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学生卡,没得进。”大爷说。
“不是......我真急大爷,”宫野想了想说,“我以前也这个学校的,你不认识我了啊?”
“少唬人了,”大爷拿起桌上的雷锋杯,呼呼地吹了口气喝了一口,看着他道,“我们学校能有你这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学生吗,你说说你,啊,长挺漂亮一小伙儿,干点儿什么不好你非骗人。”
“......”宫野转身,摸出手机又给蒲龄打了过去,照样还是没人接。
蒲龄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肯定是遇到事儿了。
宫野抬头看了一圈,估计着待会从哪边儿翻墙进去会比较方便。
“衍哥!”突然有人喊他。
宫野愣了一下,看着那小个子男生:“你叫我?”
“是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蒲龄的同桌冯寒啊,咱见过的!我当时还夸你特别有个性特别帅来着你忘了吗?”那男生说。
宫野对他没什么印象,装了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之后问道:“蒲龄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道啊,”冯寒摸了摸脑袋,“我看他收拾书包速度挺快的,还没出来?”
“电话也打不通。”宫野说。
“可能窜稀上厕所去了吧。”冯寒笑着说。
“......”宫野点点头,“哦,你能不......”
“衍哥。”
宫野的目光越过冯寒的脑袋,看到蒲龄从校门里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低头不说话的女孩儿。
“怎么不接电话?”宫野皱了皱眉,“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胡媛今天和我一块儿回家。”蒲龄说。
宫野这才认出来那女孩儿是胡媛。
“蒲龄你怎么和......”冯寒指着胡媛,表情挺意外。
“别瞎指。”蒲龄说。
“哦,那我先走了啊。”冯寒看了眼胡媛,和他俩说了再见就溜了。
宫野看着蒲龄道:“带伞了没,我......”
“他们在对面!”胡媛死死地抓住了蒲龄的手臂,低声喊道。
宫野被她喊得一怔,和蒲龄都抬头往对面看过去。
几个男的靠在药店门口,抽烟聊着天儿,时不时往校门口看一眼。
“是找我的,”胡媛声音有些抖,“找我的。”
“别怕。”蒲龄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了眼宫野,“衍哥,在这儿呢。”
宫野皱了皱眉,没说话,大概能猜到胡媛遇上了什么事儿。
之后胡媛就没松过手,一直揪着蒲龄的衣角,把他衣服都揪皱了。
宫野走在他俩后边,一个人单独撑着他特地给蒲龄带的伞。
蒲龄和胡媛共撑着胡媛的伞在前边走着,走得很慢,主要是胡媛走得很慢,时不时还慌张地往后张望几眼。
-
阳台墙上的油彩因为沾了水的缘故,变得有些模糊。
蒲龄抖了抖宫野扔在阳台上的伞,撑开倒挂在栏杆上,然后推门进去。
宫野蹲在电视机前面,摆弄着一个造型古怪的防毒面具。
“什么东西。”蒲龄问。
“瞎玩儿的,”宫野把面具塞回电视机柜里,站了起来,“胡媛那小姑娘,怎么回事儿?”
“薛信。”蒲龄说。
宫野皱了皱眉。
“他和他女朋友,成天在学校欺负她。上次薛信会来找我,是因为我帮了胡媛一次。”蒲龄说,“胡媛被整得很惨,刚才要从学校天台跳下去,我拽下来的。”
宫野怔了一下,抓着他的胳膊沉声道:“下次碰到这种事儿,先给我打电话,你一个人算怎么回事儿。”
“没顾得上,也怕喊人再刺激到她。”蒲龄说。
“那王八蛋为什么欺负胡媛?”宫野问。
“没有原因。”蒲龄说。
“没有原因?”宫野拧眉,“你们学校没老师管吗?”
“胡媛她......不相信老师,还有,”蒲龄顿了顿,“她刚在天台说,被人录视频了。”
“什么视频?”
蒲龄没说话,宫野就懂了。
“报警呢?”宫野说。
“没证据,警察也没辙,而且报了警,胡媛怎么办?”蒲龄叹口气。
“没证据就找证据啊。”宫野啧了一声,“要证据还不简单?你们这些中学生的思维方式怎么还比不过我一个没上过学的。”
“......”蒲龄看着他,“那你说。”
宫野在抽屉里翻半天,找到一个黑色塑料长条。
“这什么?”蒲龄接过去。
“录音笔啊。”宫野说,“让胡媛找个什么机会,把那些人的声音录下来,证据不就有了。”
“视频比录音更有说服力吧?”蒲龄看着他。
“所以,”宫野也看着他,“你没手机吗?你不会录?”
