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之后呢,你想我怎么做,嗯?”
岑路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是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周浦深侧头就舔上了他的耳廓,柔软的舌尖灵巧地勾勒着耳软骨的形状,湿润的触感让岑路的双手双脚都蜷缩了起来:“别……”
周浦深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耳朵是岑路的敏感部位,平时他受不了他也就放过了他,可今日却变本加厉地刺激,他在唇舌蠕动间带着股狠劲儿问他:“私奔之后,我就天天这样对你,让你再也出不了门,行不行?”
是你自己招惹上的疯子。
岑路却不肯,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扳正,对着那张形状饱满的唇就亲了上去,他在周浦深之前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可遇上了这个人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知道该如何占有对方的每一寸城池,知道要如何让他在无休无止的欲望之中更上一层楼。
“你曾经给过我两个选择,我现在也给你两个。”岑路在亲吻的间隙里喘着气对他说,“地上是破译结果,床上是我们的未来,你选一个。”
他觉得自己像是赌红了眼睛的狂徒,不管不顾地将所有的砝码压在了桌上,不过是赌周浦深爱他。
周浦深却已经放开了他的双手,岑路被他压在营房劣质的玻璃上,微微仰头就能看见男人锋利如刀的下颌线,再往上便是玻璃中映出的一轮满月。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远离了自己情动的身体,蹲下/身子,及其珍惜地将地上的稿纸,一一捡起。
体内涌动的**突然间就冷了下去。
按周浦深一贯地严肃老实,岑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玩这欲扬先抑的把戏。
原来如此。
岑路突然想要放声大笑。
俗话说人死要脸树死要皮,他岑路虽然脸皮厚重,可放**段向个男人求欢那也是一等一犯贱的了。
现在还被人拒绝了。
周浦深对待他的情意,原来也不过如此。
空气突然灼热了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是一片火海。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态,爱别离他追回就好,怨憎会五阴炽他不曾经历,想不到到头来还是躲不过求不得。
岑路踉踉跄跄地转身想逃,他只觉得与周浦深同在一个空间之内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的脚步却被身后男人沉静的声音打断了:
“哥哥,上次你没有选我的,这一次,我也不选你的。”周浦深的黑眸中蕴着世间最温柔的情意,他盯着那个背影:
“我这一次,也选三。我想负责任,也想要你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回梁浅那边啦~
第94章 章九十四 小姨
梁家大宅已经冷清了许久了。
女人纤细瘦弱的背影靠在飘窗上,窦怀叶只穿了一件滚荷叶边的绸缎睡衣,一只膝盖屈在胸前,形容枯槁地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黑色栅栏。
有人敲门。
窦怀叶却仿佛未曾听闻,任由那人把门打开。
来的人是梁浅派给她的女仆,那女仆生得高壮,一张脸冰封似的没有表情,在窦怀叶发现她除日常起居外什么也不会跟自己交流的时候,就不再主动和她说话了。
今日也是,女仆僵着一张脸,端着的托盘里有药和一杯清水:“夫人,吃药的时间到了。”
窦怀叶笼了笼头发,瞥了一眼墙上考究的挂钟:下午三时零零分。
梁家人,似乎除了梁浅之外都十分准时,丝毫没有染上这家主人的流里流气。窦怀叶木然地从托盘里拿起药,没喝一口水就将药片吞进了肚子。
随着药衣在胃中溶解,窦怀叶开始渐渐觉得,她脆弱的精神稍稍被拉回现实一些。
每日雷打不动的三次,只是近来药量越来越大。
女仆朝着她鞠躬之后便走了,窦怀叶低头看着右手手腕上被捆绑过的痕迹,那一双瘦得凹陷下去的脸颊已经快要摆不出嘲讽的表情。
自从窦怀眠逃走之后,她近来记忆时常中断,醒来后往往都是躺在某张不认识的床上,除了手腕脚腕留下了绳子的痕迹,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曾跟梁浅说过的:“你别再挣扎了,我的疯病,治不好的。”
窦怀叶清楚她是坏了,从她被迫接受了基因改造手术的那一刻起,她就像个被人拆掉了零件的玩偶,只能等着某一天四分五裂。
梁浅当时斜坐在床头,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指尖把玩着她的头发,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他只是微笑着:“小美人儿不喜欢医院,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的婚礼还没办呢。”
