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晒伤还没好呢,又想去碰锅炉?”外婆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矿泉水瓶,烧热煤炭炉帮他热了一下水,又找了两个杯子倒进去。
“来,喝吧,要是嫌热,再拿一瓶冷的兑一兑。”
“谢谢。”叶同洲赶紧道了谢,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喝水上,而是一直盯着梁宁的胳膊看。
因为梁宁本来就很白,一开始他看到梁宁胳膊有些红,还以为他只是自己抓的或者压的,现在再看,才发现这红自打自己来了之后就没褪下去,竟然是因为晒伤。
将水带回房间,梁宁还没说话,就被叶同洲拉着在床边坐下,端起他的手臂仔仔细细看。
梁宁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叶同洲却一直拧着眉,一脸严肃:“都起皮了。”
之前叶同洲到这里,光顾着和梁宁温存,都没注意他胳膊上晒的起皮了。
梁宁红着脸辩解:“真的没事的,就一点点。”
胳膊上起皮并不明显,其实他晒伤也有好几天了,他感觉自己这几天也快好了。
叶同洲的情绪却明显低落:“有药膏吗?我给你擦一擦。”
梁宁哽住,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算了吧,很快就好了。”
叶同洲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这几天很有可能都没擦药:“怎么不擦药?”
“……那个药膏是外婆自己做的,颜色和味道都有点……一言难尽,所以……”梁宁知道自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拒绝擦药是很小孩子的行为,但是他真的有些受不了那个药膏的味道。
叶同洲一愣,问道:“放在哪儿呢?”
“在客厅的桌子上,一个铁盒子装的。”梁宁面对叶同洲,怎么也撒不出谎来,老老实实地交代。
“等我一下。”叶同洲打算去看看传说中很难闻的药膏到底是什么。
走到客厅里,外婆一眼就看到他出来,想着片刻前刚出来喝过水,这会儿又出来难道是想上厕所?
“小同学要上厕所吗?厕所在外面右手边。”
“不是……那个,我来帮梁宁拿一下晒伤膏。”叶同洲看了看客厅的桌子上,果然有个铁皮盒,“是这个吗?”
“对,宁宁不愿意擦。”外婆叹了口气,“以往太阳都没今年这么毒,他以前也经常光着胳膊跟他外公出去,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就晒伤了。”
“我去劝劝他,争取让他擦上。”叶同洲安慰了一下外婆,拿着铁皮盒进了房间。
将房门关好,他走到床边:“来,帮你擦药。”
“……不要。”梁宁全身心都在抗拒这个药。
叶同洲知道他不想擦,先是打开了盒子,那颜色是浅黄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卫生的东西,味道说不上难闻,但是香中又有一点淡淡的臭味。
梁宁见叶同洲板着脸,还以为他也被这药膏给震住了,赶紧道:“看吧,我都说了颜色难看,味道也难闻。”
“这是芦荟跟什么混合的吧?”芦荟对轻度的晒伤发红有很好的恢复效果,叶同洲道,“芦荟是个好东西,而且这还是纯手工制作的,说不定比外面那些效果好多了。”
梁宁拼命摇头:“不想擦,要不你自己擦?”
叶同洲哭笑不得:“宁宁,你晒伤了。”
梁宁不吭声,他深觉反正放着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擦了那药膏,黏糊糊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听话,我会心疼。”叶同洲拉过梁宁的手,贴上自己的心口,“嗯?”
梁宁被他这副深情的样子煞到,支支吾吾地说:“擦……一点点。”
“擦好给你奖励。”说完,叶同洲再去拉梁宁的手,梁宁没再躲,乖乖让他擦了药膏。
药膏乍一擦到胳膊上时,有些微刺痛,而且冰冰凉的,感觉并不好受,梁宁拧着眉头,俨然有些不舒服。但过了一会儿,药膏慢慢渗入肌肤,那种不舒服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凉凉的感觉,确实很舒服。
“怎么样?”叶同洲温声问他。
“……还行。”一想到之前自己抗拒的傻逼样,梁宁对自己有点无语,说好的男子汉,现在小姑娘都没这么扭扭捏捏的了。
好丢人。
一想到这里,梁宁反射性搓了搓自己的鼻子,避开叶同洲含笑的视线:“奖励。”
“嗯?”叶同洲尾音上扬。
“说过上了药的……奖励……”梁宁越说声音越小。
“过来。”叶同洲再度拉过梁宁的手。
梁宁还没搞明白他想做什么时,就看到他半跪在地上,沿着上完药的伤口周围,避开药膏,吻了一圈,然后换了右臂,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梁宁的脸一下子爆红,蒸腾的热度烧的他大脑都糊涂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半跪着做这些事,就像是在……向他求婚?
