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男的才要躲着,你看不出他性取向不怎么直么。
闻煜:站隔间里别走,我马上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在手机收到闻煜消息的那一刻,熏着檀香的洗手间内响起了雍容试探的话音。
“小寒?”
“嗯?”傅予寒简单地应了一声。
“你在吐吗?”雍容似乎在关心他,“很难受么?怎么进去这么久?”
“……嗯。”傅予寒捏着手机。
难受是真的,也有点反胃,太阳穴上仿佛有一根青筋在一跳一跳地疼,但他也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得撑住。
“要不要紧啊?”雍容顺着声音好像摸到了他所在的隔间门前,放柔了声音,“真的很难受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傅予寒皱了下眉,张口的瞬间差点想吐出来,他顺了顺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不用,我没什么事。”
“那我在这儿等你。”雍容说,“快点出来,一会儿咱们再玩两圈就回家了。”
“……哦,好的。”傅予寒捏了捏指尖。
在包厢里坐着的时候不觉得,一进厕所身上那种隐隐约约的难受就越来越强烈,傅予寒用手撑了下墙,让自己已经渐渐下滑的身体往上直起些许。
……闻煜动作再慢一点可能真的要来给他收尸了。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
大脑里似乎多出了许多声音,有人在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一声一声喊着“小寒”,有人在劝酒,还有人在尖叫,傅予寒甚至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他妈在骂他那么晚不回家居然跑出去喝酒。
直到“砰砰砰”的捶门声传来——
光听声音,也可以感觉出门口的那个人有多暴躁,对方像是泄愤一样砸着洗手间的大门,而后才有开锁和进门的声音。
“人呢?”
熟悉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内响起,紧接着是雍容不可置信地声音:“闻煜?你居然来了?”
有两个陌生的声音说:“先生,客人是不能锁这扇门的,这样是违反规矩的……”
傅予寒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雍容把洗手间的门给锁了。
看来他躲隔间里是正确的……无论雍容想做什么,总之不是好事。
闻煜理都没理他,冷着脸提高了声音:“傅予寒?”
傅予寒张了张嘴,好像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抬起手指在门上叩了两下。
“这里?”
门从外面被人反叩了两下,傅予寒艰难地把门上的小栓拨下去。
隔间门被从外面推开,看清人的那一瞬间,闻煜面色微变。
“你怎么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在傅予寒额头上摸下来一手冷汗。
“难受……”傅予寒闭上眼,“……我能睡了吗?”
“……”
闻煜叹了口气,单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半扛半抱地架住。
“睡吧,我来处理。”
“……谢谢。”
闭上眼睛之前,傅予寒只来得及说两个字。
闻煜掀起眼皮。
雍容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问:“干、干嘛?”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闻煜冷声说,“你给他吃什么了?”
“能吃什么?不就喝了点酒?”
“呵,跟我装大尾巴狼,我还不知道你?”闻煜冷笑一声,“雍容,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不然……你爷爷快过生日了吧?”
他说完不再看他,架着傅予寒就往外走。
“……闻煜!”雍容回过神,在他身后大叫,“你不要太嚣张了!以为我怕你吗?”
“你可以等着。”闻煜头也不回。
第37章
醉了酒的人沉得像具尸体一样, 但闻煜愣是单手把人架出了KTV。
被他喊来开锁的服务员和大堂经理一直跟在身后点头哈腰地道歉,但他理都没理。
直到走出大门, 他才纡尊降贵地回头瞥了一眼, 说:“我现在带他去医院检查,如果有什么事, 那还是照旧。”
大堂经理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表皮:“先生,做生意不易……我们愿意赔偿……”
“我觉得做人也挺不易的,”闻煜勾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 “将心比心, 这要是你弟弟遇上事了呢。”
经理:“……”
傅予寒彻底睡死了过去,即使这样折腾也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这很不正常, 除非闻煜来之前他喝了几箱酒。
想到雍容早年的一些“英勇事迹”,闻煜气得简直想把人抽筋拔骨。
他拦了辆车, 把人带到医院检查, 情况不算非常乐观。傅予寒被带去洗胃的工夫,闻煜报了警。
傅予寒究竟吃了什么,想要确定可能还得做进一步化验。这事证据其实不太够, 当时KTV那个经理也是在求他别报警,毕竟这两年市里一直在抓典型,闻煜报警不一定能把雍容送进去, 但绝对能让KTV过上“三天一大检,两天一小检”的日子,那可真叫□□。
傅予寒洗胃以后醒了过来, 闻煜在医院角落里做了个简单的笔录,一进去就看见他低着头坐着。
“醒了?”崩了一晚的神经莫名一松,闻煜走了过去。
“……还是有点晕。”傅予寒晃了晃脑袋,声音带着哑,“我是被下药了吗?”
