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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安思危 (卡列夫司机)


  高二上半年,文理分班,吕思危选了文科,方亭越选了理科。
  搬教室那天,方亭越沉默着帮吕思危把书送到楼下,吕思危没整理好课桌,很不自在地对方亭越说:“谢谢。”
  以前他们之间是不需要“谢谢”这个词的。
  方亭越说:“没事。”又在吕思危的课桌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分班之后两人第一次碰上,是在某天早上。
  吕思危打着呵欠从车上下来,泪眼朦胧地走进学校大门,遥遥看到方亭越的背影,喊了一声:“方亭越!”
  “越”字还没出口,骆雯雯的身影跃进眼中,接着走在前方的几个男女放慢脚步,回头等着方亭越,两拨人汇到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方亭越从来不缺朋友,没有他护食似的霸着,朋友只会越来越多。
  而他吕思危,不过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那天吕思危一直地着头走在那群同学身后,极度希望有个人能站到他身边陪他一起走,最起码让他不要这样狼狈,但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回到了陌生的教室。
  分班之后,吕思危一次也没到楼上找过方亭越,有时他会怀念过去的时光,但新交的朋友很快就能帮他排解掉惆怅的情绪。
  有时他会和方亭越在学校的甬路上和教学楼的走廊里遇上,吕思危便做出豁达的样子大方地和方亭越打招呼,然后迈着大步和曾经最好的朋友渐行渐远。
  假期时方亭越约过吕思危几次,吕思危都以准备绘画比赛推脱了。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时,方亭越在电话那头久久地沉默,然后问他:“吕思危,你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
  方亭越问的是什么,吕思危心知肚明。
  他想:我说出来,你会因为我过头的占有欲改变自己正常的生活吗?
  方亭越已经够好了。
  吕思危再清楚不过,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是他固执地想要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
  这颗种子从他在妈妈的目送下转身独自走进登机通道时撒下,多年过去已经根深蒂固。
  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什么因为什么?”吕思危装傻,匆匆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真的在赶稿,下次再说好吗,先挂了。”
  说好了下次,却始终没有下次。
  高三那年,吕思危的父母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决定送他到英国留学。
  起初吕思危坚决反对,因为出国之后,他势必要和妈妈重新联络,说不定还要和那个小他十一岁的弟弟相处。
  这正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极力回避的。
  直到吕伟锋坐在他面前连抽了几根烟,然后告诉他,远在国外的妈妈得了癌症,说不准还剩多少时间。
  吕思危走得很匆忙,来不及告诉身边的人,像他六年前回国时那样只背着个书包登上飞往英国的飞机。
  他在医院看到妈妈时,发现病床上躺着饿苍白女人和他记忆中的女强人相去甚远,那么瘦,那么脆弱,如同寒夜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病房里有个快到他肩膀的小男孩,坐在病床边握着妈妈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两个不堪一击的人,两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他们的戒备和小心翼翼触动了吕思危心里名为恻隐的弦。
  吕思危走到床边,揉了揉那个男孩棕色的头发,说:“别怕,我是你哥哥,来看妈妈。”
  吕思危在国外一待就是四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妈妈的病情好转,从医院搬回家里,第二年时完全痊愈,兴高采烈地计划着和家人一起环球旅行。
  然后是他在国外的书画圈闯出了些名堂,举办过几次画展,成为了圈子内有小名气的华人画家。
  五年前,他和陈章在一次画展上相遇,两个理念相同的年轻人碰到一起,一拍即合,他返回国内,和陈章的画廊签约,一签就签到了现在。
  杯子里的热水温度散尽,过去的十五年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正如他曾经言之凿凿的那样,有些事情模糊了,但关于方亭越的部分,记忆犹新。
  吕思危惊讶于他居然记得那么多自以为忘记的事情,这些从未褪色的点滴像是凌迟的刀子,一下一下划在他的身上。
  ……我小时候,是作精转世吗?
