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先生笑眯眯地说道:“这些都是原版,我花了大价钱收购的。”
林轻扬由衷称赞道:“看起来真不错。”
他环顾四周,在书房的木柜上看见几张照片,有博格先生的单人照,也有和博格夫人的合照,他们似乎没有孩子,照片里没有出现任何年轻人的轮廓。
第19章 chapter.19
博格先生在书桌后面招呼他:“乔,过来吧,我帮你把要看的重点划一下。”
“好。”
林轻扬乖乖走过去,正想坐在桌子对面,却被博格先生按着肩膀,拉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挤在书桌一边:“你坐对面的话,脖子会很难受,而且对视力也不太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耸肩:“我怕博格先生觉得很挤。”
“怎么会,”博格专注地打量着他的脸,目光里带着林轻扬看不太懂的东西,“乔很瘦。”
“我只是不太喜欢吃太多东西。”
林轻扬正面面对他的目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很难表述,明明是这么温和儒雅的主厨先生,为什么看人的视线令他瘆得慌。
“我们先来看看这本书,这是这个系列的第一本,乔的话,这本用来打基础应该是最适合的。”
博格先生从放在林轻扬手边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动作间手指划过他的手背,林轻扬敏感地一抖,有些难为情地想要猛地收回手,被还算清醒的脑袋制止。
他是不是警惕过头了?只是一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他心里想着。
博格先生看他一眼:“怎么了?”
林轻扬怀疑自己有问题:“没有没有。”
他勉强定下心神来看书的目录,不过接下来相处的一个小时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博格先生毕竟是有名望的主厨,怎么可能……
快到九点的时候,林轻扬结束了几本书大致的内容划分学习,他仰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啊,都要九点了,我得赶紧回去,不能继续打扰博格先生。”
“怎么会呢,一点不打扰。”
博格先生和博格夫人将他送到门口,感情甚好地说说笑笑,并肩站在房门后面,目送他走下楼梯间,消失在大门后的街道上。
林轻扬怀抱着装着书的袋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不能一路都这么回去,起码好几公斤沉的书袋会让他的手臂无法进行明天的工作。
可是现在很晚了,罗萨堡的出租车司机们似乎都不喜欢晚上出来挣钱,林轻扬走了将近十分钟,都没有遇到一辆出租车。
该不会得长途跋涉回宿舍吧……
他看见前边有一个公交车站,三两个人或站或坐,等待晚班车将他们带回去。
林轻扬赶忙走过去,弯下腰看站牌,在脑子里规划出一条最短的路径,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要再走二十分钟的路。
他有些发愁地颠了颠怀里的书,将背上黑包取下,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书囫囵个儿塞进去背着走。
晃晃悠悠的公车从远方的拐角处开来,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面容被迎面而来的车灯晃得几乎看不清。
等车的行人们像是得到了召唤,纷纷抬头仰视公车的号码,最后提起手里的东西踩上公车的踏板。
林轻扬也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夜里看不太清的号码牌,见不是自己等的车,有些沮丧地耸下肩膀,默默地在公车站的一个角落里找个干净地方坐下。
公车见没有人再上来,车门缓缓关上,喷出一股尾气,将地上浮尘翻开。
罗萨堡的路灯又温暖又冷漠,林轻扬头顶正好有一盏,替他提供明亮的照明,将人和长椅的影子组合在一起,拉的很长很长。
他正想从包里翻出刚才的书打发打发时间时,耳边响起轿车的喇叭声,十分短促:
“嘟,嘟。”
一辆车开到他眼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路易!”林轻扬惊喜地站起来,冲到车窗前,趴在上头,“晚上好呀路易!”
威弗列德先生转头,灰绿色的眼瞳映着车载收音机偏蓝的屏幕光芒。他轻笑道:“晚上好,乔。”
林轻扬在路易的示意下坐进副驾驶,乖乖扣好安全带。
路易似笑非笑地瞥过眼去,看见林轻扬笨手笨脚地拉出安全带给自己扣上,轻声问道:“要开空调吗?”
