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万宗瞧见这个眼神,又忍不住抿起嘴角:“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啊?晚上看电影,我记着呢。”
陆万格这下脸更红了,噔噔噔地上了楼,一步没敢停留。
躺到床上之后,红着的脸慢慢冷了下来。
一起睡?
他还当他是小时候吧,呵……自己在想什么。
打开手机看到班级群里热热闹闹。
高中这才一个多月,陆万格打了不止一架,加上他不爱说话,端的人设是一个生人勿近的痞子。
群里在讨论作业。高一和九年级,就差了这么一个暑假,似乎大家都成长了一大截,连高考都被提了数次。
他潜水看大家聊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默默退了出去,躺床上回忆了下这周的大致内容,又翻出那本《呼啸山庄》看了起来。
第10章 操心
没想到看着看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正睡得天昏地暗,一阵铃声把他吵醒,摸起来一看,是童力淼打来的:“喂,淼子,有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说:“嗯,你现在有空吗?”
“说吧,什么事儿?”他还有点迷糊,半闭着眼,翻了翻身。
“要不见面说吧,我在雪域等你。”童力淼明显情绪不佳。
陆万格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急匆匆下楼。
陆万格和童力淼是初中同学,七八年级时候两人关系不是特别近,到了九年级陆万格一朝堕落,打架生猛。似乎突然一天他发现了这么一号人,这么一个小跟班。童力淼那种又渴望又纠结又想劝又想跟随的表情让陆万格感觉好玩,两人逐渐成了好朋友。
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学校,关系更铁。
童力淼真正见证了他从别人家孩子变成别人家孩子反面教材的过程。
陆万格匆匆忙忙下楼,看到陆万宗正和老爷子下棋,边走边说:“我同学有点事找我,我先出去一下。”又看了陆万宗一眼,“可能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电影估计要看不成。
陆万宗捏了颗棋子没说话,顿了一下:“有急事?需要我送你吗?”
“没什么急事,不用送。我骑车过去,不远。”说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陆万宗捏着那颗棋子盯着棋盘,半天没动。
老爷子还以为他没想起怎么下,哈哈一笑催促:“小宗宗,不知道怎么走了?这盘我赢定了吧。”
陆万宗回过神,突然就觉得没了目标一般,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老爷子一看他这样喜滋滋地说:“不知道怎么走了吧?哈哈,我刚才那步就是巧妙。”
他还不说话声,陆远明福至心灵:“你是担心小格子?”
沉默。
陆远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小格子已经长大了,你这操心要操到哪里去?”
陆万宗叹了口气,哪能说停止就停止的?
陆万格出了门,车子骑得飞起。
到了雪域,陆万格推门进去。童力淼已经要了冷饮,正一圈一圈搅着,双眼看着窗外。
他坐下来之后,童力淼把另外一杯冷饮朝他面前推了推。
陆万格喘了口气,拿起来喝了一口,等着他说话。
童力淼眼睛有点红,笑得有点勉强:“这么快就来了?”
陆万格想活跃一下气氛,瞅着他笑嘻嘻地说:“那可不,童爷有令,小的还不八百里加急地赶过来?”
童力淼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干瘪的微笑,低着头看着冷饮:“我爸妈今天又吵架了,差点打起来。我妈不停地哭,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陆万格沉默。
这个问题他们探讨过许多次,他自己从小和哥哥、爷爷一起生活,不太理解父母这个概念以及这种关系的想法。
童力淼吸了口冰,继续说:“你说吧,以前说我小,后来又说我要中考。前段时间我还以为他们正常和好了,也和你说过。现在看来是想多了,那不过是为了我中考而刻意维护的假象。”
第11章 朋友
童力淼用力捏着杯子,“一和她说要她离婚,她就一直哭。真是不太明白,我现在很接受他们离婚的啊。”
过了一会儿,童力淼回过头:“行了,就这么点破事儿。劳烦你赶来了。”
有时,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人倾听,并非要解决办法。
陆万格用纸擦了擦手上的冰水,眼神温暖地看着他说:“父母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过他们的选择肯定有他们的原因,我相信他们是爱你的。这是我爷爷说的。他还说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只是他们除了有父母的身份,还有另外的身份,他们同时还是别人的子女,员工的老板,别人的太太或者丈夫。”
这种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懂和接受是两码事。童力淼叹了口气,又内疚地说:“我……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
陆万格无父无母,他还拿这种事反复问他。
陆万格嗤笑了一声:“说的什么话,陆爷我愿意好吧?还不赶紧谢恩?”