  吕思危站在书架边看着照片上的少年,他说不出自己究竟在哪个时间节点改变了,只觉得学生时代的自己不可理喻。
  方亭越一定忍他忍得很辛苦吧。
  方亭越。
  算一算他们有九年没见面了,但是光是想到这三个字,心里就发起热来。
  刚到英国时,他每天在家和医院之间往返,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妈妈的病好转没多久,他忽然接到一个书画经纪人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称偶然间看到他那幅名叫《青春》的画,询问他是否有和画廊签约的意愿。
  那是他真正踏入书画圈的第一步,是他人生的一次华丽转折。
  那段时间他激动到无以复加,沉浸在新奇与狂喜之中,废寝忘食地画画,很快第一次签约、第一次参加画展、第一次参与拍卖、第一次以新锐画家的身份担当绘画大赛的评委……
  他过得太过充实,以至于,居然遗忘了方亭越这么久。
  响,


第11章
  照片难以还原方亭越本人十分之一的相貌气质,但光是一个大合照里的侧影,便让吕思危心跳不已。
  一股暖流从胃里逆流到胸口,一阵酥,一阵颤。
  现在的吕思危不像小时候那样偏执,他有着广泛的交际圈,一个电话可以呼朋引伴,也可以为了谁远赴国外参加一场一时兴起的婚礼,但他再没有遇到一个像方亭越那样贴合他心思的朋友,也再没有一个人能激起他少时那般的独占欲。
  心底不知什么催促着吕思危,却又不明示因何催促,又催促着什么。他抱着相册,无意识揉搓的手指昭示了他混乱的思绪。
  灵光一闪,他放下相册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匆匆出门。
  老宅里的佣人早听说吕思危要回家,早早打开门等候。
  吕思危停好车,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进门时对站在门口的阿姨说:“杜姨,我房间里的东西没人动过吧。”
  杜姨保证道:“没人动!打扫的时候我都看着的,床单都是新换的,晚上就能住人!”
  “那就好,杜姨,你不用跟着我,我上去找点东西。”
  吕思危迈着大步上楼梯,在自己少年时代的卧室门口站定,长出了一口气,拧开门把手。
  迎面扑来明媚的阳光,刺得吕思危抬手挡了下眼睛,指缝慢慢张开,视线扫了一圈,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合了。
  天蓝色的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挂在墙上没弹过几次就闲置了的吉他光洁如新……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仿佛他不是离开了九年,而是短短离开了一瞬。
  窗前立着一个画架,画架上盖着块暗红的绒布,吕思危猛然想起什么,快步走过去拉下绒布,一副未画完的肖像画露了出来。
  即使有绒布挡着,颜料仍是因为年久氧化褪色了些,看得并不真切,但那利落的黑发和仿佛散发着清新味道的白色校服绝无第二人选。
  他轻轻地把绒布重新盖上,走向床对面的书架,一整排的漫画前面摆放着很多建筑模型,埃及的大金字塔、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挪威的博尔贡木构大教堂、土耳其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法国的萨伏伊别墅……
  吕思危轻轻虚抚着这些出自方亭越之手的模型,想象着方亭越耗费无数时间用骨节分明的手将每个简单的部件一点一点地镶嵌粘合,那些焦躁的、烦闷的、空虚的、郁结的……暗河一样在心底蛰伏多年的情绪涨潮一般涌出。
  “方亭越……”一口梗在胸口多时的气叹出,他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吕思危在老宅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找了搬家公司,把所有的建筑模型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包,运往自己的新家。
  晚上,他坐在床上,盯着靠墙放着的展示柜里的模型,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找到方亭越。
  当年他在高考前匆匆出国,号码自然跟着换了,社交账号也因为久未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无从下手。
  正当他灰心丧气之时,手机铃声响起。
  吕思危看了眼电显,接通电话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事?”
  陈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没什么大事,刚才画廊经理打电话说四月中A市有个大型画展,问你参加不参加,你工作手机没开机,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吕思危倒到床上,兴致缺缺地说:“再说吧,最近没心思。”
  “怎么了你,听起来肾虚似的。”
  吕思危没心思和他贫,拿开手机就要挂断,忽然想到陈章大到夸张的圈子,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陈章,你知道方亭越吗?”
  方亭越那样优秀的人,在哪个领域都能占得一席之地吧,即使当下没有,也是迟早的事。
  想是这样想,但当他听到陈章稀松平常地说“知道啊,怎么了”时,仍是不敢相信地坐直了身子,确认道:“方亭越,‘方圆’的‘方’,‘亭台楼阁’的‘亭’,‘超越’的‘越’,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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