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关系?”蒲龄打断了他。
方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蒲龄没再停顿,走得头也不回。
要不是身上还挂着个宫河,他能走得更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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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一觉醒来,脑袋疼得跟被人拿木鱼敲了一顿似的。
“醒啦?”方寻伸手递给他一杯水。
宫野接过去喝了一口,抬眼看着他:“你怎么不上学?”
“今天周六啊哥。”方寻啧了一声,又走过去忙自己的了。
宫野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他趴在茶几上写着什么。
“你在写作业?”宫野有点儿震惊。
“嗯,”方寻头也没抬,“怎么着在你眼里就蒲龄是学生我不是啊?”
“我又没那个意思。”宫野啧了一声。
“说不定人家有。”方寻说。
宫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蒲龄。
“你说什么呢。”宫野有点儿不太高兴。
方寻放下笔,抬头看他。
“我第六感很准的。”方寻说。
“别放屁了。”宫野说。
方寻挑了挑眉,笑起来:“那你说,蒲龄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
是什么呢。
宫野也顿了一下。
弟弟吗。宫河是弟弟,蒲龄和宫河不一样。
朋友......孙绍南周洋闫润是朋友,蒲龄好像和他们也不一样。
那蒲龄是个什么呢?
“说不出来了?”方寻看着他。
宫野没说话,直奔卫生间刷牙洗脸。
“怎么没声儿了?”方寻靠到卫生间门边看着他。
“出去。”宫野要关门。
方寻拿脚一挡,把门卡住。
“大早上的别逼我揍你啊。”宫野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
“你吓唬人的样子真可爱。”方寻抬头说。
“你真有病。”宫野说。
“是啊,有病。”方寻拍了拍心口,“喜欢你的病。”
“方寻,”宫野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方寻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从来没骗你,真的。”
“你......”宫野刚想说话,方寻踮脚凑了上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被小鱼啃了一口的感觉,麻麻的。
宫野皱了皱眉,伸手想摸一下,忍住了。
“我真的喜欢你,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吗。”方寻眼睛都红了,好像一眨眼就有一大串眼泪要掉下来。
方寻好像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很可怜。宫野想。
但也只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方寻,”宫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宫野又说。
“......”
方寻不高兴了,躲掉他的手,又回到茶几边上继续写作业了。
从客观存在的实际出发。
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想问题、办事情要把客观存在的实际事物作为根本出发点。
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想揍宫野、骂宫野的时候,要把客观存在的实际事物作为根本出发点。
宫野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不怪宫野。
啧。
蒲龄非常不耐烦地翻了一页,继续看着政治书。
手机叮了一声,是班群艾特全体的通知消息。
蒲龄点开来看。
-下星期体育会考,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大家记得好好练,要算在毕业学分里的!
蒲龄皱了皱眉。
他不是特别喜欢跑步,应该说是,讨厌任何有氧运动。
一千米从来没跑出过什么傲人成绩,但也没落后到班上倒数几名的地步。
但蒲龄还是有着一颗想要好好毕业的心,所以决定每晚从便利店夜跑回家,练一练长跑。
一切从实际出发,使主观符合客观,是人们正确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立足点。
蒲龄念了几遍没背下来,无聊地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日历已经到了23号。
还有一天是平安夜,还有两天是圣诞节。
平安夜周一,本来老于打算借晚自习搞个什么庆典,让班上放松放松的,但班委一把老于的想法传达出来,班里一片唾弃,最后周一的平安夜活动改看电影了。
选片子的时候班里又产生了分歧,一部分要看鬼片,一部分要看爱情片,然后又吵了起来,一直吵到了周一晚自习之前。
“行啦,老于说投票决定,哪个票多看哪个。”班长梁丹说。
“我来唱票!”刘小蕊连忙蹦了上来。
最后唱出来25票爱情片,15票鬼片。
“还不是因为你们女生多。”冯寒偷偷切了一声,“我们男生就15个,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用啊。”
刘小蕊站讲台上瞪他:“冯寒你有意见?”
