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然又看了一遍剧本,要确保自己了然于胸,他发现沈竟没有在看剧本,问:“你都记住了?”
沈竟的表情有点臭屁:“所有文字的部分我都记住了。”
李沛然将信将疑,觉得这是小孩子的炫耀,道:“那咱们来过一遍?”
沈竟忽然打起精神,“来。”
一场戏对下来,惨不忍睹。
沈竟表现的太像个读台词机了,可以说他的所有感情都没踩到点子上,感情体现的都不对。李沛然心想幸好他前一部戏是个几乎本性出演,否则要腥风血雨屠版热搜了。
李沛然甚至能想到那腥风血雨的现场:#沈竟没演技##沈竟小学鸡##沈竟滚出娱乐圈#之类的。
徐思先看了一眼沈竟,愁眉苦脸的,他拉过来李沛然,语重心长道:“就要为难你带他入戏了,他的壁垒太深了。”
李沛然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徐导,壁垒太深是什么意思?”
徐思笑的意味深长,看李沛然的眼神带着深思:“你们俩投缘,他进组到今天除了关键的话从来没有多一句废话的,和你处的融洽,你慢慢融化他,他的警惕心非常高,领域意识也强,你得融化他,他才能在戏里表现的不那么紧绷。”
“那我试试。”李沛然挑眉,转身后发现沈竟看着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他回头的时候正好和沈竟眼神对上,沈竟朝着他笑了笑。
李沛然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那笑容很甜,就像一个在黑暗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光,从裂缝中寻觅光芒。李沛然无法阻挡这样的笑。他眼睛藏着群星,干净,深邃,如同静谧的宇宙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始沉迷《星际旅行》真好看呜呜,我的舰长和大副,彻底迷上了这对>w<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吃饭
“眼神不要那么干,沈竟你的裴闲之太干了。”徐思给他说戏,“你想想古人的知己之情,对你来说什么是知己之情?大好头颅送给知己,是过命的交情。先暂停一下,你想一想这种感情你会怎么诠释?”
沈竟在旁边沉思了一会儿,表情变了,眼神立刻有了层次,而嘴角是抑制着上扬的弧度,将表情绷住。
徐思一拍大腿,十分激动:“对!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
他激动的跳起来,各就位后,喊了开始。
这一条拍的十分顺利,谢凤初盘腿在树下抚琴,白衣纹银边,气质卓绝的少年郎,清风吹拂,黑发乱我心绪,笑容是真,感情是真,是一种饱满的、水果成熟时候甜美的感觉。
这段戏拍的非常成功,导演喊“卡”的时候沈竟还是一副无法出戏的样子。导演在机器后看回放,确定没有问题后比了个OK的手势,又朝着李沛然的方向比了个赞,和场务开始折腾下一场的棚景。
这时候只能干等,也不可能睡觉。哪怕小憩一阵醒来后状态都不一样,脸会水肿,上镜超级明显,只能干熬。很久以前李沛然在其他剧组的时候就是看书,看剧本,刷刷手机。他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有点慢热,但如果没人主动,一个冰山一个慢热,始终这么生分,对戏的进度不好。想到徐思的叮嘱,李沛然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话题,沈竟一脸若有所思,凑过来讲悄悄话:“然哥,你说裴闲之对谢凤初的感情……仅仅是挚友之情么?”
李沛然闻言失笑,“怎么,你不是看过剧本么?要说也是知己之情吧。”
沈竟不服,嘴角都张扬着倔强,似笑非笑的:“我觉得不止。”
李沛然:“……”他忍不住撸袖子上去晃沈竟肩膀,“醒醒,你收着点,这个笑话不好笑。”
沈竟被他晃笑了。
天气已经升温到三十度,穿着厚厚的衣服,这么动一下李沛然感觉自己要出汗了。深呼吸,平心静气,他还是觉得想笑:“你刚才那段话要是拿出去给书粉听,直男兄弟们估计能开始手撕你。”
沈竟一脸无所谓,道:“作者其实写的够明白了,谢凤初一生未婚,裴闲之的皇位都给了侄子,寝宫里还挂着谢凤初的像,一生都在偷偷看着谢凤初的人生。谢凤初也是,两朝为名,一世称臣,一生未娶,什么心思明白的人自然都明白。”
他未免过于耿直,李沛然心中忍不住想,其实当初他看原著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谢凤初和裴闲之对彼此都有越界的感情,但一生都不曾越界,成全了一世君臣之名。这种隐忍最动人,他便说道:“其实这样也好,在那个环境下,你还指望他们两个做什么,欲盖弥彰最动人,欲言又止最动听,逾矩一步,这部戏的张力就要消失大半,彻底成为爽文。”
沈竟摇头否定:“不爽不爽,是我的话,喜欢一个人就做好准备,悄悄靠近,默默守护,出现在对方身边,让对方离不开我。”
李沛然忍不住看他,发现原来他的眼神已经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有些奇怪,是裴闲之,又不是裴闲之。
“看什么呢?”李沛然忍不住问。
沈竟又开始笑,还笑的很莫名其妙。
“我现在好想打你啊。”李沛然忍不住叹气,抖了抖手上的剧本,“来,再对一遍戏吧。”
沈竟没拿他的剧本,清了清嗓子,笑的乖巧极了:“好的李老师,我做好准备了。”
“你不用看剧本么?台词背完了?”李沛然发现沈竟根本没有拿剧本的动作,心中怀疑。
“我的记性好着呢,已经背完了。”沈竟笑的狡黠,“只是麻烦李老师带我入戏了。”
少年人,比自己还小,演戏没多久,语气有些软,李沛然生不起气,不过对于沈竟台词全背完还是有些吃惊:“全部记住了?”
