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言下了楼,小跑上了车,将手机踹起来,一边发动车,一边叹气。
“现在的姑娘真是越来越难搞了,初一要房十五要车的,也就靠我这张脸撑着了。”
车子发动,绝尘而去,只在潮湿的空气里留了一丝丝烟气。
傅络笙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充电器,他朝楼上望望,很抱歉的上了楼。
傅络笙打开房门,被里边的景象惊到了,虽然这个侧卧顾怀瑾没用过,基本属于客房,可现在里面暧昧的一切看的傅络笙耳垂烧的疼。
被子被掀到地上躺着,床单皱成一片,空气里全是腻乎乎的气味,刺的他喉咙疼,学长不让他动是不好意思让他收拾收拾这些吗,可他本来就是收钱办事的,打扫卫生而已,不分类型。
傅络笙把被子抱上床,把床单和被罩扯下来准备拿去洗,地上好几个纸团,他也不嫌脏,都捡起来往垃圾桶里扔,手到了垃圾桶上边却顿了一下,里面扔着两三个用过的避孕套,傅络笙脸烧的通红,把纸团扔进去盖住了那些心跳。
本来寻找充电器的傅络笙中途遇阻,忘了这回事,勤勤恳恳的搞起卫生来,等他把衣服洗了,地拖了,屋里屋外通风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充电器的。
他拉开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他记得顾怀瑾跟他说过他平时可以住这个房间,生活用品都已经给他放好了,不过傅络笙从没住过,人家过二人世界,他凑个什么热闹,又不是隔壁老王。
傅络笙下楼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已经两个小时了,学长该到了吧,现在在干什么,师兄是不是听到车声后就给学长打电话了,然后让学长下车,让他打开后备箱,然后在朦胧细雨里从背后抱住学长吗,傅络笙双手捂脸,好浪漫啊,师兄好会奥。
傅络笙跑去喂猫,今天喂得迟了,小家伙吃的特别好,不过现在应该叫大家伙了,自从把阿姨换成他,他日日过来投喂,这只猫现在已经肥的不合年龄了。
傅络笙蹲在窗边给肥猫顺毛。
“师兄今天对学长表白了奥,不是随便那种,是很正式的那种,你以后就是合法收养子女了,可以叫爸爸妈妈了,是不是要感动的痛哭流涕,是吧,我都想哭了,你说到底谁是爸爸谁是妈妈,我觉得师兄才是爸爸,师兄一看就是爸爸,我没有歧视你妈妈奥,我是正常做评价奥...”
傅络笙在那里絮絮叨叨够了才回到客厅,已经充了一会电了,能开机了吧,他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有没有未读消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学长的电话,怎么感觉那么急急忙忙。
“您好,请问是小,小笙笙吗?”
傅络笙听着陌生的声音,心里莫名心慌。
“是,我是傅络笙。”
“这里是玲西派出所,刚刚滨江大道发生了一起车祸,伤者是左言,你在他的最后通话记录上,这个人你认识吗?他现在有点严重,你能过来....”
傅络笙的手机砸到地上,他楞了几秒,疯狂向外跑去,没有看到通话结束后屏幕上涌来的几十个未接来电,每一个,都是顾怀瑾。
傅络笙躺在病床上,双目赤红,他抓着旁边的护士,“我没关系,要多少抽多少,抽光也无所谓,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才二十二岁,他不能死的,他还有人要见,他不能出事啊,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护士看得多了,习以为常,若不是傅络笙这张脸让她不好意思发脾气,她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先生你的血已经抽到上限了,患者现在正在手术,能用的上必然用的上,如果用不上,就算抽光了你的血也无济于事,懂吗?”
护士叹了一口气,端着药盘出去,傅络笙呆在那里,突然就往外跑。
“你这小破医院会什么,我要转院,我要带学长去大医院,那里一定有办法,不过是个小问题,和感冒一样的,一会就能回家了,一会就能和我一起聊天了,破医院会什么。”
他跌跌撞撞跑到手术室门口,小地方的医院,走廊幽黑又狭长,他看着手术室门口那慢慢灭下去的灯,定在原地,然后看到他的学长被推出来,白布遮住了永远喜笑颜开的脸,大夫摘了口罩向他走来,傅络笙猛的后退。
“我,我找错了,不,不是这个,在楼上,不,在城里,刚刚转去城里了,学长刚刚转去大医院了,挂号都得排队排几天那种特别医院,特别高级,全是专家。”
傅络笙开始像反方向狂跑,一路撞到各种药车和病人,他听不到耳边的尖叫,只知道狂跑,直到终于有人抓住了像精神病患者的他,按住他不让动。
他声嘶力竭的叫,推搡那些人,最后被打了一针镇定倒在地上。
他的血也是A型啊,怎么会派不上用场,傅络笙闭上眼,在昏睡前咬破了舌尖。
葬礼的那一天,只有三个人,傅络笙和顾怀瑾,还有被拉来作为傅络笙好友的韩杓桦,傅络笙看着碑上的“傅络笙”三字,哭红了眼睛。
那天晚上,他抱着顾怀瑾对他说:“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第44章 发疯
“你下午还有事吗?”
