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双手合十，不伦不类地许了个愿，才拿起筷子。
饭后，温岳把剩菜送回厨房，顾灼灼已经撑得蜷在沙发上看手机了。
今年他的拜年消息特别多，除了顾氏的亲戚，合作伙伴，公司上下经理职员，现在还添了一大本通讯录的娱乐圈人脉。
他单独给其星，苗航，钟声三小他们发了大红包，再按亲疏远近发了第二梯队的红包，向不能发红包的导演副导演这个前辈那个前辈的编辑短信……手麻。
温岳回来，把春晚声音调低了一点，坐下问：“直播开始了吗？你是几点？”
“已经开始了，轮到我还早，要到十一点多，还可能延迟。”顾灼灼有点犯困，手上不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关注山区贫困失学儿童，然后和大家拜年，每人唠嗑一分钟……”
他找到这条宣传微博，努力挣扎着从软绵绵的沙发上起来，蠕动两下把手机屏幕给温岳看。
“这是名单，我是……第一百三十个嘉宾。”
两人都默了默。
顾灼灼笑起来：“能入选就不错了，参与的也不都是娱乐圈的，只要是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都能被邀请。况且这个名单是越接近十二点咖位越大，倒过来数，我是……”
他往后拉，算了算，自豪道：“一百一十名！”
温岳笑了，拍拍他让他坐好：“不错，到中上了。”
顾灼灼顿时得意：“那是，明年争取做十二点报时大使，再上个春晚，向全国人民拜年。”
“叔叔阿姨会高兴的。”温岳道。
十一点不到时，顾灼灼先在微博单独给粉丝们直播了五分钟。
他穿着高领毛衣，裹了条红色围巾，笑眼弯弯地在窗帘前拱手：“小桃花们，新年好！”
-灼灼啊啊啊啊！！！
-妈粉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宝贝你瘦了！
-prprpr新年好prprpr这是在家里吗？感觉好大啊
-想你，新年好！哥哥设备好清晰，把哥哥拍得好好看啊……天仙下凡！一会儿我们去给你的直播加热度！
-关注山区失学儿童，[@地址]，大家都来点关注！不迷路！
-get
温岳背对着顾灼灼坐在沙发上，手机里，鲜活的小人正在对他笑，真实的声音比画面更快，先一步进入他的耳朵。
心湖荡漾。
温岳动了动手，点送礼物，选了面值最大的，数量x10000。
发送。
第40章
#土豪小桃花直播打赏百万#。
这个话题迅速蹿上热搜, 被无数人看见。
新年欢庆的时刻, 仍然有人在酒吧纸醉金迷，音乐震耳欲聋, 吵得人心里发慌。
吴婧璇看着手机上的微信地址，皱着眉穿梭旋转彩灯之间, 向更深处的卡座区寻去。她穿了条皮草, 妄图撑出自己的气势, 可惜在这个环境里, 她的左顾右盼已经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终于，她找到了地址里说的“爬藤后面的卡座”，三个男人正坐在那儿, 桌上摆着几杯酒, 有的喝完了, 有的还剩半杯, 冰块沉浮。
吴婧璇脚步顿了顿, 企图观察他们, 却失败了。
酒吧光线本来就暗, 他们有的更戴着鸭舌帽, 一个戴了口罩，也不知道怎么喝酒, 还有一个中年人满嘴胡子, 同样看不清面目。
吴婧璇又确认了一下位置, 心中有些许忐忑, 走上前。
这时, 她看见桌上的手机正放着视频，失真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
“小桃花们，新年好！…………”
吴婧璇一怔。
“…………将目光投注在公益事业……我们将为了……一起努力吧！……新年快乐！”
这是……顾灼灼的视频？她正想着，有人打断了她的思路。
“来了？”
“啊，嗯。你们……说的是真的吧？”吴婧璇立刻把顾灼灼抛到脑后，尽量从容地坐下。
三个男人都没说话，给她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一人把视频关上了。
“认识顾灼灼？”帽子男瞥了她一样，问。
“我们现在在一个剧组拍戏。”吴婧璇老实回答。停了几秒，她又忍不住问：“那个，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我真的可以见到覃先生……”
男人们笑了起来。
大胡子男人缓缓说话，声音沙哑苍老：“你先别想那么多。要知道，你没有选择。做，也许那位真的会见你。不做，光耀也容不下你了。”
