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一听更乐了,招呼着朵儿,一起回车上把东西归置好。
肖笑一个人站了会儿,看着四周广阔苍茫的大地,心境不由地也开阔了许多,好像吸进肺腑里的空气也特别顺畅绵长。
导演欧阳走过来,拍拍肖笑的肩:“怎么样,小肖,这里还冷得受得住吧?”
肖笑拍了拍大袄,笑着说:“还行,这衣服厚实抗冻。导演,这里的景真不错啊,气势够大。”
欧阳也很满意,他向前方遥遥虚指了指,说:“那里是雁北外,是长城最重要的关隘之一。”又朝西方指了指:“那里是大堡山。”又指指东面:“那是塘子山。这杀虎口就夹峙在这两山之间,前头又是苍头河纵贯,这样的地势,能不壮魄吗?”
☆、第 65 章
欧阳说:“这杀虎口就夹峙在这两山之间,前头又是苍头河纵贯,这样的地势,能不壮魄吗?”
肖笑顺着欧阳的手一一看过去,虽然看不见长城,也看不见那苍头河,只有两旁的山拔地而起,可听导演这么一说,也不由心神激荡,他问欧阳:“导演,你对这里很熟啊?”
欧阳哈哈笑,颇有些得意:“能不熟嘛。”又换了山西口音接了一句:“我可是山西人。”
肖笑恍然:“难怪呢。”
欧阳看了看布景的几个老师,嘱咐肖笑:“咱在杀虎口有几场大的爆破戏,你和机械组的几个老师多交流,一定要把爆破的时间节点掐死了,可千万别出了什么纰漏。”
肖笑一一应了,看欧阳还在留心着布景的状况,就对欧阳说:“导演,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去化妆了。”
进了化妆间,化妆老师已经等急了,看到肖笑进来,忙上前拉他:“哎哟,祖宗,你可算来了。你这两天的妆可不好上啊,这些疤啊,创口啊,得要一层层粘上去,仿伤妆也难化,这么一道道工序下来,也得三个小时,你明天可得赶早些。”
肖笑忙道了歉意,坐下由化妆老师折腾自己去了。
这脸上的妆倒还好,虽然耗的时间极长,肖笑也只能静坐着,不得动弹。可身上的妆化起来可就受罪了,必须把衣服都脱了,赤着上身。虽然室内有空调,可毕竟是临时搭出来的化妆室,墙角的边边落落都是缝隙,外面狂风一吹,室内也是小风阵阵,没一会儿肖笑就冻得手脚冰冻,知觉全无了。
小林进来的时候,肖笑的妆已经化得接近尾声了,化妆老师正在往他胸口缠绷带。小林见肖笑肩背、手臂没有上油彩血浆的地方,都泛出一层青白了,他急着捞过军大衣就给肖笑披了上去:“肖哥,你这不是胡闹吗?这样冻着不是要生病了。”
肖笑也着实冻着了,缩在大袄里不出声。化妆老师连声说:“就好了,就好了,小林,快去把你肖哥的戏服拿过来,给他穿上。对了,你有暖宝宝没,里面给他贴上几个。”
小林赶紧拿了衣服,又从包里掏了暖宝宝出来,一迭声地说:“有有有……”一边麻利地给肖笑贴好,穿上衣服,又把大袄披上了,小林着急地问:“肖哥,冷吗?”
