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没怕...”还没说完喻熹就又凑近了些,又拍他一巴掌,在原处,力度重了两分。
一团热气骤然又靠近了,席澍清点到为止,“怕了怕了。”
“嗯哼...”
车内前排的空间没多大,席澍清条件反射小挪了一下右腿,但他嘴角还噙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在想,他俩这也算是打情骂俏吧。
反击成功后喻熹就跟一只困倦的懒猫一般,伸伸前肢,捂嘴打了个哈欠,“我眯一会儿。”
这才半天不到,都发生了些啥,他因室友打架而去劝架,后被误伤、被警察叔叔带回派出所、又抓着席澍清瞎哭、埋怨吐槽偶像、还被戳了一针,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真累了。
“就快到了,回去再睡。”席澍清微微蹙眉,怕喻熹的颈椎不舒服。
“可我现在真能三秒入睡...”喻熹的声音越来越轻,看样子真要睡着了,“噢...对了,回去你得先给我转一万块,人民币就行,嗯......”
喻熹说完把脸撇向窗边,安心的闭上了眼。
席澍清觑了眼天边橙金色的落日打入车窗,在其下映投的椭圆光片。
分把钟后,他对着空气慢慢说:“用不着了。”
因为明早,薛伯允和秦晙都会主动跟他联系。
哦,或许不必等到明早,可能事不过夜,就今晚,有人就会按捺不住了。
下一章可能是撩来撩去撩到流鼻血的那种!
78、六根未净。
还没到家喻熹就已经同周公下棋去了,席澍清把车开进地库停好,没叫醒他。
他怕蹭到喻熹的伤口,于是动作小心到有几分颤巍的把喻熹捞起来,再稳当当的横抱着。
这种类似于公主抱的姿势对抱人者的腰背力和臂力要求极高,席澍清近几个月一直有意的增加对腰背力量的锻炼,就为了在需要之时能稳妥抱起他的猫儿。
进室内的小电梯直达一楼,喻熹边从鼻腔里哼哼出几声,却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席澍清把喻熹就近平放在沙发的贵妃榻上,后者又嗯嗯嘤嘤的发出几个喉音,然后他翻了个身,把自己两只手的手背交叠枕在了脸下。
席澍清又担心他会无意识的枕上自己左手的手臂,就迈腿大跨步上二楼卧室给喻熹拿了个薄枕,回头又轻轻拘起喻熹的后脑勺,给他把枕头垫在头底下。
他调好一楼中央空调的温度,再去拿了本萨拉马戈的小说。而后,他坐在窗边的单人藤椅上阅读,时不时的还得抬眼看看喻熹的睡姿,以防他乱动手臂。
室内的光线一点一点的变得黯淡而消沉。
他守着他,直到黑幕罩下,直到月夜降临。
在时光之河的淌动里,与窗外景致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而不分明这一点截然不同的是,席澍清的心愈来愈澄亮,宛如高台明镜。
他不在国内一周半的时间里,律所里囤积了大量必须有待他亲自处理的冗务,要批的文件要签的合同要拟定的文书,而此刻,他却一项也不想处理,他只是趁着闲时,看起来一身轻松的读了本小说。
只因他忽而萌生了一个意念。
他觉得,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虚度光阴这一说。
即使只是单方看着另一方的睡颜,什么也不做,就守候着对方深眠,这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而幸福的事。
最终,他关了他身侧阅读用的那盏落地灯,拧开电视柜旁一盏小功率的装饰暖灯,橙黄的光芒投散开来,勉强能照亮半个客厅。
这昏暗的光影效果刚刚好。
席澍清看喻熹的睡姿一直都还挺老实,近三个小时过去,估摸着差不多也该醒了。
他拿起手机去了后院,给他那间茶楼近期临时值守的经理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今天当值的厨师是谁。他让对方做几道非发物类的清淡菜肴给他送过来,另外他还嘱咐对方去茶仓里看看还有没有特级的黑茶青砖,有的话顺便带几块过来。
都安排妥当后,他放水清洗泳池,期间又聊了几通电话。
待池水注满,他下水游了好一会儿。
......