冯寒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哪敢啊。”
男同胞们纷纷对他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蒲龄觉得电影没意思,坐位置上一边听声儿一边翻着冯寒的杂志,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突然停住。
页面上有个红底白字的广告:征稿大赛。
征的不是作文稿,征的是涂鸦画。
蒲龄又往下看了一行,发现这个比赛还设有奖项。
一等奖是五千块奖金。
二等奖是个什么牌子的电饭煲。
三等奖是一套漫画书。
宫野要去的话......蒲龄脑子里闪过旧楼墙壁上那些交叠碰撞的色彩。
宫野要去的话,五个一等奖也能拿下来。
宫野拿指尖弹了一下烟屁股,一大串烟灰掉落在路边的水沟里。
他抬眼,看到三个男的勾肩搭背地从前门的KTV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黄毛脑袋最为显眼。
宫野晃了晃腿,从围栏上跳下来,朝黄毛走过去。
“哎他找你的啊?”黄毛身边一个眼镜男的指着宫野问。
黄毛啊了一声,宫野连转头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
黄毛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动,艰难地勾起腿,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你怎么好端端动手啊你!”眼镜男喊起来。
“给你三秒滚,”宫野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个,“不然你俩替他。”
眼镜男不说话了,拽着另一个男的跑了。
宫野眯了眯眼,伸手揪起黄毛的领子。
“操......”黄毛很痛苦地皱了皱眉头,气若游丝,“罗英让你来的?”
“你就当是她让我来的。”宫野扬手砸在他鼻子上。
黄毛捂住鼻子,不一会儿从他手心里流出了黏糊糊的血。
宫野没给他时间休息,又一拳砸了过去,这回砸的是黄毛的脑门儿,黄毛冷汗都出来了,估计明天脑门上得肿一个鸡蛋大。
“你放过,放过我吧......”黄毛一边咳嗽一边求饶,“我向她道歉,道歉还不行么......”
宫野没说话,揪着他的头发往下一拽,黄毛的脸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操!”黄毛被鼻血糊了一脸,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报,报警......”
话没说完,宫野拉过他的胳膊往后一折,黄毛顿时惨叫了起来:“手!手!”
“给你折断吧,折断多好啊,”宫野凑在他耳朵边说,“你还能街头卖个惨赚钱,骗女人的钱算什么本事。”
黄毛鬼哭狼嚎的,吸引了不少路过人的目光,有一些还特意站过来看热闹。
宫野嫌丢脸,松开了他,一脚把他踹回地上。
“别让罗英再看见你。”宫野踢了踢黄毛的屁股,“听到吱一声。”
黄毛光顾着嚎,也不说话。
“耳朵瞎了是吧?”宫野蹲下来,伸手又揪起他的头发。
“听听听听到了!”黄毛大叫。
宫野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起身,刚好和看热闹队伍里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他怔了怔。
蒲龄站在两个校服上写着十八初中的小孩儿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死了怎么办?”
蒲龄从冰柜里拿了瓶水递给他。
“什么死了?”宫野拧开水灌了一口。
“那个,黄毛。”蒲龄说。
“水免费的吗?”宫野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不。”蒲龄走到收银台,拿了个本子也朝他晃了晃,“你的账我全记这。”
宫野笑了一下。
“你就把他扔那儿?”蒲龄拿着笔记好一瓶水的账,又抬眼看着他,“万一真死了呢?”
“我又不是钢铁侠,死不了。”宫野说。
蒲龄点头,坐下来翻开地理书开始看。
宫野坐在餐饮区的凳子上看他。
蒲龄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抬头:“你干嘛?”
宫野莫名其妙:“什么我干嘛?”
“你可以走了。”蒲龄说。
“......”宫野叹了口气,“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意见太大了点儿啊?”
“我没意见啊。”蒲龄低头继续翻书。
“我觉得你有。”宫野看着他。
“没有。”蒲龄把书翻得哗哗响。
“你这哪是看书啊,你撕书啊?”宫野啧了一声,懒洋洋地起了身,“算了不烦你我走了。”
蒲龄目送着他走到门口,然后宫野又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