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超用力吼了声,“在干什么呢!”
说完,他拿起手上的电警棍狠狠地砸向门口的铁柜子,只听见“咣当”一声,紧接着是玻璃碎地的声音,还有水流声。
顾超低头一看,心里“操”一声,他把泡了药的玻璃杯当电警棍砸了,而电警棍好端端地别在自己腰上。
此刻,他真想把自己电死。
张潦听到这个声响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常石见机会来了刚要反击,却被张撩拽住手臂反剪到背后。
顾超掏出真的电警棍敲了敲两人,涨红了脸说,“都他妈给我分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分开了。顾超收回电警棍,勾了勾手指点着张潦说,“你跟我出来。”
走出门时,顾超还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没喝完的胃药。
第3章 禁闭
顾超刚才跑过楼道时动静太大了,这会儿宿舍门口探出一溜光秃秃的脑袋,还有人吹着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哟顾警官,给新人下马威呢?”
顾超挥着电警棍,催促他们快滚回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够严肃,又蹙着眉头板起脸来,一回头正对上张潦阴冷的眼神。
他其实是有些怵这个人的,少年一身寒气,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光是眼神就能将人剔骨剥皮,杀人不见血。
两个人靠在铁窗口,顾超咳嗽了声,说话时脸微微有些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顾超刻意压低了声音,怕他听不清楚,头又凑得近了些,张撩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将指缝间薄薄的刀片藏回裤子里。
还真是个没警惕性的条子。张潦轻蔑地扫了顾超一眼,这个距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勒住顾超的脖子,刀片瞬间划过皮肤,血能够溅到对面的墙壁。
“张潦?”
顾超又叫了他一声,眼前这个冷库里冻着的闷葫芦还是一声不吭,真是难搞,他忍不住挠了挠头,余光里瞥见杨帆掩在门口冲他眨了眨眼。
杨帆悄悄做了个口型,说了两个字,“被、子。”
这个小骗子已经预见张潦将是三班新的王,他得赶紧站队。顾超会意,转身回到宿舍伸手一摸上铺的被子,触手一片潮湿,被子渗着阴冷的凉气,连床板都湿了。
这得泼了一提桶水吧,顾超想。
他咬了咬牙,用电警棍敲打着床栏杆,扫视了宿舍一圈,严肃地说,“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回应他的是沉默。常石和犯了故意伤害罪的老黑同时冷哼了一声,两个人微微直起身,像是两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顾超刚要走过去,手腕却突然被张潦用力拽住,那个人终于开口了,他不带一丝情绪地说,“管教员,我犯了监规,应该关禁闭吧?”
常石和老黑僵直的身体松了下来,靠在床头看着热闹。顾超的手腕被张撩抓得生疼,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潦若无其事地松开手。
顾超瞥了一眼靠门的上铺,心想,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要去关禁闭的,不过反正床也没法睡了,不如去禁闭室呆一晚。
“走,我带你禁闭室去。”
顾超带着张潦走出了三班宿舍,经过床铺时他望了一眼那面被正字侵占的墙壁,想着什么时候来找人刷干净。
入夜,楼道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禁闭室位于办公区域的尽头。顾超找值班领导汇报了下,借了禁闭室的钥匙就开门进去了。禁闭室简陋得很,几米见方,四周的墙壁泛着时光留下的昏黄印记,所有摆设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盏台灯,和头顶的摄像监控。
禁闭室里阴冷得很,顾超的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又痛了起来。他本来想跟张潦说几句,见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只锁上门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顾超翻箱倒柜地找出最后一包胃药泡上,其实晚上有其他值班的同事会看监控,但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放心不下那个禁闭室,又调出视频监控一个人看上了。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张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和冰冷的禁闭室融为了一体,少年囚服之下背脊的线条流畅精干,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两个人的视线仿佛在监控器里交汇了下。
顾超看得认真了,连胃药都忘记喝了,正要喝时他突然看到监控器里的张潦整个人难受地蜷缩起来,手撑在胃部,上身趴在了桌子上。
这个姿势顾超太熟悉了,于是他想也没想,把胃药热了下径直往禁闭室走去。
“胃疼吗?”