室内,喻熹睁眼后,揪了揪脑袋顶上的毛发,他嗅着枕间熟悉的沉香味儿,眼神儿倍儿迷糊。
他连滚带滑到地上,有起床气般的坐了好半晌才彻底转醒。
期间他下意识想高唤几声席老师,溜溜儿环视一大圈,即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房屋面积太大就是这点不遂人意,一觉醒来,只觉不过是一转眼,才一时半会儿的,那个想找想见的人就好像不见了似的,因为喊几声对方也听不到。
喻熹起身后上二楼泡了个澡,把自己洗得清清爽爽。尽管他已经特别小心了,可还是打湿了那块惹人烦的纱布。
他穿好睡袍,索性撕了纱布。
纱布下,伤口上端结着圆块状红黑色的血痂,血痂旁是肉眼可见、向两侧翻开的薄皮。
当时马大哈似的认为没啥,现在看起来真感觉有那么一丝狰狞。
他不禁再一次感到庆幸,幸亏没伤及筋骨。
寻思着还是得再找块新纱布盖着,便下楼去找医药箱。
结果一拿起手机喻熹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各类未读的消息一窝乱蜂似的涌出,他窝进沙发里半躺着,一条条的看,慢慢打字回复。
秦晙回去后和朋友们钓鱼去了,他那宝贝也还没开箱。秦晙发语音笑骂喻熹把他的原计划全打乱了,说是这事儿要再另择良辰吉日。他还约喻熹和褚陆之明早赶早一起喝个早茶。
看群消息,周镜钟回应关于王铭关切询问的内容,他说那个派出所所长压根儿没让他们仨面对面调解。
周镜钟说薛伯允和姜言怀一同进了所长的办公室,半个多小时后,出来时仨春风满面,各各都眉开眼笑。
接着双方的家长各自给自家的孩子稍稍做了一下思想工作,然后曾谷让他们仨各自写了一份检讨书,当众念完检讨,两方再互相开口道个歉,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典型的中学班主任处理学生打架的常用方法。
看来这事儿暂时在表面上是用一种和稀泥的方式和平干净的办妥了。
另外,薛纪良和周镜钟每个人私信共给他发了四十几条类似“对不起了[流泪][流泪][流泪]”这种表达歉意的消息,王铭则是关心的问他伤口严重吗,喻熹一一给他们回复,让他们几个别担心了。
周镜钟还提及他订了晚上的机票,准备连夜赶回东北,得赶紧飞离这个伤心地儿好好缓缓神。
喻熹照例宽慰了周镜钟几句,然后他避重就轻,插科打诨发表情包,看起来也没个正形。
关于薛纪良的私信,那头给他秒回了。
他拐弯抹角的想问秦晙是什么人,喻熹看着聊天页面上一条紧接一条蹦出来的框框,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不太能揣度清楚薛纪良的真实用意。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简单地说秦晙这人只是他们一起玩车模时认识的一个圈内好友,刚好下午那会儿他俩有约,人家怕他耽搁时间就顺道去了派出所捎上他,所以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出又一出。
薛纪良继续问: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这句倒是问得直白,喻熹闭上眼,把手机搁到茶几上,摊开双臂,脑子里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
说自己不晓得不清楚?
累、倦。
明明从头到尾,他一点儿事都没惹,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关注这些事?当个路人不是很好吗。好,就算姜家强,他强任他强呗,还有,薛家是什么反应,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真倦了。
喻熹忽然一点都不想再关心这些破事了。
他拧眉在大脑里展开了一番自我说服自我安慰,俨然没注意到席澍清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面前。
......
“纱布呢?”
席澍清盯着喻熹的左臂,声音很是低沉。
喻熹没睁眼,仍自己想自己的,他下意识脱口答道:“丢了呀,湿了...”
席澍清站定,一把抓过喻熹的腕部,抬起他的胳膊细瞧。
喻熹立即睁了眼,只瞅见一个遮光的高大阴影迎面投下,他垂下眼收收神,骤然直立腰身,坐得板正板正的。
“啊,呃...老师,那个,不是...”
“不是!它的确是打湿了,但是是雾湿的......真不是我用水冲湿的啊......”语速明显加快,听语气,有些焦急,像是在害怕席澍清因为他沾水而训斥他。
不料席澍清只是浅浅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他放下喻熹的胳膊,又道:“去洗手台上坐好,我给你擦点碘伏,再重新包扎一下。”
“好...好的!”
喻熹得令,片刻没磨叽,小跑着去玄关处。
水台干燥且洁净,这得益于席澍清的一个个人习惯。他每次在这个无水槽的大理石洗手平台上冲洗了手,擦手后还会顺带着把台面也擦干。
他不喜欢大块湿漉漉、带着一滩滩水渍的东西。
席澍清紧随在喻熹身后,随手摁开了玄关廊道处的一长排照明灯。
半个室内灯火明亮,喻熹也从那种莫名的紧张中缓过来,他这才瞄清了对方一身上下的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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