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脸上的目光迟迟不撤,章向唯的鼻息有些乱,求饶道:“别看了,再看我又要烧起来了。”
霍谌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好,不看。”
目光还在。
章向唯:“……”
撩一个病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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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向唯一碗粥下肚,精气神似乎好起来一些,他躺了会就去泡了个温水澡。
全景落地窗的窗帘被他全部拉开,一场盛大的雪景映入眼帘。
去年年底都没怎么下,新年的第一天竟然来了个狠的,出人意料。
章向唯搬了躺椅,整个人窝进去,对着雪景发呆。
耳朵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章向唯下意识躲开了,动作恐慌,差点从躺椅里滚下去。
霍谌的背脊骤然一僵,瞬息后神色如常,他俯视小孩发白颤抖的唇瓣,一掠而过。
“在想什么?”
章向唯蜷缩起手脚,眼睛垂下来,藏起惊恐的情绪,慢慢平复了才出声:“广告定好的时间却要延后,不会有事吧?”
霍谌揉他头发:“不会。”
章向唯又担心别的:“戏下个月就要杀青了,这个月会很赶。”
昨晚他在‘金帝’是卷着袖子的,小臂都露在外面,多了很多掐出来的印子,他皮肤又白,很明显。
最近拍的刚好又是夏天戏,穿的短袖,怎么拍?没法拍,他得请假。
霍谌把小孩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不差几天。”
章向唯听着霸总语气,撇了撇嘴,他冷不丁想到网上的那些料,猛地转头,狐疑道:“《姐姐》这部戏,你不会真投资了吧?”
霍谌圈着他的腰,轻描淡写:“你是外界公认的新虞太子爷,内部公认的新虞老板娘,你的戏,我都会投资。”
章向唯愣了愣:“真有钱。”
“是你真有钱,都是你的。”霍谌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住他的下巴,扳过他的脸,低头凑近。
章向唯捂嘴:“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霍谌凝视着他:“把手拿开。”
章向唯瞪过去,眼角因为生病的原因,有点红。
霍谌的嗓音低沉缓慢,含在齿间,一字一顿:“宝宝,我要亲你。”
章向唯眼皮痉挛,垂头拿开了捂在嘴上的手。
一个吻落下来,不裹挟半分欲望跟强势,轻柔的不像话。
章向唯等了会,也没等到熟悉的侵占,他颤动着睫毛睁眼,男人深刻的眉骨近在咫尺,眼帘半睁半阖,直勾勾的看着他。
像是凶猛强大的将领已经攻到城下,满身血性,只等一声号令。
四目相视了许久,章向唯抿在一起的唇微微张开。
号令已下,将领立即手持兵器进城,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
马蹄声肆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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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前的窗户又拉上了,卧室亮着灯,章向唯趴在被窝里,眼闭着,从头到脚都是粉的,身上还有一阵阵通电的酥麻。
章向唯生着病,老男人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亲了他。
全身。
章向唯的脚趾蹭蹭床单,人往被窝里蜷缩,露在外面的发丝乌黑柔软。
“埋里面能呼吸?”霍谌把被子拉下来一截,看小孩眼角眉梢残留的情潮,喉头动了动,真诱人。
“说个事。”
章向唯眼神询问。
霍谌按着他的唇,摩挲了一会:“你文叔建议我带你去看医生。”
章向唯愣神几秒,变了脸色:“不要,不用。”
霍谌的眼尾朝下,看不清眼里的东西:“怕被偷拍?那就让医生过来。”
章向唯摇头,呼吸有点乱:“不是,我不是怕那个,我是觉得没必要,我很好,我……”
“那给我看,我不好。”
霍谌打断他,重复着,字句沉缓:“唯唯,我很不好。”
章向唯心头一紧:“你,你怎么……”
霍谌掀了下眼皮,眸光深邃:“陪我看医生,嗯?”
章向唯跟他对视着,瘪了下嘴:“好。”
霍谌满意的阖了阖眼眸,他确实不好,那几个监控画面导致他做噩梦,精神衰弱,心理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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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下午两点多来的,霍谌问诊的时候,章向唯在旁边的沙发里陪着。
何蔚事先跟医生打过招呼,医生清楚病人的身份,很客气。
霍谌全程都非常配合,余光一直观察抱着手机的小孩,知道他屏幕是黑的,手机就是个掩护。
想听又不想表现出来。
直到医生说“不能逃避,要去面对”,霍谌才将余光从小孩身上收回。
“面对?”