“没事。”
傅络笙从回忆里透出来吸了一口气,原来我还活着。
“陪陪我吧。”韩杓桦去摸烟,却发现早就已经抽完了。
傅络笙睁眼看他,笑了一下,“好啊。”
那一笑晃了韩杓桦的眼,他记忆里的傅络笙多久没笑过了。
“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吃药少了,控制的挺好,五年前就停了治疗。”
“他母亲的祭日?”
“没有影响,这五年,他似乎都不记得那个日子。”
“他不记得,倒难为你都记得。”韩杓桦语气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傅络笙苦笑,“你要是见过了那个场面,你也会记得。”
傅络笙把头凑到车窗前吸着外边的空气,“能记一辈子。”
傅络笙好不容易熬到了他的出场,他干净漂亮的说完两句台词,他好像天生就适合舞台,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虽然就两分钟,但是丝毫没怯场,甚至比排练的时候表现得更好。
他刚下了台,就看到角落里和一堆人说事的左言,开开心心准备去找左言交差。
“学长。”
“小笙笙你可太给我长面子了,我们这社团今后不怕没得话题了,会来很多妹子吧,可我要毕业了啊,要不读个研吧,算了,我又不是阿怀那个脑子,保研了还能不要,我没有学术精神,学习不会使我快乐。”
傅络笙笑乐了,顾怀瑾保研那事他知道,他们班一共保八个名额,有个姑娘拼死拼活,结果各项成绩排在了第九名,顾怀瑾利利索索把第一名的保研资格让出来,说自己更喜欢用考的,有拼搏感,当时这个事还在校园贴吧上火了两个礼拜。
“那学长给我犒劳犒劳,我可不是白使唤的。”顾怀瑾公寓里的几罐茶他可惦记太久了。
“今晚去阿怀那里火锅,食材我买,这个月该...”左言突然看他,“小笙笙你今天看到阿怀了吗?”
“没有啊,没跟学长在一起吗?”傅络笙环顾四周去瞅。
“小笙笙,今天,是几号啊。”
“24号啊,学长,晚会日期你都能记错!”
“快快快,去,去你师兄公寓,赶紧去,我把这里处理了马上去,快去。”
左言说完跑去交代事项,可一去就被拖住了身。
傅络笙听了左言的语气就觉得应该出事了,他一刻没缓,还穿着汉服便狂奔去顾怀瑾公寓,一路上惹得无数人驻足欣赏。
傅络笙气都没喘匀,哆哆嗦嗦打开门来,看到的就是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的顾怀瑾,手上的血不停的滴,每一滴都砸在他的身上,疼的他停止了呼吸。
他连一声师兄都叫不出来,喉结滚动,却颤着发不出声来,他慢慢去碰顾怀瑾的手,顾怀瑾却一把推开,顾怀瑾用了很大的力,傅络笙却没倒下。
顾怀瑾把自己抱的更紧,嘴里一直念着“我错了我错了。”
傅络笙心都揪在一起了,他伸出手去又不敢碰,终于低低叫了一声师兄。
顾怀瑾闻言才微微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脸颊上抹着几道血印,傅络笙心疼的要命。
“师兄,我是络络啊。”
顾怀瑾看着他,眼神有了片刻的松动,半晌,他突然抱住傅络笙,手上的血把青色的外衫染的血红。
“络络?”
“是我,师兄是我,我是络络。”傅络笙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哄着他。
“络络,我又听到了,他们又发给我了,我没有,我没有不管妈妈的死活,我没有,我只是想让她放心,她说我不准回去的,她说只有听爸爸阿姨的话她才会好好生活的,我听话了,我听话了,我听她的话了啊,爸爸说让我上楼的,爸爸说我听错了的,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不管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管妈妈,我听话了...”
傅络笙心都要碎了,他不知道顾怀瑾家里的事,顾怀瑾也从未向他提过,他不知道顾怀瑾心里埋着这么多不堪回首的疼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