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吹捧而已,当真了?”陆漾起挑眉。
真是......
钟泽假笑:“再见,陆教。”
晚上,钟清源拎了一口袋东西回来,进门就随手搁在玄关的鞋柜上了。
淇河献宝似的抱到钟泽面前,打开一看,几瓶防晒霜、一罐胖大海、一罐菊花茶......
钟泽心里头暖暖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钟清源,说道:“谢了啊老二,我会好好用的。”
钟清源头都没抬,不大在乎地回:“放学路上看到了随手买的。”
淇河闻言,眨了眨眼,小声嘟哝:“明明拉着我去商场买的......”
钟泽笑,戳了戳淇河的手,示意她不要拆穿。淇河没get到点,还以为自己和钟老大达成了一致,于是毫不留情地拆穿:“老二,你书拿反了。”
钟清源腾地站起身,将书阖上进了屋,丢下一句:“我没饿,晚饭你们先吃。”
钟泽是冷白皮,容易晒伤泛红。拿到防晒霜的第一晚,他心情有点微妙,有种老父亲的欣慰。
钟泽想分享这种心情,翻了一圈通讯录,看了看周羽,觉得这家伙太吵了,最后,他点开陆漾起的头像,想炫耀又很低调地发了一句: 陆教,要防晒霜吗?我弟弟给我买得太多了
驾校客服007: 我不用防晒
钟泽不遗余力地发: 可是我弟真的买多了
驾校客服007: 退了吧
.......
算了,他一点也没感受到我的喜悦。钟泽关掉手机,不想再回。
没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一下,钟泽抱着最后一丝“陆教幡然醒悟”的念头点开手机——
驾校客服007: 你不会是退不掉想卖给我吧?
钟泽震惊 。
我真是......钟泽闭了闭眼,他发觉,企图和陆教分享快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完美
钟泽早上出门前,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最终还是放弃了涂防晒霜这一行为。
天公不作美,他也无法。
没有太阳虽然导致他找不到涂防晒霜的机会,但是这种凉爽的天气适合练车。钟泽今天早上活力满满,一扫昨日感冒的疲倦,不用再去输液了,所以练车格外认真。
陆漾起没说让钟泽练什么项目,但是钟泽自己选了直线和左倒库,目的是为了把基础夯实。
练到大概11点,阴沉的天空突然响起雷鸣,一阵一阵“轰隆隆”地响。很快,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溅在挡风玻璃和后视镜上,视线一片模糊。
钟泽来不及下车,倒库倒得一半就停在路上了。挂空挡、松离合,钟泽打开雨刷,玻璃上的雨水被刮走又立刻浇下来。在这短暂的清晰中,钟泽看见一个男人在暴雨中缓慢地移动。
是陆漾起。
刚刚天气灰暗,陆漾起决定暂停坡道定点项目,谁知就是在他摆雪糕桶那会儿,突然暴雨如注,跑都没来得及跑就被浇得湿透......
反正浑身湿了个透,干脆也懒得管,于是陆漾起不紧不慢地摆完了最后一个雪糕桶才往回走。
雨中漫步这事儿,钟泽也干过,不过他那是刚刚读初中时,整一个叛逆的中二病患者,现在回头想想,真的挺智障的。陆漾起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年男人,搞什么雨中漫步这一套......太土了吧?钟泽诽腹。
雨势愈演愈烈,成片的雨滴顺着车前窗流下来,哪怕是最大档的雨刷都来不及扫。车顶有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雷鸣。
钟泽看着雨中的陆漾起,按了两声喇叭,想让他上车来避一避。不料,车外那人无动于衷,只瞥了这边一眼,就继续往前走。钟泽以为是雷声太大,对方没听清,稍一思忖,摇下半截车窗,冲着陆漾起喊:“陆教!上车来躲躲。”
陆漾起这回反应比较明显,他对钟泽说了句什么,但是雷声太响,钟泽没听清。雨丝吹了他满头满脸,太狼狈了,为了不把新车浇湿,钟泽又把窗户关上了......