肖笑感觉背上的几片暖宝宝热了起来,慢慢的,手脚也有了知觉,他对小林笑笑:“没事。”
小林从保温杯里倒了热水出来,让肖笑喝下去。肖笑正喝着水,化妆室的门开了,他回头去看,进来的是周之易。
周之易见小林神色焦灼,又看肖笑捧着杯热水喝着,他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林见化妆老师不在了,很是埋怨地低低说:“她竟然让肖哥光着上身在这里化妆,还化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给肖哥披件袄子。”
肖笑拉了拉小林:“我又没事,你别背后说闲话,别人也是工作。”
小林忿忿地还要说什么,周之易凑过来,一脸紧张:“哎哟,师哥,你冻着了没?早点说啊,我那儿有小太阳,放在脚边烘着,还是挺暖和的,我马上就去给你拎过来啊。”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肖笑忙喊住他:“不用麻烦了,我没事,东西你留着自己用。”
☆、第 66 章
肖笑忙喊住他:“不用麻烦了,我没事,东西你留着自己用。”
周之易回头笑着说:“师哥你客气什么,小太阳是梁哥寄过来的,都是公司的东西,咱们谁用都一样。你等着啊,我去拿了就来,待会儿下了戏你卸妆也用得上啊。”
又叮嘱了小林一句:“如果化妆老师找来,你让她等我一会儿啊。”
小林应了,见周之易出了门,他也整理着一旁暖宝宝用过的包装袋、贴片,一边和肖笑说:“肖哥,周哥这人其实也不错啊,挺热心肠的。”听肖笑没有反应,小林回头看了他一眼。
肖笑愣愣地坐在那儿,下巴埋在大袄的毛领子里。他盯着化妆台上凌乱散放着瓶罐粉刷,看得出神。
小太阳是梁拾维寄过来的,原来他也知道他们转场了,原来他也知道这里很冷。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只是周之易会不会挨冻。肖笑忽然想起那年冬天,梁拾维给他的那副羊皮黑手套,他的手在袖笼里下意识地紧了紧拳头,可是手套里残留的那样的温热,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握紧的手茫然地松了开来。
虽然有了小太阳,可上午肖笑还是被冻着了,第二天起床他就鼻子塞喉咙痛,头昏目眩地起了床洗漱过后,连粥都没胃口喝一口。
小林见他脸色发红,直觉不对,直接拿手掌贴上了肖笑额头。这一摸,可是被烫得缩了手,他惊呼:“肖哥,你发烧了。”
肖笑口干舌燥,嗓子又疼得难受,他对小林摆摆手,就要披了大袄出门。
小林急了,一把拉住了他:“肖哥你开玩笑吧,烧成这样了还去什么片场。你坐着,我给导演请假去。”
肖笑浑身无力,被小林一拉,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他也没作挣扎,由着小林打电话去了。
没一会儿,医护组就派了人来,给肖笑检查了身体,留下了退烧药,叮嘱小林按时给肖笑服了,就走了。
小半天的功夫,组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来肖笑房间探视了一番,嘘寒问暖了一番,或真情或假意地关怀了一番,直到中午,房间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肖笑脑袋本就烧的疼,一上午被这么一叨扰,脑子里更是像有成百上千条细丝在抽拉着,疼得一抽一抽的。他闭着眼想睡一会儿,无奈眼皮子是沉重的,可脑子里却混沌得清明。
只听小林和朵儿隔一会儿窃窃私语几句。
“肖哥得要吃点东西,才好吃药的吧?”是朵儿在问。
“他轴着呢,说不吃就不会肯吃。”
“那不行啊,撬也要撬开来灌点进去,不然好得更慢。”朵儿像是很有经验。
静了一会儿,小林说:“要不你捏他的鼻子,他嘴巴一张,我把粥灌下去?”
“我看是你脑子烧白痴了,这不得呛死啊。”朵儿的声音里满是鄙夷。
肖笑迷迷糊糊地听着这两人商量着怎么让他喝粥,越听心里越犯愁。这俩活宝怎么就凑一块儿去了。
怕他们琢磨出更新奇的法子,肖笑强迫自己睁开眼,用力撑着床,慢慢斜倚在床沿:“把粥端来吧。”
小林惊喜,忙端了粥递给肖笑,被朵儿在头上结结实实敲了一记:“肖哥手抖成这样,你瞎了呀。”
小林看看肖笑的脸,又看看手里的粥罐,懂了。他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在罐沿轻轻刮了刮,笑着递出去:“来,肖哥,我喂你。”
☆、第 67 章
小林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在罐沿轻轻刮了刮,笑着递出去:“来,肖哥,我喂你。”
肖笑被他笑得全身粟栗都站了起来,本就酸疼的肌肉,现在更像是过了一遍电流似的。他使劲瞪了一眼小林,干哑着声音说:“放下,我来。”
小林扫兴地放下勺子罐子,帮肖笑在床上支好板架,看着肖笑慢慢地喝着粥。
肖笑被小林盯得难受,可又实在觉得乏力,不想说话,就低着头喝着粥,不去看小林。
正数着米粒勉强地吃着,听见门铃响。
小林去开了门,招呼着:“骆总,您也来了。”
骆卿走进来,看见坐在一边的朵儿,问她:“怎么你在这里?”
小林抢着回答:“她是来找我的。”
骆卿见朵儿只笑不说话,也就明白了,他戏谑地开小林玩笑:“你下手倒挺快啊。”
小林挠了挠头,嘿嘿直乐。他对朵儿使了个眼神,对骆卿说:“骆总,我们还有点事,先出去会儿,您坐。”
骆卿点点头,小林拉着朵儿出了门。
骆卿走到肖笑床头,看他罐子里的粥还是满满一罐,并没有浅下去多少。
他问肖笑:“再吃点?”
肖笑摇头,努力地出声:“不吃了,本来就吃不下,被小林闹得不吃不行。”
骆卿也不劝他再吃点,回身到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放在肖笑手里:“多喝点热水。”
肖笑两手捂着水杯,对骆卿勉力笑了一笑:“谢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