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去哪玩?”
周可嘴里塞了个饺子还没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
“你想玩什么?”陈言问他。
“那个坐在轮胎上在冰上滑的那个。”
说完,周可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从高到低的动作。
“那不都是小孩才玩的么?”
周可咬着鸡腿瞪他。
“行,明天带你去。”
今晚过的有点折腾,吃完饭收拾好已经十点多了,陈言拿了两条棉被铺在炕上,稍微往里比较暖和的位置留给了周可。
平房没有自来水,自家的井已经冻住了,陈言又跑出去一趟提了四个大桶的矿泉水回来。
陈言把矿泉水对上刚才锅里烧的热水,这会刚好给周可洗漱用。
“厕所在哪?我想上厕所。”
“大还是小?”
“小。”
“推开门去院子里就行。”陈言在柜子里一通翻找,他记得家里有热水袋来着,“你快点跑,快点尿,小心冻上。”
周可脚还没迈出去,被他吓的有缩回来:“靠,逗我呢吧。”
“反正我小时候冻上过。”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不去了,你给我找个瓶,刚才装水的那个桶就行。”
陈言看他一眼:“你还真信啊。”
“我信啊,你也没和我开过玩笑。”
陈言拿着一个绿色的热水袋过来把门给他打开,然后推了他一下:“快去快回。”
液体把周可身体里的热量也带出去一些,冻得他这会直打哆嗦,裤子没提好就飞快的往屋里奔。
“卧槽,太冷了太冷了。”
陈言把暖水袋塞他怀里:“进被窝呆着吧,一会就好了。”
“不过你们这环境是真好,我刚才一抬头,天上全是星星,感觉离我贼近。”
“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恩?”
“贼。”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要是有东北话考试,我起码能过六级。”
“牛逼。”
陈言还装模作样的给他鼓了鼓掌。
周可觉得今天的陈言有点不一样,没有之前那么高冷了,像是卸下了包袱,没有装作一个成熟的大人。
今天奔波了一天,按理说应该累得不行很快就能睡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躺着陈言,周可此时此刻竟一点困意也没有。
“不困么?”
“不困,有点激动。”
陈言瞥了他一眼:“激动什么?”
“什么都激动,星星在我头上,饺子在我肚子里,你在我旁边。”
“撩我呢?”
“句句肺腑之言。”
“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狍子。”
“我知道那是什么,别损我啊。”
周可躺在炕上,陈言盖着被倚在墙上玩手机,听他这么一说就直接伸出手在对方脑袋上胡噜了一下。
周可被他这一下电的全身发麻,明显感受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小幅度抽动了一下。
而在陈言看来,对方就是突然僵住了,陈言问他:“怎么了?”
“没事,我要睡了。”
“恩,睡吧。”
外面大风呼呼吹着,窗户外面那一层用来保温的塑料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似一首不太温柔的催眠曲。
天上没有云彩,星星一闪闪的,像一个个在夜里发光的摄像头,他们尽情的窥视每家每户,然后窃窃私语。
第一条胡同有户人家,小孩子还在兴奋的大吵大叫,妈妈怎么都哄不好,第三条胡同里的中间那户人家有个男的在给自己大肚子的媳妇做宵夜,脸上还挂着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和麻烦,第四条胡同里好像夫妻俩在吵架,吵得什么听不清楚,就能看见吵着吵着又抱作一团,第六条胡同,有两个男生,一个侧身睡得正香,不知道是赶路疲累还是喝酒微醺,发出一点鼾声,另一个男生则是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的脸。
☆、第 10 章
大约是后半夜火烧没了,炕不怎么热了,周可循着一个热源就贴了过去,陈言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箍得的紧紧地,用手一摸,胸上搭了只胳膊,下腹的位置还有一条大腿,肩膀的位置有个毛茸茸的脑袋。
周可大约上早上睡的冷了,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鼻子嘴巴都贴在陈言胳膊上,陈言第一反应是这人不会憋死吧。
陈言把被往下拉一点,周可往下缩一点,没办法只能依旧把人捂得严严实实,自己先起床,烧上热水,然后出去买早饭。
桥头那有一家早餐摊特别好吃,水豆腐鲜嫩,配上特制的辣椒水蘸料简直让人惊艳,陈言一个人能吃三碗,还有油条和油炸糕,松软酥脆,不过不知道周可吃不吃得惯,他还买了一份八宝粥和包子。
陈言回家的时候,周可已经醒了,但是还没起,坐在炕上,用被子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睁一下闭三秒。
“困就再睡会儿。”
“没事。”
陈言给他兑了杯温水,试了试不太烫,然后递给他。
周可咕咚咕咚几口全给喝没了。
“好要么?”
