呼之欲出 (独活一裁缝)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独活一裁缝
- 入库:04.10
《白乐师》是墨令行天今年的重头戏,直接压在暑期档。还没开机那会儿,宋臻就联合六家影视传媒公司,保底叫了20个亿,当时保底发行甚少敢破10亿,宋老板直接给翻了个倍,何况墨令行天不止有《白乐师》一个项目,价码开得这样大,万一玩脱,难保其他不受影响。电影杀青没多久,这数字就让一个电影公众号爆了出来,一时间舆论哗然,有人赞宋臻这是艺高人胆大,也有人批他是太过冒进,这般杀伐做派,纯属小儿心态,到时候裤子都要赔掉。
捧的多,酸的更多,苏云台瞧着微博上关于《白乐师》的消息,忍不住问宋臻,敢保20亿,是不是手上还有什么底牌。宋臻笑得爽朗,说哪儿有什么底牌,赔光了你就拍戏养我吧。
见苏云台牵着马没动,宋臻打了个手势叫他先去跑两圈,自己转过身往景观台上的躺椅走。陆文峥和楼铭已经跑过,正坐着休息,两人都带了情人来,一个给剥葡萄,一个缩在身后不敢抬头。
陆文峥年纪比宋臻大点儿,老远看了一眼马场上走得慢悠悠的苏云台,笑了笑,说:“宋老板,这一位不常见啊,怎么不领上来认识认识?”
宋臻避而不答,坐到边上的躺椅里去。
楼铭摘了墨镜,凑上来与他握了握手,这里头他年纪最小,刚刚二十六,家里是全国最大的院线商,标准的一个富二代,玩儿上一向花样频出心思奇巧,时常姑娘男孩一块儿来。
“上回在孔雀,你带的那个陆小为够劲儿啊,这么快就不要人家啦?”楼铭勾着怀里的男孩儿,让人喂葡萄。
宋臻笑了笑,“你尝过吗?就知道劲儿。”
楼铭眼睛弯了弯,装模作样的,“我哪儿敢尝你的人,还不许我想想了。”
宋臻往马场上看一眼,苏云台已经跑开了,黑色的马,白色的身影,远得只剩一个点。
“说起来,”陆文峥道,“我听说谢瑞宁向你要过《白乐师》?”
宋臻点点头,“拿了几张照片来威胁,要参与保底,我没答应。”
“他要你就让他参呗,”楼铭这人认钱不认人,没多大所谓,“压他的数额,到头也分不出去多少。”
宋臻和陆文峥都笑了,到底是年轻,想事儿不周全。宋臻也不多解释,只说谢瑞宁不是善茬子,这先例若是开了,后患无穷。
陆文峥在这一点上同意,这一行里惯常的妖魔鬼怪横行,你退一尺,他进一丈,何况谢瑞宁背景不清家世不明,短短几年风头就这样盛,太邪乎。
楼铭烦他们藏着掖着高深莫测的样儿,搂着美人进屋消遣。
陆文峥见他离开,就叫自己的女伴进去拿酒,转头又给宋臻递了根烟,低声说:“你摆谢瑞宁一道,回头他不定怎么咬回来,当心些。”
宋臻点头,别的话没多说,隔了一阵,烟抽尽,才开口:“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联系了几家。”陆文峥回答,“我先看看,投行这些人,个个都不好对付。”
宋臻灭了烟头,站起来,“行,就这样,我走了。”
第22章
苏云台由教练带着,独自骑了小半天马,他姿势一直不太对,一路跑一路颠,马鞍总磨他的尾巴骨,下了马就火辣辣地疼,可想而知屁股上情况不好,走路时扯动痛处,坐下又压得疼。
从马术中心回宋宅,正赶上开晚饭。宋挚板着一张脸,只当坐在桌角的苏云台不存在,一桌上气氛僵持,也没人说话。
苏云台气劲儿不足,饿是饿,但没什么胃口,潦草扒了两口就要回楼上趴着,屁股实在疼。
尽管不常来,他在宋宅三楼的客卧里还是有一间房,阿姨已经收拾过,床上铺着羊绒软垫,他爬上去就没舍得下来,马裤没换,护腿没脱,一身汗味儿混着草木气,催得人昏昏欲睡。
可能是真累瓷实了,这一觉倒睡得酣畅,整个人蜷在羊绒里,又软又暖,呼吸都带着点儿安稳的潮热气。这让苏云台想起小时候,父母仍好着的那会儿,他调皮捣蛋,一颗纽扣弄到人家小朋友的鼻子里,叫苏召清逮住了一顿打,他沿着小巷子哭回家,开门就扑进温遥的怀抱,那怀抱温软,带点老气横秋的脂粉香气,他能在这气味里糊着眼泪鼻涕沉入梦乡,再在一片明晃晃的天光里醒来,温遥面容温婉,声音软糯,叫他云台,叫他宝宝。
时隔多年再想起,恍同隔世。
如今温遥已经在她的爱情里烧成了一把残败的骨灰,可仍有人这样叫他,云台,宝宝,一声一声,在他心口里生根发芽,疯狂滋长,这个人如江河湖海,大得超乎想象,他像一叶孤舟似的立在上面,一动不敢动,他怕动一动,就要沉下去了。
晚些时候他自己醒了,主要是饿的。
眼前灯光昏黄,外头已然黑透了,脑子里一阵阵恍惚,想想,人真是饿不得病不得,一旦饿了病了,平日里入不了眼登不了台面的情绪就能喧宾夺主,占领高地了。