医生点点头:“趁现在那扇门还不厚,尽快走出来。”
霍谌把小孩捏紧手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神色淡然的开口:“找人开导有用?”
医生沉吟道:“这取决于倾听者的情商高度跟心理引导能力,能否给你想要听到的那部分东西。”
“几率跟风险是两个极端,很容易适得其反,让问题变得更复杂,最好还是自我梳理。”
霍谌做出思考的表情,不易察觉的留意小孩的反应,见他一愣,接着就把窝在沙发里的腿放下来,坐姿变得端正。
这是一个严肃的,听进去了的态度。
霍谌不动声色的吐口气。
章向唯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在被观察,他听到现在,已经打消了找老王诉说的念头,也不想匿名上网发帖了。
怕自己说不好,更怕说了,反而想的更多,更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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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飘着淡淡的熏香,有助于精心。
霍谌在跟医生交谈,瞥到小孩眼皮往下沉,脑袋往沙发边歪,他的轮廓顿时柔和万分。
“宝宝,去床上睡。”
“啪”医生手里的钢笔掉到了桌上。
霍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医生眼观鼻鼻观心。
沙发上的章向唯张开手臂,迷迷糊糊的喊:“抱。”
霍谌起身绕过书桌,快步过去,弯腰把他抱起来,托在怀里,对医生颔首:“我一会过来。”
医生将视线从一大一小的身影上挪回来,这才有功夫打量奢华的书房。
何蔚打来电话,问进展顺不顺利。
医生靠着椅背,答非所问:“明星也是凡人啊。”
何蔚刚做完一个手术,神经还绷着,语气不是很好:“你不是不追星吗,还关心这个?”
医生明白他的警告,温和道:“我有职业素养,放心。”
何蔚似笑非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泄露出去之时,就是你玩完之日。”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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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外传来脚步声,医生挂了电话,整理桌前的笔记。
霍谌没坐回书桌前,而是去沙发那里,靠在小孩靠过的地方:“怎么样?”
医生喝口放凉的龙井:“他的害怕没有内疚多。”
霍谌微愣:“内疚?”
医生斟酌道:“应该是他有短暂的被药性压制,觉得对不起你。”
“与背叛擦肩而过,那个距离有多近,只有本人知晓,想必他是产生了自我厌恶的情绪,甚至怀疑他对你的感情。”
霍谌听到后面,面沉如水。
“情况没你现在猜想的那么严重,”医生回想不久前的那个抱,“人在半梦半醒之际,所有反应都是真实的,我看他很依赖你,这一点没有改变。”
霍谌绷紧的下颚线条松了些许,他揉揉额角:“那要怎么做?”
医生简明扼要:“靠你。”
“你坦然,他就能坦然,你是他的天空跟大山,他是跟着你的情绪走的。”
霍谌低眉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医生瞥了瞥,想到那小孩手上也有:“你们结婚了?”
沙发上的男人抬眼:“怎么?”
一股逼人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医生不禁松了松西装领带,话到嘴边,却听他说:“我倒是想。”
“国外同性婚姻,成年即可。”医生以为他顾虑法定年龄。
霍谌没说什么。
到目前为止,小朋友并没有释放出想结婚的信号,霍谌便不把那一步搬到他脚下,逼他走。
尽管动心的那一瞬间,霍谌就想把人虏到教堂。
这枚戒指的含义其实就只是生日礼物,求婚的那天会摘下来,换一枚。
霍谌谋划了太多,也诱导了太多,唯独婚姻这件事,他不想用计。
俗话说,在一段感情里,谁先爱上,谁输。
霍谌输的心甘情愿。
片刻后,霍谌去卧室,数起了小孩身上的掐痕,自虐的一块块吻过,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拽住。
霍谌按了按猩红的眼,转身出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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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向唯一觉醒来,医生已经走了,夜幕降临,世界一片银白。
他在被窝里刷了会微博,接通家里的视频邀请,把闷热的脸搓了搓,看起来显得健康水润。
章母在吃饭,一手拿手机,一手拿筷子:“小唯,你们吃晚饭了吗?”
章向唯说:“还没有。”
章母看儿子脸红扑扑的,刚睡醒的样子,气色还不错:“那你们晚上吃什么?”
章向唯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