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乍响,我半边身体都酥麻了。
我对他总是心软的不得了,即便我现在已经腰酸背痛了,但只要他一放低声音,我就抵抗无能。
我刚准备乖乖接受,却听到他说:“我会轻一点的。”
他用手摩挲了一下我的喉结,动作轻柔得如同在逗弄一只猫咪的下巴。
第一次被这样安抚,我毫无准备,受宠若惊之余是要命的感慨。他这句话是对唐玦说的,不是对我说的,但我不知道该怎样用唐玦的方式回答。我可以模仿任何时候的唐玦,却唯独无法模仿在他怀里的唐玦。
所以每次和他上床的时候,我都尽量做到沉默,他也很少为难我,不会逼我在床上也尽全力演戏。
可这次,他竟然为难我了。
见我一直不回应,他便狠狠地把我压在身下,不再管我的意愿。
高高悬起的心脏猛然跌回原位,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应得的对待。
半夜惊醒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躺着,但季靖闲已经不在了,虽然家里的温度一直是恒定的,但我还是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之前的澡也白洗了。
季靖闲今天的兴致过于高涨,力道和持久度仿佛带着怒气一般强到可怕,差点给我整散架了。
我迷迷瞪瞪,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刚走进浴室,就被眼前玲琅满目的新洗浴用品吓醒了。
季靖闲的房子里大部分的洗浴用品都是栀子花味的私人定制高档产品,包括我这间客房,不过我都没用,而是去百货商场买来别的品牌替换。
而此时此刻,我买回来的那些全没了,之前被我换掉的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睡意悉数褪去,我站在浴室门口苦笑了一声。
第8章 新生之生
第8章 新生之生
第二天,我腰酸背痛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季靖闲已经坐在餐厅看早间新闻了,餐桌上摆着少量却精致的食物,一看就是从高档餐厅叫来的。
季靖闲看起来精神很好,和我半个废人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即便他和我一样都是“运动”了大半夜的人。
其实,勤于健身锻炼的他除开胃痛发作和突然思念唐玦的时候,体力和体质都好的不得了。
我一边下楼,一边揉着太阳穴懊恼道:“抱歉靖闲,我又起晚了。”
季靖闲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了一下餐桌,我这才发现桌上居然也有我的一份早餐,并且还有一杯咖啡,我很爱喝咖啡,但季靖闲是从不喝咖啡的。
“这是……我的?”
“嗯。”
在季靖闲点头的那一刻,我所有的不适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腹惊喜。
季靖闲看了一眼我扶腰的动作:“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起,你做的皮蛋瘦肉粥还不错。”
我刚准备坐下去,听到这话又立刻站得笔直,这个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我酸痛的后腰,但我还是龇牙咧嘴地摆出向长官敬礼的标准姿势。
“遵命,季长官!”
唐玦曾经演过一部科幻电影,其中就有这句台词,巧的是剧里的长官也姓季。而且这个动作还被做成了唐玦的角色海报,一度掀起了#最A军装#的热搜。
我猜,除了那一瞬间的痛苦表情,我的动作和语气应该学了个**不离十吧,不然季靖闲怎么会露出一丝笑意呢?
我坐下来,偷偷看着季靖闲忍俊的模样,心动速率又开始飙升,甚至到了拿不稳咖啡勺的地步。
瞧我这运气,我怀疑我今天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我看了看窗外,果不其然,天朗气清。
季靖闲比我先下来,我刚吃没几口,他就吃完了,他拿起靠背上的领带,一边扣衬衣领上的扣子,一边往大门旁的镜子走去。
我扔下咖啡勺追了上去:“靖闲,我来帮你系领带吧。”
也许是气氛太好了的缘故,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这句我心中执念已久的话,然而下一秒就被他挡在了原地。
“不用。”
他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疏离,如同一面冷墙拔地而起,让我险些忘了他刚才的温和。
“好吧,季长官……”我讪讪道。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我模仿唐玦的,比如系领带的时候。
福无双至,古人诚不欺我。我早上刚感叹完运气好,下午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居然是老妈寄过来的。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打开之后,预感灵验了。
里面有玩具、漫画书、日记本、劳动课上的手工品等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我贴在房间的奖状,她几乎把所有家里和我有关的东西都寄给我了。
我心中一沉,差点没蹲稳坐到地上。
我立刻拨通老妈的电话,不同往日,这次她终于接了。
“老妈!”
