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季靖闲的胸腔突然毫无预兆地在我耳边震动了一下。
“小尘,抱歉。”
这是季靖闲第一次向我道歉,我却觉得毫无必要,他哪里有错呢?错的是弄不清状况的宋岭,错的是管不住心思的我自己。
我闭上眼,忍住了突如其来的泪意。
章节目录 第30章 无法摆正的心态
第30章 无法摆正的心态
从天降惊喜开场,再以草草收尾结束,这便是我和季靖闲的第一次出游。
那个宋岭精心安排的震撼的插曲,也同样无疾而终。
原定计划是一起玩到十二月五号,但由于我腿受伤了,我和季靖闲二人便提前两天返程回国,其余人继续度假。
好好的同游机会落空,说不痛惜是假的,但在听到宋岭那番话之后,即便是没有这场意外受伤,我也没有勇气再在那片海域逗留片刻了。
回程的飞机上,季靖闲为我换了两次药,我说我可以自己来,但他非要亲力亲为。
我看着他专制又认真的模样,先是无可避免地心动了一下,进而想起了严大夫说的话,以及他对唐玦的精心呵护,那心动就瞬间被我掐死了。
难怪季靖闲身为总裁,却对医疗急救方面如此娴熟,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把自己当作唐玦接受就好了……
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没倒过时差,大半夜死活睡不着,无聊到翻朋友圈,正巧看到剧组同行的一位编剧大哥发了九宫格,赞美海滩风情。
又是那个令人难堪的海滩。
我本来打算迅速划过去的,却不巧看到了最后一张图。
那原本是一张风景照,但照片的一角却是我和季靖闲,我在捡贝壳,而他正低头看我。
说出来不好意思,这竟是我和季靖闲认识七年来唯一的一张……合影。
最后,我没有评论没有点赞,只把这张图偷偷保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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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第一天,我果不其然又被季靖闲关了“禁闭”,还请了专人看护,我实在有些苦不堪言。
对于我,一个武术世家出身的人来说,受伤简直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以前练功夫的时候但凡有点皮肉伤,都是被老妈直接扔到武术学校的校医那里处理一下就完事了,不像季靖闲,非要带我去私人医院做精细的检查和治疗才罢休。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是金丝雀,但我一想到宋岭那番话,还有自己那颗总是不受控制妄图生事的心,所有想法也就偃旗息鼓了。
安安静静的,比什么都好。
好在我身体素质过硬,愈合能力比较强,腿上的烫伤十多天就消下去了。
武术俱乐部那边由于老板是熟人,而且我的学生缘一直都特别好,所以我请假二十天没去也没有辞退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儿童班已经有别的教练在带了,我则被分去了新开办的女子防身术训练班。
第一次见到学员的时候,好几个人直接惊呼出声,纷纷称赞我颜值高,明星脸,更有人直接点出我长得很像唐玦,甚至还有拍我照片想上传朋友圈的,被我制止了。
我并不想以“低配版唐玦”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的票圈谈资里。
教女孩子比教小朋友累多了,因为我时常顾忌着自己男性的身份,再加上她们一口一个“明星脸”地找我要联系方式,弄得我更加心力交瘁。
“时教练,我听说明星都有替演,如果你去给唐玦做替演,就算露脸,恐怕也没人能看出来吧?”
这是其中一个学员的原话,我不由得赞叹她歪打正着的功力。
“唐玦怎么可能找替演啊,说这种话对唐玦来说是一种诋毁吧?”另一个学员立刻反驳。
“也对哈。”前一个学员不仅没因为被驳斥生气,反倒表示赞同。
这就是唐玦,他的路人缘总是好的不得了,如果有人在网上黑他,一定会有一堆真正的路人跳出来维护他,当年梅映引导粉丝拉踩他的时候,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后果。
尽管在圈子里,很多同行因为眼红他的资源看他不顺眼,但至少他在季靖闲的保护之下完全没受过侵染,他为人善良率真,敢说敢做,开诚布公,和那些污浊的人完全不一样,譬如梅映之流。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下班的时候,华灯初照,我骑着小电瓶回家,半路上天就完全黑透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到人潮攒动的拐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无助地徘徊,看起来十分眼熟。
我当即掉头,近了才发现,还真是熟人。
“原野?”