窦怀叶僵硬地,机械地转头看他,两只眼睛像毫无生气的玻璃珠子。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可怕的偏执。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窦怀叶便被梁浅带回了家,从此没能再踏出梁宅的院子半步。进门的第一天梁浅兴奋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房间,像放洋娃娃似的将她放在那张大床的中间,他太兴奋了,以至于那双细巧的桃花眼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宝贝你知不知道,这里好久都没人来过了。”
“还好你来了,”男人也欺身上床,宽大的军帽遮住了他眼底因为兴奋而迸出的红血丝:“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看,小美人儿只要等着做我的新嫁娘。”
窦怀叶突然打了个寒颤。
任从前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有一天对身边朝夕相处的未婚夫,感到深植内心的恐惧。
房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是几声急促的“笃笃”响,偌大的梁宅里只有一个人敢这样敲主人卧室的门——
梁浅披着笔挺的军大衣闯进了房间,男人前脚刚踏进房间,那双烂漫的桃花眼一瞬间便锐利起来,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搜寻着某个身影。
当他的视线终于落在飘窗上的窦怀叶身上时,梁浅送了口气,随手将两只白手套褪下搁在梳妆台上,信步朝女人走过去。
“怎么了?”他伸手过去抱她,窦怀叶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反应,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瞧着花园里刚刚开放的一丛蔷薇花。
冷白色的蔷薇,由梁宅上一代匠心独具的园亲手栽下,经年流转,如今已经爬满了梁宅粉墙黛瓦的院落墙壁。
“你喜欢?”梁浅一下一下十分耐心地梳理了女人色泽不再的头发:“我叫人去给你摘一束来放在房间里好不好?”
窦怀叶连头都没回,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还是别糟蹋花了。”
梁浅的手收紧了一下,压抑了许久的疯狂感觉就要破土而出,可他还在保持着笑容,酒窝深深:“小怀叶,我今天带了位贵客来见你。你也知道的,我父母都不在了,到时候咱们的婚礼上,你就向她奉茶,听到没有?”
他微微低下头去,嗅着她天鹅颈上的味道。
窦怀叶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求婚是她提的,可到头来谁知道呢,最后对这个婚礼心心念念的人却成了梁浅。
“梁浅,”她躲开了他越靠越近的脸,转头正视着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不再适合做你的妻子了,你应该找一个健康的,爱你的女人。”她说到这里,看见梁浅的眼底明显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窦怀叶心有些软,罢了罢了,他又不知晓自己从前经历的那些事儿,又何必叫他伤心,那一句“我这种庶民和你们天生大路两条”最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换成了商量:
“所以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不好。”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却趁她松懈一把抱起她的腰,将她头朝下扛在了肩膀上,窦怀叶一下子脑袋充血,浑身上下又没有力气,只能恼怒地小声喊:“梁浅!你快放我下来!”
梁浅却不听,他空出的一只手擦擦鼻子:“本来想让你打扮一下再见我小姨的,这下好了,你磨蹭这么久,就这样见她吧。”梁浅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忍着笑:“敢这么见我小姨的,你可是头一个。”
窦怀叶不明所以,又被他制着不能动弹,就那么被梁浅扛下了楼。梁宅大得吓人的门厅里果真站着一个……一群人。
梁浅看着那一群乌压压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漂亮的脸就垮下来了:“小姨,您还嫌我家安保不够多?”
窦怀叶被他倒挂着,看不清人群的动作,只仿佛听见一个动听的女声简短地说了句:“你们去门外吧,我和小浅单独说几句话。”
那话里的语气并不强烈,窦怀叶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阵摄人的气场。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梁浅终于肯把她放下来了,窦怀叶狼狈地将胸口的睡裙拉好,遮住了嶙峋的锁骨,她狠狠瞪了梁浅一眼,这才望向来人——
淡金色的及肩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金色的瞳孔流转着淡淡芳华,女人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有的只是岁月洗礼而留下的韵味,虽然此刻不似新闻上常见地戴着女士宽边帽或是冲人挥手致意,可站在眼前的人分明就是——
“女王陛下。”窦怀叶膝盖发软,发出的声音也如同蚊虫嘤咛。她本来想跪,可庆跃与他母亲的脸却在这一瞬间突然浮现在脑海,她咬了咬牙,最终只是抬手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