“东西收到了么?”对面传来冷漠的女声,与我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
我皱起脸,可怜兮兮道:“您不会真的不让我回家了吧?”
“回家可以,离婚证带回来,并且保证十年之内不去菱北市。”
老妈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我叹了口气道:“老妈,我在菱北市还有自己的事业……”
“事业?”老妈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你所谓的事业,就是为了追求灯红酒绿的生活,醉心娱乐圈这团污泥,不惜用你的专长给别人做配?”
“不是的老妈,我现在真的很稳定,很快乐,很幸福,无论是工作还是,还是感情,况且我……”我停顿了一下,不敢说出“我一点都不想继承您引以为傲的武术学校,更不想被您掌控人生”这种话。
“继续,我听着。”
“总之,总之我是不会和他离婚的。”老妈的强势我最清楚,我索性破釜沉舟,把决心摆出来,我好不容易讨来的结婚证,怎么可能轻易换成离婚证呢?
对面的老妈应该是被我气到了,足足半分钟才说话:“我魏心河堂堂正正大半辈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的儿子。”
说完之后,老妈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老妈作为武术学校的校长,手机是24小时开机的,所以我这是被她拉黑了。
我握着手机继续蹲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磕在墙上。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继续往下翻包裹,大号收纳盒中,一张写真集露出了一角,然后是成捆的写真、专辑和海报,都是和X择路相关的。
这些都是我高中三年收集的成果,由于数量过多,后来到菱北市上大学我只随身携带了一小部分比较重要的,其他都留在家里。我感谢对娱乐圈偏见如此深的老妈没有把这些东西丢掉,而是寄给我了。
不过如果老妈把它们扔了,我恐怕会疯掉吧,这点老妈也是知道的。
昨天季靖闲问我的时候,我回答得很保守,但其实X择路在我心里并非一个普通爱豆,他之于我的意义不亚于一位人生的引路人,尽管他只大我三岁,我也从未和他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初二那年,我因为想买滑板和老妈大吵一架,互不相让,一连冷战了好几天,最后作为万年和事佬的老爸为了缓解气氛,出门去运动商店给我买滑板,谁知却在过马路的时候一去不复返,时至今日,肇事逃逸者都没落网。
是我的叛逆害死了老爸。
这一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而我又不愿意接受它,我拒绝参加老爸的葬礼,甚至拒绝去给他上坟,在我心中,老爸只是出了趟远门罢了。尽管老妈一直忍着悲痛告诉我,这不怪我,这只是一个意外,但老妈怕我情绪过激,也从没有逼迫过我。
这种状态持续到高中,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我揍了一个邀请我玩滑板的同学,他软组织挫伤,我被勒令在家反省一个月。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月,我觉得我快得抑郁症了,直到那天,我听到客厅的电视里在放一首歌,名叫《无常》,当年的新男团happen的歌。
我是被rap部分吸引的,那个十八岁的青年戴着连衣帽,唱着“不要企图赦免自己,要明白无常的意义”。
后来的专访中提到了rap部分是成员X择路十五岁写的,我这才知道,原来X择路与我何其相似,他也曾陷在至亲过世的自责中无法自拔,但我比他要幸运,至少我还有一个爱我的母亲。
原本对音乐和明星无感的我把这首歌下载下来,单独截出X择路的rap部分循环了无数遍,然后疯狂地追溯他的过往,从他以“三杀”为名辍学玩地下说唱开始,到后来作为“X择路”登上舞台风光无限。
我越发觉得他唱的是“我”,是我,也是他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他的歌声里,我总能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微妙的平衡感,我并没有原谅自己,但我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对于X择路的水平,业界褒贬不一,多的是人评价X择路小小年纪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但他们不会懂的,X择路究竟是怎样示范了一出绝望中的完美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