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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装 (水千丞)


  宫应弦挑起眉,斜了任燚一眼。
  任燚赶紧说:“好了,那挂了啊,我开车呢。”
  “等等!”祁骁暧昧地说,“哥,下次我好好谢谢你,想怎么玩儿,你定。”
  任燚含糊地“嗯”了一声:“再见。”然后快速挂了电话。
  宫应弦的声音明显不悦:“涉及到消防安全,你不会让他走关系吧?”
  “那肯定要在保证合规的前提下帮他嘛。”任燚避重就轻地说,“哎走爱民路会不会堵啊?要不走高架。”
  宫应弦却不依不饶地说:“怎么帮?”
  “要看具体情况。”任燚摸了摸鼻子,“一般小的消防整改很简单,我打个招呼让中队快点去验收就能省不少时间。”
  “哦,真是好朋友。”宫应弦又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朋友聚会。”
  “你们一起‘玩儿’什么?”
  任燚越回答越不对劲儿:“你审问犯人啊?”
  宫应弦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任燚,一直盯到任燚发毛,才说:“你见过我审问犯人。”
  言下之意,对自己已经很客气了?任燚哭笑不得:“我们玩儿……玩儿游戏,行了吧。”
  “真的?”宫应弦总感觉祁骁对任燚的态度有点奇怪,那种语气,那句话……可他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总之,他很不喜欢。
  “真的,我走高架了啊。”
  宫应弦没有再问下去,但对祁骁这个名字已经毫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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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之后,盛伯追着宫应弦问起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开不开心,都干什么了。
  宫应弦敷衍了两句,任燚则是高高兴兴地跟盛伯分享了一番,把盛伯逗得眉开眼笑,还埋怨道:“那怎么就回来了呢,今天是周末,也不多玩玩儿。”
  “我回来有事,盛伯,一会儿言姐来,你准备点她爱吃的。”
  “哦,邱小姐要来呀,太好了,我们也好久没做芋头酥了。”盛伯笑着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有这么多客人来做客。”
  宫应弦对任燚道:“你跟我来。”
  宫应弦领着任燚上了楼,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大门,这扇门跟屋内其他的门长得一样,但锁不一样,是智能锁,谁会在屋内门装智能锁?而且它的黄铜把手被磨得发亮,任燚知道二楼以上的空间都属于宫应弦一个人,而除了宫应弦的卧室以外,其他的门都没有这样的痕迹,这就证明这是一间宫应弦常出入的房间。
  果然,宫应弦径直朝着那扇门走去,按下指纹,门锁开启的声音响起,宫应弦推开了门。
  一股老旧的、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任燚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什么,就已经感到一种难言地压抑。
  宫应弦回头看了任燚一眼,声音空洞:“我的过去,就在里面。”


第48章
  任燚跟着宫应弦走了进去,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一排书架和几张大桌子,桌上放着很多证物一样的东西,墙上挂满了照片、剪报、资料等等。
  其中一张做工精致、铺着白绒布的小桌子上,只摆了一个孤零零地相框。
  宫应弦走到桌前,脱下手套,拿起了相框,并用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相片中的人。
  任燚走到他身边,他把相框递给了任燚。
  任燚郑重地接了过来,他接下的不是一个小小的相框,而是一个人十八年来不曾对陌生人付出过的信任。
  相片上是一家四口的合照,那是任燚见过的相貌最好的一家人,父亲英俊儒雅,母亲国色天香,一对子女都像精灵一样漂亮。
  任燚看着照片上那个稚气可爱的小男孩儿,他的眼睛像泉水一般清澈,他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灿烂,他被母亲抱在怀里,开心地张开双手,好像敢拥抱全世界,这张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冷漠,没有忧愁。
  可不久的以后,这个孩子就被夺走了一切,从云端跌落永不能解脱的深渊。
  任燚不禁抬头看向宫应弦,看着长大后的宫应弦,心脏传来难以名状的痛。
  宫应弦移开目光,淡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任燚握着那相框,心头苦涩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姐姐跟言姐是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的。”宫应弦轻笑一声,“小时候,我总爱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但她们说,等我长大了才能带我玩儿。”
  任燚看着照片上的少女,跟宫飞澜有几分神似,一如邱言所说,是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我长大了,她却永远没长大。”
  任燚鼻头一酸,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心中默念着,你们在天上要好好保佑宫应弦,找到凶手为你们报仇。