暴雨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中途短暂停了一会儿,钟泽就是趁着这会儿下车进屋。
经过前台,陆丽芝看着头发被打湿的钟泽,关切地交代他进屋冲个澡。
屋里开了空调,恒温状态下还算舒服。钟泽看了看厨房,没人,陆漾起应该是洗澡去了。
没一会儿,陆漾起就擦着滴水的头发从楼梯上下来了。他穿着家居短袖和灰色运动长裤,白色的棉质T恤看起来质感很好,发梢上落下来的水滴洇湿后留下了深色的痕迹。
钟泽看见他,站起来,说想借一下吹风机吹头发。
陆漾起看了看他半湿的发,指了指楼梯:“我建议你还是洗一下。”
确实,被雨水打湿之后半干不湿的头发很不舒服,于是钟泽没忸怩,依着陆漾起的指示上楼冲头发去了。
卫生间里头的水声停了,陆漾起敲敲门:“给你找了条新毛巾。”
钟泽将门拉开一条缝,伸出手将毛巾拎走,留下一句“谢谢”,然后又利索关了门。
吹完头发下楼,钟泽闻到一股方便面味儿,是陆漾起在厨房煮面条。他挪过去看,锅里虽然是方便面,但是面上加了鸡蛋、火腿肠和青菜,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喝汤试味,关火捞面,陆漾起盛了整整两大碗。
钟泽觉得自己成了专业蹭饭的,而且蹭的还是陆教的,要是周羽他们知道估计会觉得不可思议。
午休的时候雨停了,甚至出了太阳,将训练场的沥青路面晒干了。钟泽睡醒,温柔的阳光笼着他,晒得整个人浑身懒洋洋的。
铁皮棚下,陆漾起正在清扫积水,明明很大的竹枝扫把拿在他手里仿佛变小了许多。
偌大一个驾校,此时只剩钟泽和陆漾起两人,其他人都被暴雨劝退了。
钟泽走过去和他打招呼:“陆教。”
陆漾起把最后一块区域扫干净,回头对钟泽说:“睡够了?”这人是带着揶揄的语气问的。
钟泽没在怕的,点点头,然后想起上午下雨那会儿,陆漾起对自己说了句什么但是没听清,于是问:“对了陆教,你上午雨中漫步那会儿对我说了句什么来着?”
陆漾起边挂扫把边回:“叫你把车窗关上。”
钟泽想起自己被雨水浇湿头发那瞬间,只觉得确实有点愚蠢,于是没再接话。下午只有钟泽一个人练车,于是陆漾起全程坐在副驾驶跟车,并且主动教他右倒库。
由于驾驶位在左,所以左右倒库的方法不太一样,其中右倒库偏难。钟泽上午把左倒库练得很稳了,但是遇到右倒库却不太如意,练了好几次都没能完全入库。
车内空间逼仄,尤其这两人的个子都比较高,更显得窄。钟泽一直倒不进,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慢慢变成了第一天上车时紧绷的状态。
陆漾起坐在副驾驶玩手机,为了不让他紧张,甚至把消消乐的音效声放出来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听着游戏里时不时的“great” “amazing” “unbelievable” “bonus time”,钟泽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点亮了他的第一次右倒库成就。
陆漾起看向右后视镜,车身与库线的距离恰到好处,车轮定点也很正。
“很完美。”他给予肯定。
钟泽笑笑,挂档重新出发。找到状态之后,他有如神助,每逢倒库必定稳进。只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眼看着太阳还在天的那一边,驾校上空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太阳雨,蒸腾起地上的热气。
雨不大,车前挡风玻璃可以用雨刷,但是车窗和左右后视镜上也净是水渍,不适合练习倒库。陆漾起希望钟泽劳逸结合,于是趁着这个空挡,两人下车进铁皮棚底躲雨。
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停雨,谁知下着下着,太阳就完全不见了,天变的灰色浓云很快就移到了驾校上空。雨势转大,浇在铁皮棚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两人连话都说不了。雨水很快汇聚起来,顺着倾斜处成股地往棚底流。
钟泽无法,站在一块砖头上保护鞋子。陆漾起脚上穿着新出的断勾鞋,反倒不太在意。
“刚刚,是不是你说来棚底躲雨的?”钟泽为了让陆漾起能听清自己的声音,不得不大声说话,尽管如此,他的问题还是被铁皮棚的“鸣奏曲”干扰了。
陆漾起倚着柱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溅落的水花。听到钟泽的声音,他稍稍偏过头,问:“你说什么?”
钟泽叹口气,重复了一遍:“我说,刚才是不是你要来棚底躲雨!”
这回,陆漾起头都懒得偏,继续自己的问题:“你说什么?”
钟泽懂了,这人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要不是怕脏了鞋,他真想跳下去给他胖揍一顿。
两人交流不下去,安静了一会儿。雨没见停,可是钟泽的腿已经酸了,他用纸巾把角落淋湿的两张塑料板凳擦干净,招呼陆漾起一起坐。
隔着一米远,两人并排坐在铁皮棚底看雨。是真的无聊,陆漾起又玩消消乐,而钟泽的手机丢在车里的,这会儿只能看陆漾起玩。
慢慢的,一米远变成了半米远,半米远又变成了肩并肩。陆漾起垂眸睨了一眼某位不断拖动板凳的家伙,成功收获一个假装无事发生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