沈竟低低地笑,似乎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李沛然:“是啊,我记性很好的,倒是然哥,你记性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
李沛然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在不停的被生cue,但这点他确实得承认,从21岁开始在家里闲的抠脚,靠咖啡写东西续命开始,记性就不断的下降。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一天后脑袋就有点空白,除了情节,其他的都有些记不清。好在台词速记很快,理解逻辑后台词记起来很快,拍戏时候不会因为台词被喊停。
他“啊”了一声,自嘲了一句:“年龄大了嘛,忘性大。”
沈竟生cue完又开始夸:“不过李老师真的很厉害,情绪饱满,能把我带进来。”
李沛然感觉沈竟真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吃,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心想呵,套路,我不吃这套。休想要套路我。
剧组的人差不多在一周内就熟悉了,为了先深入角色,一开始都是直接称呼剧里的名字。裴闲之身边跟着一个家仆边鸿轻,说是主仆其实感情更接近兄弟,后期更是成为裴闲之的得力助手,从边关一路打到京城;谢凤初则是有个好友杜若望,两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只是杜若望察言观色,杜家参与了宰割裴家当中,这使得后来裴闲之掌握权力后,将妄图挟持傀儡皇帝反杀的杜家给清剿了,理由用的就是“清君侧”。
这也是谢凤初自贬县官不再入京的原因之一,所有的过往都沾了血,仿佛半生都已经荒废。而后几年当小县官的建设,是精神康复,也是乐天知命。
李沛然对这个角色是越读越爱,谢凤初身上有一种名士风度,又乐天知命,身世浮沉,心境最后超脱,拥有李沛然向往的品质。
边鸿轻的扮演者韦一航和杜若望的扮演者傅宗泽都比李沛然小,科班出身,身上青涩的气息还未除去,表演非常真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多数戏份是他们四个排列组合,其他人的戏份在另一个导演那里,两套班子一起往前赶进程。
李沛然的戏份集中,基本泡在现场,不过他没沈竟那么忙。沈竟中间还有其他通告要赶,飞来飞去的。不过每次来,除了拍戏基本都在李沛然身边待着,对对戏。
恒兀拍摄住酒店,剧组的伙食有些油,对保持身材和养生都不好,李沛然高中那会因为学习太过用力,肠胃有点问题,所以很重视这点。
咨询过酒店工作人员后,李沛然买了个煮粥的高压锅,还买了米在房间里煮。早上出工之前插上电源,晚上收工回来喝。搭配着酒店的小菜,滋味倒也不错。
沈竟来敲门的时候,李沛然刚洗澡出来,正在擦头发。他已经换上了睡衣,听到敲门声后擦着头发去开门,看到沈竟站在门口。应该是下了飞机就往这边赶,舟车劳顿的疲惫尚未消减下去,全身武装的周全,堪称养蜂人(指把自己包的很严实,像养蜂的一样)。他嗅了嗅,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头有点歪,问道:“好香,李老师做了什么?”
“粥,要过来喝点么?”李沛然猜他应该还没吃饭。
听到这句话,沈竟眼睛亮了,语气都变得轻快:“好啊。”
他脚还踩着门口的地毯,谨慎地问:“直接进来可以吗?”李沛然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鞋出来。他做事细致周全,这次出门把该带的东西都打包带来了。吃穿住行很熨帖,用自己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