  宫应弦坐在桌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
  任燚坐了下来,他环视四周,仅是那面贴满各种线索的墙就让他震撼,很多照片他也很熟悉——火灾后的现场。
  宫应弦顺着任燚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复述过这一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我父亲当年是宝升集团的董事长,天禾宝升化工厂,是宝升集团旗下的其中一家化工厂。事故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任燚点点头:“据说是乙酸乙烯爆炸。”
  “对,乙酸乙烯爆炸后引燃了周围的化学品,引发连锁爆炸,这个没有争议,但引发事故的真正原因和责任人……”
  宫应弦咬了咬牙,“绝不是媒体说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案件调查是错的。”
  “有人在操纵案件调查,制造伪证,误导结果,在发现事情可能败露时,就杀了我父亲,伪造成畏罪自杀,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我父亲身上。”
  任燚深深蹙起眉:“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有怀疑,但不能确定。”宫应弦沉声道,“这个案件非常复杂,牵扯到集团内部和外部的很多人,当年的证据又很难找到,我和言姐查得很艰难。”
  任燚想了想,提出几个问题:“化工厂爆炸是意外还是人为?当年是谁调查案件的,跟调查你家失火案的是不是同一拨人?有哪些有用的证据现在还留存着?”
  “化工厂爆炸的调查说是意外,但鉴于跟调查我家案件的是同样的人,我心里有怀疑。十八年前电子通讯不发达,网络刚起步,且因为当年已经定案结案了,有用的证据很少,一会儿我会给你看。”
  “那调查的人岂不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宫应弦眼中迸射出恨意,“韩宁分局刑侦一队的队长,在结案之后没两年就死了,酒精中毒。”
  “他可能是被灭口的?”
  “也许吧,他原本是最大的切入点。”宫应弦沉声道,“有人想将当年的一切埋藏在灰烬下,永世不见天日,我偏要翻出来,让它大白于天下。”
  “那个鸟的面具又是怎么回事?”
  宫应弦垂下了眼帘:“那天晚上,有一个带着鸟的面具的男人出现过,我看到他了,但我以为那是鬼,在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不敢确定,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觉,后来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做深层记忆回溯,才确定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当时早已经结案多年,而一个六岁的孩子的口供是没有用的。”
  “记忆回溯……”任燚倒吸一口冷气。
  要做记忆回溯,就必须在催眠师的带领下返回记忆现场,而且通常一次不可能成功,也就是说,宫应弦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到他家起火的当晚,一遍又一遍地置身于那最可怖、最痛苦、最残忍的回忆中,只为了找到有用的线索。
  宫应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空洞不已。
  任燚心疼不已,他无法想象这些年宫应弦在异国他乡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宫应弦的头,轻颤着说:“你受苦了。”
  宫应弦的身体微微一抖,神情有一丝僵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小声说:“只要能抓到凶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任燚笃定地说,“在案件追诉期快要结束前,老天安排一个知情人落入你手里,这不是巧合,这证明拨云见日的时候到了。”
  宫应弦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个鸟的面具,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在案件调查中,因为我当时描述不清,警察也不相信什么鬼,所以知道这个面具的,只有凶手。兜帽男是怎么知道的,我一定会查清楚。”
  “他现在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你当警察,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宫应弦颔首:“只有当警察,才能使用公安系统强大的数据库。言姐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些年多亏了她,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已经竭尽所能去调查、取证,留下了很多本可能消失的证据。没有她,我一个人也许撑不到今天。”
  任燚现在完全能明白宫应弦为何只有对邱言才那般温和亲近,他们背负着同样的伤痛和秘密,一路扶持着走来,这样深厚的情谊,已经不输至亲,邱言是他永远都无法相比较的人。
  任燚心中微酸,但又庆幸至少宫应弦不是孤军奋战。“邱队长确实不是一般女人,还好有她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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