“不。”
“你继续睡吧,出去玩也不着急,怎么也得中午暖和点再出去。”
周可慢悠悠的把眼睛睁开,转头透过玻璃看着他:“我醒了,真醒了,我只是起床比较有仪式感。”
“给你找一套我的衣服吧,你的都太薄了,一出去就得冻透,你要是穿的不合适,下午出去买新的也行。”
“怎么就不合适?炫耀你比我高么?”
周可自己穿着秋裤来的,陈言又给他找了一条加绒的运动裤,上身给他找了一个厚一点的毛衣,羽绒服还是穿自己的就行。
“大么?”
“不大,能穿。”周可把毛衣抓平,“这跟我奶奶织的有一拼,够厚的。”
“对了,你打算玩几天。”
“几天都行,我爸妈去玩得一周起呢。”周可挤好牙膏把牙刷塞嘴里,“我住这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就我一个人。”
“那个,我昨晚就想问了,你,你挂哇呢?”
“什么?”周可一边刷牙一边说话,陈言有点没听清。
“没事。”
陈言反应了几秒,大概问的是你爸妈呢?
“不在了,小学的时候就不在了。”
这个不在?是他理解那个不在么?还是丢下陈言跑了?还是其他什么?周可想继续问,但是大过年的,怕真要是不在了,陈言说的时候岂不是要难受,算了,不问了,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这不是我们平时吃的那种豆腐吧,太嫩了,好吃。”
“不是,水豆腐,我在学校也没吃到过。”
“这个油炸糕也好吃。”
“这包子也好吃。”
陈言是按照四个人的量买的,看周可这架势,他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到底够不够啊。
“你家真的是B市的?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怀疑你在讹我。”
“身份证在包里,不信你自己看。”
周可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水豆腐,喝的呼噜呼噜的。
十点多,俩人收拾好准备出门,许诺把他爸的车开来了,接上他俩直接去了冰上世界。
所谓冰上世界,就是在结冰的河道上圈一块地,有滑冰的,有爬犁,还有冰滑梯,利用河坝的坡度做了个雪坡,可以从最上面滑下来。
周可第一个要玩的就是这个。
许诺嫌冷,一个人坐在车里等着他俩。陈言陪着他去玩,给他拍照。
上午几乎没什么人,而且大过年的,估计老板心情好,30块钱让他们随便玩。
周可来来回回玩了十几趟,都有点要出汗了。
“你不玩么?”
陈言摇摇头,问他:“还想玩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都体验体验吧。”
刚才周可就发现了,他玩冰滑梯的时候,陈言朝爬犁那边瞟了好几眼。
“咱来玩那个吧,你拉着我,然后换我拉着你。”
“不用,你玩就行。”
“哎哎哎,玩爬犁带我一个,这个我爱玩。”许诺下车往这边边跑边喊。
陈言已经好多年不玩这些东西了,周可这次过来,许诺觉得倒是让陈言找回点童真,但是周可一个人应该还不足以让陈言放下面子,她得推波助澜一下。
“哎,你们刚才可没说,是三个人玩啊,得加钱。”
“加多少?”许诺问。
“20。”
许诺从兜里拿出20给老板,老板笑呵呵的收进包里,说自己不赚钱,50块钱三个人随便玩,相当于白送。
许诺嘴甜,好话说了一堆,把老板哄得挺高兴。
“陈言,咱俩一人一个,周可你拉着我俩啊。”
周可指着她:“骂我是狗呢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许诺转头看着陈言:“哎呦,他还挺懂。”
事实证明,无论是在冰面上还是雪倒上,一个人拉两个爬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策略改进了一下,两个人拉一个,跑得飞快,周可觉得自己在客串速度与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