“我有。”蒲龄点头。
“但是录音笔更加隐蔽一点。”宫野说。
“也是。”蒲龄说着,按了一下录音笔的开关,提示灯没亮,“......你这是不是破了啊?”
“破了吗?”宫野按了按,“哎,还真破了。”
“......算了,我用手机吧。”蒲龄说。
“说鸡不说巴。”宫野马上说。
“你是不是有病?”蒲龄看着他。
宫野刚想说话,有人敲了一下门。
蒲龄过去打开,门口站着老妈和老胡。
“妈你......”蒲龄愣了一下,“你找他还是找我啊?”
“交房租。”老妈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脸,“找你干嘛。”
“哦。”蒲龄点点头,主动让道。
“你点一下,没错吧。”蒲琴对宫野说。
宫野数了一遍,点头道:“嗯,没错。”
“我,我也,也......”老胡费力地磕巴完,“也数,一遍。”
“没错儿,叔,对的。”宫野说。
“好,好。”老胡笑起来。
“你怎么一天到晚在小野哥哥这里,人家要烦你了。”蒲琴看着蒲龄,轻声说道,“早点儿回家,我做晚饭了。”
“我没......”蒲龄否认到一半愣了一下,偏开头道,“妈,什么小野......能不能正常点儿叫人名字?”
“是哥哥呀,”蒲琴笑起来,“这还有什么不正常的,人宫野比你大三岁,你不该叫人哥哥?”
宫野一抬眼,刚好对上蒲龄的目光。
蒲龄拽起沙发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这孩子,没礼貌。”蒲琴叹口气。
“没事儿,”宫野笑了笑,“挺好的。”
“好什么啊。”蒲龄没好气地刷着碗,“叫起来多别扭啊,妈你怎么想的,还当他面儿说。”
老妈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手里还端着杯黑乎乎的黑糖水。
“这有什么好别扭的,你叫得好听点儿,下次房租说不定还能收少点儿。”老妈说。
“你这是卖你儿子啊妈?”蒲龄回头看她。
“妈错了。”老妈笑眯眯地道歉。
“今天心情挺好,有什么喜事儿?”蒲龄问。
“也没什么。”老妈笑着摇头。
“真不说?”蒲龄挑了挑眉,“那你等会儿想说了也别说啊。”
“哎哟你这人真的讨厌!”老妈打了他一下,随即喜滋滋道,“我有新的打算了。”
“什么?”蒲龄放下碗问。
“我想开个花店,就在你胡叔的裁缝店旁边,他旁边那家店啊,你胡叔打听过了,说是要转让,我想着,哎,开个花店还挺不错的,我一直都很喜欢花儿。”老妈轻声说着,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
蒲龄听她讲完,笑了笑:“行啊,你做什么都行。”
“不过这前期啊,又要租店面又要成本的,可能家里开销要紧一些了。”老妈微蹙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蒲龄,你别怪老妈啊。”
“怎么会。”蒲龄看着她,“我就乐意看你高兴的样子,你高兴,怎么都行。”
“儿子你怎么这么好啊来拥抱一下。”老妈伸手要抱他。
“哎一手泡沫呢。”蒲龄笑着躲开。
“老妈一定好好开这个花店,供你上大学,还要把这个花店开到我一百岁。”老妈笃定地说。
“妈,”蒲龄转过头去背对着她冲碗,“其实我觉得胡叔挺好的。”
老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蒲龄,你说什么呢。”
蒲龄把洗好的碗挨个放回架子上,转身看着老妈。
“你喜欢胡叔,我也喜欢。他挺好的。”蒲龄搂了搂老妈,“我说了,你高兴最重要,而且我也不想你老一个人那么辛苦。”
“儿子,我最怕你会不高兴。”老妈眼睛红了。
“多少会吧,毕竟以后你在这世上爱的男人要多一个了,不吃醋是不可能的。”蒲龄啧了一声。
老妈破涕为笑,抹着眼睛道:“谢谢儿子,妈妈可能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儿这辈子才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你当我儿子。”
“我不优秀吧,”蒲龄沉思了会儿,“我成绩不好啊。”
“谁说成绩好了才算优秀啦,”老妈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你最优秀你就最优秀。”
“你说是就是。”蒲龄点点头。
宫河喘着粗气跑上来,把一沓钞票拍在茶几上。
“跑什么,就千把块钱还能有谁跟你屁股后头抢啊。”宫野放下笔,把钱拿过来飞快地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