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熹的心怦怦直跳,他双击点开了那封新邮件。
席澍清就给他评价了一句话:
正文内容尚可,格式极不规范。
P.s.:喻班长,几天前我已知悉此事,恭喜:)
明日下午14:30—17:30我在办公室,请你在此时间段抽空过来学习论文撰写的格式。
看完后喻熹向后靠在椅背上,他仰头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什么叫作“极不规范”?
极,极其,程度副词,也就是说很不规范。
哪里不规范了,他明明检查了好几遍。
想着想着又有点丧气,他长叹了一口气。唉,还是没能让席老师满意啊。
有点失望。
能怎么办,去学习学习呗。还好这次他直接明了的告诉了他是因为什么事、要去做什么。
下一章晚点发,超级高能(姨母笑
26、吧唧。
次日下午喻熹上完一节课后慢悠悠的往办公楼走去。
与第一次去不同,这次他不赶忙,也没有重重的心事和困惑。
他看着电梯里变换着的楼层数字,心中只有一点点的忐忑,也不知道席老师会不会批评他。
第五层都是一些有资历的老教授独立的工作室,他们平时其实很少会在学校里,因此这一层鲜少会有人过来走动,半封闭的楼道里很安静,没有半个人影,甚至显得有点冷清。
喻熹放轻脚步,走向楼道尽头的507,快到门口时,只听席澍清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难道还有其他人在里面么?
他没敲门,慢慢地走进去,绕过书架。
只有席澍清一个人,他在办公桌后,坐得端正笔直。今儿他穿着商务味很浓的正黑色西装三件套,大概正在开一个远程的视频电话会议,全程都讲着英语。
席澍清瞧见悄然走进门的喻熹,他也没立即停下跟网线另一端的人交流,只是对他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先坐一会儿。
喻熹会意,没出言干扰,轻声走向沙发,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成套的白瓷茶具,种类齐全,看起来都一尘不染,也没有一点茶渍或水渍。茶盘上还摆放着一个紫砂的小沙弥茶宠,盘腿歪脑眯眼念经的造型很是呆萌。
干坐着也是无聊,喻熹拿出手机看了几篇新闻资讯后,坐不住了,他的视线开始在室内四处游荡。
他发现有的书架上好像多了一些摆件,多了几盆巴掌大的用做装饰的绿植盆栽和不少的小陶瓷罐,都是些很清新雅致的小物件,没有私人相框之类的。嗯,还有,书也更多了。
喻熹又悄摸摸地看了看席澍清,他今天梳着三七分的背头,整个人看起来干脆利落,商务精英范十足。跟他刚进来时相比,他吐词稍微变快了些。
席澍清的英语口音偏英音,流畅标准,喻熹侧耳听清了commercial arbitration award(商事仲裁裁定)、mergers and acquisitions(并购)之类的关键词,听来他是在谈一些非诉讼类的业务事宜。
一直盯着别人看是极不礼貌的,喻熹也不宜多打量。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的书架前,扫巡了一会儿,找了本刑法学界一位正名声大噪的大拿的论文集,大致看了其中一篇里面提到的一个疑难案例,讲盗窃罪和侵占罪的区别,挺有趣,还算能看得懂,于是他静下心来翻阅。
一室两人,就这样默而不宣的互不打扰,开会的开会,看书的看书。
近半个小时后,席澍清结束了视频会议,他摘下蓝牙耳机,侧头看着沙发上坐姿矜重的少年。喻熹并着腿,把书放在膝头,用纤白灵活的手指翻着书,时而皱起眉头,微微张唇默念书页上的句子。
午后西晒的的日光落在他的肩头。
他换了新发色,相映衬得一头暖色,额前刘海和碎发弯下一个半圆的弧度,显得清新又淘气。
真像...突然变温顺的黄狸猫。
席澍清的眉眼不自觉的舒展开来,他伸手支在桌上,撑着侧脸颊,侧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喻熹。
喻熹正暗自使劲地想要读顺一个晦涩的长句,全然没注意到席澍清已经半天没了声响、室内一片静谧。
算了,读不懂,放弃了。喻熹微微扬起下颔,腾出手揉了揉肩膀。
“额...席老师,你结束啦。”喻熹一抬眸,发现席澍清正看着他,他急忙合上书起身。再抬手一看,竟然过了半小时了。
“嗯,抱歉。处理了点要紧事,耽搁了点时间。让你久等了。”席澍清收回视线,勾唇说道。
“您这么说...您的意思是我过来学习论文格式就不是要紧事啦?”喻熹眨了眨眼,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道。
席澍清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轻轻一笑。
这孩子嫌他把他晾久了。
他向后靠向椅背,放松身姿,才慢慢地开口:“喻班长的度量,原来如此小呐。”
喻熹噎住了,他撇了撇嘴,转身走回书架前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
席澍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先点开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档,再起身打开一旁的档案柜,拿出一个文件夹。
等喻熹踱步过来,席澍清一把拉过他,把他摁在他刚刚坐的椅子上。
他把文件递给喻熹,“这是学校对本科生毕业论文撰写规范的要求,你好好看看这份文件,就以该文件中的格式要求为标准,修改你这篇论文中错得惨不忍睹的格式。”
喻熹打开文件夹,听他说完,忍不住发出碎碎念:“惨不忍睹...?”