男人声音缓慢，吴婧璇听着，脸色渐渐发红。
她忍了又忍，指甲掐进肉里，听见那人补充。
“无论你做，或者不做，只要把今天的事透露半分出去，你那十岁的儿子……”
“不可能！”她唰地站起来，脸上骤然血色尽失：“什么儿子，我没有儿子！”
鸭舌帽男人俯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从容的姿态愈发衬得吴婧璇狼狈不已：“别激动，激动伤身……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胡子男嘶哑地一笑，接话说：“而且你要做的，不就是你原本打算做的吗？我们只是推你一把。”
吴婧璇晃了晃。
她今天过来，是因为收到了一条神秘的微信。
发信人声称自己是公司里一个不为人知的部门，为了证明确实是光耀一员，他写了不少绝对保密的信息。
公司的部门构成，经纪人办公室的布局，甚至是清洁工每日排班表。
吴婧璇越看越心惊，相信了这绝对是公司内部人员，也信了一小半这什么“神秘部门”的存在。
公司里有人找她，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机遇？
于是吴婧璇被冲昏了头脑，拎着包兴冲冲跑来，却被迎面浇了这样一盆冰水。
简直寒冷刺骨。
她不得不收敛心神，想套些话。可接下来，无论她问什么问题，三人都避而不谈，当她不存在。
吴婧璇知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终于坚定道：“这件事，我做。”
胡子男人缓缓站起，与她握手：“识趣的女人。叫我K先生。”
***
春节过后，气温一天天回暖，最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抽空回了趟公司，把林西和邱菱角打包塞给《去年的校草》项目，然后带着彭英杰，跟剧组去了一趟大草原。
草原来回不易，两个月的拍摄周期，他只飞回江城两次，基本上大半个月见不到温岳。
即便能在城墙上俯瞰日出的壮丽景象，仍然遗憾。
不过想想也不亏，他这一次把线路和景色摸清，今后就可以和温岳一起来玩了。再好的导游也比不过他心中有数。
这日，随着一场两军对峙的大场面到来，《鸣金》剧组即将结束在草原的拍摄。
进度已经完成大半，还剩一些小场面，会回到江城附近郊外拍摄，比较轻松。
草长莺飞四月天，顾灼灼戴着墨镜趴在城墙上，看两军对冲。头顶无人机平滑地飞过去。
小唐背着他的包，几步跨过来，提醒他：“顾哥！我东西收好了，我们是先走还是等他们一起？”
一阵狂风从地面卷起，扑倒连绵的绿海，将顾灼灼身上的黑色外套灌得扬起。
小唐侧脸，等待这阵风过去，忽然听顾灼灼问她：“小唐，拍戏好玩吗？”
“好玩啊！”小唐即便穿着职业套裙高跟鞋，笑起来就傻乎乎，什么精英秘书范儿全部露馅。她一开始还觉得演员这职业不够高大上呢，但最近跟着顾灼灼东奔西跑，也看出了一点乐趣。
“反正比坐办公室好玩，”小唐跟着他看向欣荣草原，无垠蓝天：“就是赶进度的时候累了点，不停NG的时候烦了点，冬天太容易冻着了……但拍好了就很开心。”
《鸣金》这部片子，给顾灼灼的帮助很大。
干演员这行半年了，他开始初步体会到其中的辛苦，与辛苦相对的，是不输给其他任何工作的成就感。
他觉得学到了很多。
小唐还没说完：“而且顾哥你演得超级好的！打仗没你的戏份……但是你真的超级棒的！”
顾灼灼收获了日常彩虹屁，笑了笑，拍拍小唐：“行了，我们去跟严导说一声，先回去吧。”
严导知道他忙，这边忙着协调群演的事，也懒得扣着他。
“行程表看了吧，这边应该能准时结束，回去就拍剩下的了，别吃胖！休息可以，玩得找不到北了我就揍你！”严导这些天说话已经完全放开了，动不动揍你揍他，苗航已经已经被口头锤进了地心。
……
在草原的两个月，顾灼灼没在公众面前露脸，连自拍都没有，小桃花们都枯萎了，一个个在微博又哭又喊的。
神秘的百万打赏土豪仍旧没被人扒出身份，老料也啃了好多遍，都嚼得没味儿了。
想念灼灼。
别问，问就是卑微。
顾灼灼刚飞回来，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趴，就接到了哈图的电话。
“小顾啊，帮你哈图叔叔一个忙。”
“不。”顾灼灼懒洋洋。
“一个视频访谈，一个一日小编体验，一个谈话节目，三选一。”
“我选挂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