“原来你知道?”
“我知道个啥。”傅予寒听起来很疲惫,“我是走到洗手间才觉得有哪里不对,真没发现什么时候被下药的……我还以为是我酒量不太行呢。再说今晚喝了几种酒,不是说喝混酒容易醉?”
“嗯。”
“我被下了什么药啊?”傅予寒问,“问医生也不说。”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要拿去化验才能确定。”闻煜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但无外乎那几种东西——□□、□□,或者γ-羟基丁酸……”
“……什么玩意儿?”
闻煜被他的表情逗笑,轻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也正常,都是些精神类药物,有催眠镇静作用。国内管制相对严格,这东西不拿来治疗,定性可以定得很严重……你放心,我总要让雍容掉层皮的。”
傅予寒张了张嘴。
“还是没听懂?”闻煜说,“哦,有些‘不太正经’的人把它们当‘迷/奸药’卖,这样说明白了?”
傅予寒:“……”
他空白的表情着实下饭,闻煜忍不住伸手在他毛绒绒的头顶上揉了一把:“我都跟你说男生出门也要注意安全了。”
“就算我是个身高一米五,瘦到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也不会想到出门会被人迷/奸吧?”傅予寒很无语,他轻叹了口气,“诶,今晚能借你家沙发用用么,我好困。”
闻煜眼珠子一转,静静地看着他。
傅予寒被他看得别扭,找补似的说:“一身的酒味,回家还要解释,麻烦。”
有一瞬间,闻煜并不想答应他。
这人说来就来,不需要了就走,仿佛他家是什么随住随走的小旅馆,实在叫人不太高兴。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句话就像在盼着别人过来住似的。
闻煜真没寂寞成这样。
于是他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矜贵地一点头:“行。”
虽说洗了胃,但酒意尚有残留,傅予寒又忙活了一天,上车之后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昏黄的路灯在他白到反光的皮肤上滑过去,隐约像是有一层釉色。
闻煜侧过脸,审视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不大的车后座空间内来回瞥扫,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他收回视线,眸光垂落,看着自己的掌心。
手捏紧,再松开。
他一哂:“……神经病。”
傅予寒睡得不沉,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混合了几个梦。直到闻煜把他叫醒,他脑子里还是懵的。
“到了,”闻煜拉他,“下车。”
酒精,睡眠,从温暖的车内一下来,傅予寒就打了个喷嚏:“好冷。”
“知道嘱咐我带伞,”闻煜回头看了他一眼,把身上拉链一拉到底,脱下罩衫盖到傅予寒头上,“怎么就不知道加件衣服——明天台风天,天气预报说下雨。”
傅予寒上午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冷,真是有冤叫不出。
外套上有残留的体温,傅予寒甚至隐约闻到了一点闻煜身上的气味,别扭极了,要不是没得选,他绝对不可能把这件衣服穿上。
“你不冷么。”他吸吸鼻子,看着短袖的闻煜。
“不冷,我又没睡着。”闻煜插着兜往前走,“没几步就到家了。”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五点了,傅予寒困得分分钟化蝶见周公,闻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中途怕人在路上睡过去,还回来拉他。
滚烫的手掌握住自己微凉的手腕时,傅予寒结结实实被他烫了一下。
要不是太困……
算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闻煜身后,穿过小区内如水般的沉静。
花园灯的光影拉长影子。
具体是几点钟以什么样的动作进的闻煜家门,说实话傅予寒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睁眼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几乎没有光线的黑暗里辨认出自己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