顾超把杯子搁在桌上,药汤还冒着热气,张潦把头深深埋在右手臂弯,不愿意抬头。顾超看着他冒冷汗的后颈和微颤的身体,知道他一定是疼得厉害。
“不关了,我带你去医务室。”顾超试着推了推他的手臂,张潦还是一言不发。
顾超叹了口气,耐下心说,“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也不容易,你一定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改造,不过两年时间就能出去了,出去了就重新开始。你年纪还这么小,未来的路长着呢,你要愿意的话就把我当哥哥,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这套说辞顾超对每个学员都说过,加上他真挚的眼神着实能感动不少人。只是他没想到,张潦听到这话突然胸膛剧烈起伏着,抬起被冷汗浸湿的脸,眼眶里透着血色。
张潦猛地把桌上的玻璃杯打落在地,在瞬间抓起顾超的衣领把他狠狠按在墙壁上,眼神凶狠地盯着他说,“顾警官,管教犯人时杯子不要砸在柜子上,要干脆地砸在犯人头上,知道吗?”
“电警棍要通上电打在犯人腰上,骂人的时候别脸红手抖,知道吗?”
“管不了我们,就换个人来。”
“听懂了吗?小菩萨。”
张潦鬓角冷冰冰的汗甩在顾超脸上,他伸手拍了拍顾超吓傻的脸,把人松开了。顾超虚脱地从墙壁上滑落下去,眼神中满是惊愕,他看着张潦什么话也没说。
水泥地上玻璃渣子撒了一地,顾超麻木地用手捡着,后来才想起来该去拿扫帚和拖把。处理完之后,他关上禁闭室的门就走了。
第4章 被子
第二天清晨,是顾超的同事王涛来打开禁闭室门的,张潦跟着他沉默地走回了三班宿舍,今天天气很好,一路上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进来。张潦推开宿舍门,自己床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块破旧的床板,被褥枕头都不见了。
宿舍里只有老黑和杨帆两个人,其余人都去洗漱了,张潦什么也没问,一个人翻到上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躺着。
杨帆一边抹着面霜,一边踮起脚凑到张潦床边说,“张哥,是顾警官把被子抱走了,八成是去晒了,我早上看见了。”
张潦没回应,翻了个身面对着满墙的正字,他突然好奇是谁曾经睡过这张床,又是谁生生地在熬日子。
今天是顾超轮休,他跟蒋云峰交过班之后就回宿舍休息了,他是个单身小青年,放假也没什么事情干,多数时间是在宿舍里睡觉看电视打游戏。
楼下煤渣操场上各个班出着早操,列队跑步时扬起一阵阵灰,顾超正站在楼顶上晒被子。昨晚从禁闭室回来后,他是真的气疯了,气得一整夜没睡,胃也一阵阵绞痛。
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什么阎罗王,明明就是茅坑里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对你好点还跟欠着你似的,非得逼着人动粗流血才算爽。顾超清楚监狱里的规矩,有些管教会上私刑,言语上的身体上的,是能把犯人管得服服贴贴。
但顾超不喜欢这套,他知道张潦那声“小菩萨”是在羞辱他,他这人确实心慈手软、狠不起来,但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总会相信人是将心比心的,八成以上的少年犯都来自破碎家庭,或是留守儿童,或是父母离异,或是从小就生活在家暴的阴影下。从小缺乏家庭关爱和正确引导,性格容易极端、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继而会走上歧途。顾超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是想让他们走出监狱这扇铁门后换一条路走走。
顾超知道这很难,但他一直在坚持这么做。
明明已经很困了,但顾超躺在宿舍床上就是睡不着,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张潦的脸,想改变一个人就要先了解他,可张潦父母双亡,又没兄弟姐妹,高中也只上了几个月。
要不还是试着去联系下嘉海一中的老师,顾超默默想着。
双桥的食堂是由砖厂车间改造的,一排排长桌长椅可以坐下整个一二管区的人。三班进来时,食堂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食堂门口,名声在外的黑无常和小阎王同时走进了食堂。张潦出名是因为他能打,而常石常磊两兄弟出名是因为背后有人。
兄弟俩第一次犯事是在十三岁,尾随强/奸未遂,因不满十四周岁,只予以训诫,责令父母加强管教。两年后,兄弟俩再次犯事,这次玩大了,他俩跟何小飞三人轮/奸一名十三岁女孩致死,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最后到了审判的时候,故意伤害罪的帽子给摘了,只判了三年强/奸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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