“知道就好,喻班长还挺有自知之明。”席澍清抢着道,边将外套脱下挂在身后的衣帽架上。
“我......哼!”喻熹心想,席老师,你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我提示一下,姓名、学院、邮编等作者信息要写在论文题目下方而不是上方;摘要最多写三百字,你自己看看你写了多少字;你为什么不写关键词......算了,你自己找吧,我要是一个个说,说到明天都说不完。”
“好好好,我马上改。真夸张!就你会找茬!”喻熹看着文件里的要求脱口而出。
“今天不改到我满意为止不准走。”席澍清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青瓷小罐,走向茶几,边说道。
“是。”喻熹偷偷翻了个白眼,声音有点蔫。
喻熹对着文件里一条一条的格式要求,比对着增删改。
席澍清先清洗茶具,再打开小罐,里面是茶,他不再理会大力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少年,拿茶匙取出茶,独自静坐烧水泡茶。
喻熹又通读了一遍论文,准备浓缩出几个关键词,正在这时,他闻到了一阵茶香,这香味中还夹着淡淡的清甜奶香。他动着鼻尖深嗅,看了一眼正在倒茶汤的席澍清,问:“席老师,你泡的什么茶?”
“乌龙。”席澍清端起品茗杯。
“金萱?”
“嗯?你能嗅出来?”席澍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眸中有愕然。
这孩子懂茶?鼻子还这么好?
金萱乌龙茶是产自宝岛的一款半发酵的茶,以茶中带天然的奶香为特色,但这奶香不浓,很多人哪怕是在喝的时候都品不出来。
就算是他这特级的茶也一样,要用味蕾品,不然也是很难直接闻出奶香的。
“当然能,我要来尝尝。”喻熹被这茶香吸引了,一点也不见外,小跑向席澍清。
席澍清取了一只品茗杯,执行茶艺礼仪,他从小盖碗中给他倒了一杯,“请。”
喻熹一点都不讲究,单手端起了,随意闻了闻就一口灌了。
他放下杯子,“好浓的奶香,还带了点花香,好茶。”
他的嗅觉和味觉非常灵敏,从小到大,这敏感度就没降低过。
“我现在觉得你是犬科生物。”席澍清听完他的话,笑得一脸神秘莫测,“陪我一起喝茶。”
“不,你别耽误我。某人说了,改不好不准走。”喻熹一本正经,转身回电脑前去继续改。
“呵...”席澍清失笑,轻轻摇了摇头。这是在呛他呢。
喻熹继续找茬,盯着屏幕的眼睛有点酸,他眨眨眼,突然意识今天席老师好像没有平时那么板,对他笑得挺多的,还嘲笑打趣他,还皮,好像哪儿都有点不一样......
嗯,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好征兆。
......
“席老师,这庞德的这句名言我找不到出处了,怎么办啊?!”喻熹忽然大声喊出来。
席澍清闻声,起身走向他, “法律僧侣的那一句是吧?那句话你是在哪儿查的?”
“对,额...我Google了一下庞德的名言,自己胡乱翻译的,嗯......来源大概是不可考据了。”喻熹小声的回道,声音越来越小。
所有引用的内容都必须写出参考的文献书目,标明出处。
他不想删改这句话,但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又查不到出处,为难了,只好求助。
席澍清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说,这也行?
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开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递给喻熹,然后淡淡地说道,“‘那些生活在纯粹法律氛围下的法律僧侣,排除了现实世界的因素,他们是不可能使实践中的法律适应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的。’这是Roscoe Pound(罗斯福·庞德)论证应避免机械化的适用法律而提出的一句经典的陈述。出自他的一篇论文,恰好有前辈翻译过,我给你把论文集的译本找出来了。你看看,加上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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