苏云台蓄满力气,一个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跑下楼找吃的。到了二楼,经过敞开的小厅,他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宋挚正跟宋臻说话。
平心讲,这两道声音很动听,同样的低沉,同样的撩人心弦儿,朗笑起来,极为悦耳。在外人看来,宋家这对父子关系算不上好,时常能见到两个人在嘉文的高层会议上明里暗里互呛,就连苏云台,他在宋臻身边跟了五年,别说听见两个人笑,就是热热络络说上几句话都没有。
没挨住好奇心作弄,苏云台在门边停了停,往里头瞧。
宋挚与宋臻坐在沙发里,中间隔着张小圆桌,各自面前放着个酒杯,小厅里没开顶灯,只有他们身后一盏落地灯照着。宋臻在说第一季度的财报,说《白乐师》的暑期档,如今大环境愈发收紧,片子审查愈发严格,分级制度提了多年,可既损上面的利又分上面的权,终归是遥遥无期没法指望,上头不放松,下头也不敢做,总在一池子死水里搅和,没多大意思。
苏云台就在业内,这话他是有感触的。就说墨令行天的第一季度财报,高开低走,较之前几年下降得十分明显。这其实倒不是宋臻能力上的问题,是业内普遍的情况。尤其是后半季度,还出了紧急撤档的事儿,那片子是部末世片儿,制作方上心,拍得很不错,国外参了展获了奖跑回来,临上映之际,一刀给切没了。电影官方明面上报了个“技术原因”,私底下问问,又个个讳莫如深。这类事情近年越发得多,加之票补取消,淡季的时候票房十分不好看,宋臻对《白乐师》这样用心,也有这一层因素在里面。
宋挚笑了笑,这笑里倒没有不屑的意思,他自己是攥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尾巴上来的,在这一行里周旋了四十来年,深谙此中门道。他的意思很清楚也很直白,没办法改的事情,你得去学着适应。
一个要争,一个要迎,两个人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底下还有点暗流涌动的意思。
宋老板天生不是能受制于人的性子,他给宋挚点了根烟,递过去,“有的事情一旦适应,就再也回不来了。”
宋挚只看着他,眯着眼,夹着烟,这个叱咤半生的人,犹如一杆时刻上膛的枪,“你这话太尖锐也太片面,你想大刀阔斧,可环境不允许,有的时候过犹不及,事缓则圆。”
宋臻波澜不惊,又问:“那您呢?缓了大半辈子,值不值得?”
这一句太过忤逆,宋挚脸上仍有笑意,眼睛已经沉了,他并不回答。
久等不着,宋臻自顾自喝了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头有四五条信息,他也没点开看,放下杯子,起身要走。
宋挚这时候倒说话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宋臻点头,“底下有个小孩子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
宋老板不常用这语气叫人“小孩子”,只有床上的玩意儿他才这么叫。眼见着要撞上,苏云台忙不迭蹿上楼,坐在阶梯上等,直等到古斯特驶离宋宅,才又下了楼。
厨房里阿姨仍在忙活,订明天的食谱,见他走进来,料到是找吃的,就说有点心,要不要给他热两件儿。
苏云台点头,坐在桌边,瞧阿姨本子上的字迹,明天早饭订了四道小菜并米粥,午餐是烤鹿肉配白芦笋,晚餐空缺,可能是宋挚要外出,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写。
阿姨热了菠萝塔和流沙包,很快给他端上来。明明是饿极了,真送到嘴边,被甜甜的香气一熏,又觉得腻,可阿姨就搁边上笑眯眯看着,苏云台没好意思让人家白忙活,强咽了下去。
这回是真腻着了,上楼灌了大半杯水,几乎顶到了嗓子眼儿,弄得他大半夜睡不着,还越来越清醒。四周一静,感官就开始敏锐,俩耳朵自觉支棱着,听外头的动静。
听了大半宿,除了潺潺的水流声,一点别的响动都没有。
早上起来,餐桌上只有他一个,阿姨说宋老先生带着江秘书一早走了,临时有个餐会。宋臻也一夜未归,一桌精致的吃食,苏云台也没多动筷子。
下午要回剧组,万小喜上午就来了电话提醒,说行李都给他收拾妥了。临近中午又派了车来,公司统一配的林肯,玫瑰堡离影视基地太远,他得提早出发。出宋宅院子时又遇见了宋挚,可能是刚应酬完,还在跟江秘书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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