“时教练!”原野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都在放光,一把抓住我的衣角。
“哭了啊?”一看这小脸上还有泪花,我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脸,“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家?”
“司,司机叔叔没来接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原野边说边发出细小的抽噎。
“那你的手机呢?”我记得原野有自己的手机,而且还是当季的新款名牌。
“手机和钱都不见了。”
“……”
“那你知道家里的地址吗?时教练送你回去。”我在菱北市呆了七年,对市区里绝大多数路线都很熟悉。
原野报了一个地方,在郊区那边,有点远,但好在我记得路。
我把原野抱到后座上,然后自己上了车:“来,抱紧时教练,坐稳了。”
一路上,原野紧紧地抱着我,差点把我的腰给勒断,直到我把电瓶车骑到了一栋欧式洋房面前。
“这就是我家。”原野从后座跳下来,眼泪也干了,显然已经恢复了元气。
眼前这栋房子虽不能与季靖闲那座气派的泳池大别墅相比,但也可以纳入豪宅的范畴,我之前就在想,十岁的孩子用那么好的手机,还有专车接送,会不会是富二代,现在看来还真是。
“以后要是没人来接你,千万不可以再一个人离开俱乐部了,如果有困难就给时教练打电话。”我严肃地叮嘱原野,并从背包拿出纸笔写下我的手机号码。
原野小手紧紧攥着纸条:“嗯!知道啦,谢谢时教练,时教练再见!”
“再见。”我看着原野的背影,直到他敲开家门进屋,我才转头离开。
由于送原野回家,我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进门的时候,季靖闲破天荒地坐在客厅办公。
“孩子送到了?”季靖闲背对着我,看着电脑屏幕。
“送到了。”
我送原野回去之前给季靖闲发了晚归的消息,他没回复我,我还以为他没看见。
“饭菜都在保温箱里。”
我洗手进了厨房,果然有满满一保温箱的精致饭菜,简直可以用丰盛来形容,只是根本吃不完……
季靖闲有个不吃隔夜饭的习惯,所以我每次做的饭菜都是按照一天的量来的,自从我开始工作之后,季靖闲就把以前赶走的厨师又叫回来做饭,每次都会浪费一堆。
我不止一次想提出这一点,但转念一想,季靖闲有的是钱,而我,也根本没立场念叨这些。
我把饭菜端上桌,季靖闲已经坐在餐厅了,看样子是也没有吃饭。
这段期间来,我和季靖闲都是这种模式度过的,平和,却不自在。
在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后,我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平静了,因为那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我甚至宁愿季靖闲像婚前或是刚结婚时那样对我冷言冷语,嗤之以鼻。
“伤口真的没事了吗?”
“早就没事了。”我把裤腿撩起来给季靖闲看。
“平时注意点,不许再受伤了。”
我点点头,认真扯出一个唐玦式的和煦微笑:“知道了,季长官。”
季靖闲直接无视了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有点没着没落地,也讪讪地拿起筷子。
回国之后,关于那晚在酒店和海滩上发生的事,我和季靖闲都只字未提,尤其是季靖闲的态度,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他还在关注着我腿上的伤,我都以为他忘了。
但我始终无法做到像季靖闲这样淡漠,自从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残存的野心之后,我现在就连看镜子里的自己都像是看见个贼。
贼不就喜欢把不是自己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吗?而且还容易把持不住索取无度。
像我这种心术不正的替演,迟早是要被雇主解雇的。
可我却完全不知该如何摆正我的心态。
宋岭的提醒不过是点醒了我,而这样的点醒反倒让我惊慌,让我急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蚱,将自己一步一步囿于恐惧之中。
毕竟无知无觉和后知后觉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地。
然而,我并没有等待多久,那个帮我彻底摆正心态的人就来了。
那天,我下班回来,看到了桌上季靖闲给我留的字条,他告诉我他有事情要处理,晚上住在酒店。
我把纸条收好,浑身疲惫地打算给自己随便下碗挂面,我刚把面扔进锅里,就听到了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