两人吃完冰,童力淼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陆万格提议去翻斗乐园玩一玩,二人一拍即合。
有很多事情他们无能为力,自以为已经长大,可是在父母眼里,还不过是个孩子啊。
俩人玩了一下午,又在外面凑合吃点东西,就到了晚上。
陆万格提议:“要不,今天你睡我家吧?”
童力淼也实在不想回去,就同意了。
张姨看他们进来问:“格子回来啦?还有小淼,你俩吃过饭了吗?”
“张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好想你啊。”陆万格过去抱了抱她,“嗯,吃过了。”
“下午回来的。”
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陆万格才问:“我哥呢?”
“你哥说是有事,吃了饭走的,就刚走。”张楚丽笑得合不拢嘴。
从小看着他长大,转眼都是大孩子了,回去两天不见他,真是想。
张楚丽是陆远明的远方亲戚,一直在这里照顾他们爷儿仨的起居。
陆万格闷闷嗯了一声。失落。
“你俩都在长个子,我一会儿给你们烤点点心吃。”
“好,谢谢张姨,张姨最疼我了。”陆万格复又笑起来,又抱了抱张楚丽撒娇道。
“就你嘴甜。好了,我去准备了。先去和你同学玩吧。”
由于童力淼在,陆万格一直也没联系陆万宗。
第二天起床,吃了早饭,童力淼要回去,两人约好下午一起去学校,陆万格没有挽留。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年少的我们,时而觉得自己成熟时而又对很多事无能为力。
他走之后,陆万格翻看书本,预习下阶段的内容。中间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陆万宗来,不知道是不是决定了换策略,不适应他的不着家。
其实过去的一年多,陆万宗不在家他才能感觉更自在,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现了这个情况,最近半年回来得很少。
陆万格坐在书房陆万宗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想起即将中考时候自己的态度,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对陆万宗的排斥以及渴望交织在一起。
第12章 抉择
那段时间他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正常的和以往并无不同的其它人面前的陆万格,一个是陆万宗面前的陆万格。
面对变化很大的自己,陆万宗在想什么呢?
他又想起自己八年级时候第一次打架,陆万宗的态度。
班主任打电话来,他刚好在楼上,听到陆万宗接电话:“行,知道了。”
后来呢,后来陆万宗上楼敲门,说想谈一谈。
他满脸不耐烦地跟着陆万宗下楼,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那时他已经和陆万宗有两三个月冷淡期。
记得陆万宗无奈地看着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九年级之后,他越发变本加厉,中考成绩一塌糊涂。后来陆万宗花了高价又找人,才让他上了重点高中。
大概每个人都有不得不面临的抉择和痛苦,比如他,比如童力淼。
无所不能的陆万宗可会有为难的时候?
陆万格一直到上学前都没和陆万宗联系。
下午坐了公交车去学校。
在公交车上接到童力淼的电话:“格子啊,到了没?”
“没,人多。估计还得十分钟,你呢?”
“我马上到,我在大门口等你,一起进去吧。”
陆万格“切”了一声:“看来你估计也是十分钟到吧,那行。”
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懂得掩饰悲伤,当然,有时也任它去了。
陆万格下了公交车就看到童力淼在站牌那里等他,他一看笑了:“这架势,哎哟,陆爷感动,说吧,今天有嘛事,陆爷我有求必应。”
童力淼猥琐地瞅了瞅他下面,贱兮兮地一笑:“真的……有求必‘硬’?”
陆万格面上微不可见的一红,一书包砸过去:“你个满脑子废料的猪头!”
童力淼拿书包挡住,笑哈哈躲:“陆爷饶命!”
公交车站台离学校有几分钟路程,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总有人侧目看过来,尤其是女生。
童力淼将手插入口袋,装作目不斜视,凑近了陆万格:“嘿嘿,格子,你猜刚才过去的美女是看我还是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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