一下子抽回手,梁宁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头兜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叶同洲愣住,好半晌,他捧腹大笑:“傻瓜,胳膊不是刚擦了药么?这下你被子里要弄的都是了。”
浑身发烫、脑子一团浆糊的梁宁:……
“快起来,咱们去把被套洗了,不然今晚没被子盖了。”叶同洲从出生到现在,记事起的记忆中,他从没有笑得像今天这么夸张。
一把将梁宁拉起来,叶同洲勤勤恳恳拆了被套拿出房间:“……外婆,请问哪里方便洗被套?我们不小心把药膏给撒了。”
叶同洲撒了个无关痛痒的小谎,梁宁的外婆一愣,赶紧接过被套:“没事没事,不用洗了,就扔在外面的盆里,一会儿晚上和脏衣服一起扔洗衣机里。”
“好。”叶同洲应了声,他被厨房的设备给迷惑了,还以为梁宁的外公外婆不用太过便利的电子设备,转念一想,屋子里有空调,有洗衣机也不稀奇。
将被套扔在外面的盆里,叶同洲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外婆正在和梁宁一起套着新被套。
“本来这一套被套是要套外面晒的那个被子的,这下没有多余的被子了,晚上可能要委屈你们两个小朋友一起睡。”
小情侣对视一眼,叶同洲应了声“好”,梁宁则垂下头去,红着脸好半天都没说话。
“来,这边被角拉一下。”外婆叫住在发呆的梁宁。
梁宁刚回过神准备伸手,叶同洲就主动去帮了忙。
两个人手指相触,梁宁如同触电般缩回手,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家外婆。
外婆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套被子也发呆呀?宁宁最近真的太喜欢发呆了。”
梁宁耳根一热,赶紧帮忙。
叶同洲伸出右手:“那半边给我吧,我来弄,你去歇着,一会儿胳膊还得再上一次药。”
梁宁小声“哦”了一下,真的松开了手。
叶同洲接了他的活儿,顺手把外婆那边的也接了过来,一个人也很顺畅地把被子套好。
“外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继续忙吧。”叶同洲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让原本在织毛衣的外婆帮他们跑了好几趟。
“没事儿,那你们玩吧,我去接老头子。”外婆摆摆手,刚好看时间差不多了,背着手出了门。
梁宁等外婆走远了,跟叶同洲解释道:“我外公每天要么去田里,要么下山买点东西,今天他下山买东西去了。”
“嗯。”叶同洲应了一声,发现他正在给自己抹药,动作小心翼翼的,左臂擦完了,又开始擦右臂。
伸出手来,叶同洲帮他抹了剩下的,为了防止再出现刚刚弄脏被子的情况,叶同洲对着他上好药的伤口吹了一会儿,确保药膏慢慢干了,才松开手。
约莫一个小时后,梁宁的外公外婆才一起搀扶着回来,两位老人手里提着满满的生活用品。
梁宁和叶同洲赶紧走出家门帮忙,东西都接过来后,梁宁的外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叶同洲,才笑眯眯道:“欢迎小同学来我们家做客。”
“谢谢。”叶同洲受宠若惊。
四个人一起往家里走,梁宁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担忧:“以后等我工作了,还是接你们去市区住吧?住在这里好是好,但是出去走走也不是坏事。”
他没说“年纪大了住在山上危险”这种话,而是换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说法。
梁宁的外公外婆含笑听着他说,也不应声不反驳,梁宁知道自己说归说,还是没用,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叶同洲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捏了下梁宁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嘴上朗声道:“外公外婆,今晚我来做饭吧,你们忙了一天也很累了。”
“那是煤炭锅炉,你……”外婆刚想说小年轻肯定不会用,结果叶同洲直接摸进厨房,动作熟练的生火烧水。
“我初中的时候去参加过奥数夏令营,当时也是这种的灶台,我会弄,您放心。”叶同洲回头淡笑了一下。
梁宁被他迷住,一头闷进厨房:“我帮他忙,你们坐着。”
说完,梁宁就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看着阖上的门,外公和外婆愣了一会儿,由外公打破了客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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