“不用了,我不是很冷。”
说着,林轻扬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路易没说话,将空调打开,温度调高。
车内温度渐渐上来,林轻扬终于缓了过来,一道薄薄的车窗将内外分隔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刺骨寒风被完全遮挡,两边路灯宛如星火流光,行道树影婆娑。
车开的十分平稳,隐约能闻到一点不明显的车载香水的气味,林轻扬有些不安地挪了挪重心,告诉路易他住在哪里,路易点点头,平稳地转着方向盘,周围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林轻扬也放松下来。
车内收音机在放一首格外舒缓的歌曲,女声缓缓吟唱,将婉转而美妙的高音拉的宛如细丝。
林轻扬问道:“路易晚上是要去哪里吗?”
路易:“去机场。”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几乎融进歌声不起眼的伴奏中,林轻扬差点没听出他在说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哦!那你现在送我回去……?”
“还有两个小时,飞机才起飞,”路易说道,侧过头安抚地微笑,“时间很充裕。再说,我也不太可能将乔一个人丢在路边视而不见。”
林轻扬本来想反驳一声他可以乘公车,但想了想还是闭嘴,安安静静地等路易把他送到目的地。
他听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先生低笑一声,示意他去看座位中间的小储物格,林轻扬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了一格子的糖果,都是他见都没见过的牌子!
“哇!”
林轻扬小小惊叹一声,看向路易:“我可以吃一颗吗?”
路易头也没回,尽职尽责地开着车:“当然可以。而且,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你甚至可以全部带走。”
“这么多!”林轻扬惊喜道,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太多了,一两颗就好。”
他像只屯粮的仓鼠般捡了两颗最爱的牛奶味,翻了翻,又发现不少新奇的,从来没尝过的墨西哥热带水果口味,又想多捡两颗带回自己的窝,又有些不好意思,纠结半天,犹豫着把一颗奶糖放回去,挑了另一颗出来。
宿舍所在的街区很快就到了。
“谢谢你载我回来,不然我恐怕还得再那里等上好一会儿。”林轻扬向他道谢,路易笑了一声,没应,而是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像一个颇受小孩子喜爱的魔术师,哗啦哗啦,掉下一口袋的糖果。
林轻扬兜着一口袋糖,有些不知所措,路易笑了笑。
“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他灰绿的眼瞳在大门顶灯下,隐约映出宝石的光泽,长眉微挑,半点没有初见时的冷漠。
林轻扬愣愣地应一声好,目送他远去。
他回了宿舍,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室友扑过来,搂住他的肩膀。
“乔!”室友十分热情地唤了他一声,林轻扬差点没起鸡皮疙瘩,连忙打闹着把他扒下去,听见室友亲亲密密跟他说话,“我刚刚看见你回来……”
林轻扬扭头把包挂在椅子上,掏出数本书:“怎么?”
“……那个送你回来的帅哥是哪家的绅士?这些天都没见过。”
林轻扬挠了挠下巴:“火车上认识的。你去坐一趟‘北极星’,说不定能认识个更帅的。”
室友垮下脸来:“还是别了,北极星那小鸟速度,我骑个自行车说不定都比它快……”
“这些书,都是博格先生给你的?”室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更感兴趣的。
林轻扬点了点头。
他笑道:“博格先生真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先生,我有很多疑惑,都能完美地解答出来。他还邀请我下次再去他家学习……”
刚说完,看见室友一脸的欲言又止,感觉哪里不太对。
第20章 chapter.20
“那个,我说一件事,乔你别生气啊,”室友突然小心翼翼的把他扯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林轻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博格先生的上一位助手,不是主动离职的吗?”
这事儿他知道,晚上还和博格先生专门讨论过这个话题,博格先生解释说是两个人观念不合,所以离职了。
林轻扬眨眨眼睛:“说是在某件事情上没有达成一致……”
室友抬头瞧了一眼门窗紧闭,小声说道:“我有个表哥,和那位助手先生是很好的朋友,打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
“那位助手先生和你很像,”室友也没卖关子,虽然说吊胃口挺有趣,但这件事似乎不能瞒着来,“你懂吗,就是你这样的,”他双手比划比划,“这么高的,气质清澈,长的又好看的男孩子,据他说他的上一任助手也是这样的。”
林轻扬顿时心中一紧,他突然想起今天晚上那根滑过手背的手指,他睁大眼睛:“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