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乔水陪唐岱去了趟理发店。他心里是有千万个不愿的。这是因为理发店这地方太邪性。
要知道,他和唐岱重逢的地点就是理发店。那时他在那个破地儿当三孙子,唐岱非跑过来当他爷爷。
若他来时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乔水尚且觉得自己不算太没脸。比如他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就为了跟你结婚,所以才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来。这样乔水就比较满意。
可事实是什么呢?唐岱来,是为一泡鸟屎。走路上鸟屎落头上,所以一定要就近找个地方洗一洗,不管这地方有多次。
乔水想,其背后隐藏的深意极有可能是他还不如一泡鸟屎。
鸟屎落在唐岱头上的那一天,唐岱一定会为它找个归处,给它个结果;可如果那天唐岱没遇上乔水,乔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会是在哪里。
他每想到此处,心思就会变得格外细腻,细腻到极致时又开始抽象起来。可什么东西一抽象就让人感到理解困难,乔水一感到困难,他就来气。
此刻,坐在高级理发店的等候区,乔水窝在沙发里,手掌托着下巴,吃人似的瞪着正剪头的唐岱,心里想的就是这一套。
他想也想不明白了。他问自己,这是爱吧。要不是,他不能把过去一笔勾销了,他不能从这些年如幻象般的生活中苏醒,丢下麻木和沉痛,他不能抱着他,发疯,为他发狂。
可如果这是爱,如果——乔水从来只见过感谢上苍,感谢命运,感谢清风,感谢明月的;他呢,和唐岱什么也没有了,他们错过那么许多,到了什么都谈不上感谢的地步了,最后只能感谢鸟屎。
唐岱遂了乔水的意,并没有剪短头发,只是修了修后面长乱的杂毛。
他去等候区把乔水领走,乔水瞪他瞪得眼睛都干了,这导致乔水一过来他就猛眨眼。
“又缺心眼呢?”唐岱问他。
乔水裹紧唐岱给他买的大衣,单手抄兜,不答话,吊儿郎当地往收银台那边去,有点痞,但不是那种市侩的痞,而是散发着荷尔蒙的那种,有点招人。
收银台的小美女弯着眼睛朝他笑,他下巴往唐岱那个方向点一下,要付他的账。那么个小脑袋,洗剪吹下来三百六,乔水一边付一边肉疼自己刚发下来的工资。头一偏,看向唐岱,发现唐岱正在笑。
别说,那颗头还真有点帅。乔水忍了
从店里出来,他俩并肩走。
“怎么不顺便也跟着剪了?”唐岱跟他说话,手还摸摸他后脑勺,摸得乔水一愣。
没把那手拍开,乔水回他,“回家整吧,你拿电推子给我推一样的。”
他俩这趟是去乔水原先住的那个出租屋。乔水准备把那房子退掉了,再去里面转转,捡捡看有没有之前遗留的破烂。
从这个理发店到那一片儿还有几站路,唐岱问乔水要不要打车。
乔水说,打什么车,腿儿着!
唐岱莫名其妙要笑疯了。
“您在我这儿,怎么也不考虑考虑肉偿呢?真高风亮节啊。”
乔水看着这可恶的地主老财,屈指弹了一下唐岱脑袋后面的小揪揪。唐岱反应很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大街上,乔水不敢动了,安安静静地走路。
路边还有一家卖唱片磁带的店,乔水心想都这年头了,这种店竟然还没倒闭呢,真不容易。店里放的老歌飘荡而过,是《我只在乎你》。
酸啊,真酸,这世界真肉麻,可他好像也不是不喜欢。
这么走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出租屋的水泥地似乎是落灰了,拖鞋还在鞋柜里。习惯使然,他俩在门口换鞋,一起弯腰,可能也一下子想起好多事。
深秋与盛夏又是迥然不同的光景,他们也不同了。出租屋好小,屋顶也矮,像天地受到了挤压,又无端让人觉得安全。
唐岱一起身就过来抱他,手伸进他大衣里,搂他的腰。
几个月,像过了三五年。真正晃过的那好几年,又仿佛转瞬而逝了。
乔水咬了一口唐岱的脖子,闻到他头发清清爽爽香喷喷的味道,头晕,飘飘然。
“等你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鸟屎。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在想要没有鸟屎,我们现在都该往哪儿去。”
唐岱抱着他笑,胸腔都在微微振动。
“别琢磨这些,行吗。倒霉玩意儿。”唐岱开始摸乔水的下巴和耳垂,用鼻尖蹭人,这是要亲了,他说,“我老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从咱们再遇见,我一直都这么想,可我以前不敢想,你知道吗,我就恨你,也恨自己。我现在什么也不恨了。”他一点架子都没有了,赤裸着一颗心,诉衷肠,像喝多了那样,白天里也说些情啊爱啊的话,“我愿意爱你了,只要你也来爱我,你让我去爱什么都行,爱鸟屎也行,行吗。”
“你大爷的……”乔水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听到最后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接吻,唇瓣碾过唇瓣,心跳加速,身体过电般小幅度地抖,萌生出许多很原始的兴奋感。乔水双手也环着唐岱的腰,吸咬唐岱的耳垂。他想贴着人家耳朵回几句爱语,可他什么也说不出。
唐岱下颌和颈侧连接的那一片好像格外敏感,乔水舔了两下,他就有躲的动作,还闷哼了声,那一声里是有点抗拒的,又有点迫不得已的顺从。乔水本就烧热的血瞬间沸腾了。他使坏,啄吻起来。唐岱忍受不了了就要推开他。乔水抱着他,似乎是撒娇了,暗示着说,“哥,我去烧水,咱们洗澡,嗯?”
唐岱捏乔水耳垂的手用了用力,那儿被拧得泛了红。“就不能等等,等回去?”他微微仰头,闭着眼,感受乔水的舌尖从他颈侧划到凸起的喉结,逗他,“刚花钱吹的头呢。”
乔水的手伸进唐岱衣服里去了,沿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摸。他另只手把唐岱的手拉下去,硬起来的下身贴过去蹭,很下流地蹭。
乔水哑着嗓子说:“肉偿,现在就想,等不及了。”
41
他们给彼此脱衣服。乔水的大衣被扒到手腕处,他执拗地侧着头吻唐岱的唇角。
屋里没开灯,他们在斜射进窗户的自然光下一点点赤裸。空气冷飕飕的,鸡皮疙瘩从小臂起到大臂,他们就抱紧对方。
唐岱的头发果真长了很多,修剪后发尾也能搭在锁骨上,细而柔软。乔水唯一懊恼的是,在这混乱中,他吻上唐岱的鬓角、下巴和脖颈,那发丝总要飘到他嘴里去。
卫生间的门还敞着一个缝,他们赤脚踩在小方块瓷砖上。那一个缝让风进去,光进去,落在他们身上。钨丝灯泡让画面染了柔柔的橙黄的暖色调,秋天的颜色。狭窄的空间里,乔水把唐岱顶在墙上,喘息声急促粗重。
他感到自己心中的异动,那是有点柔软的,又有点不顾一切的。
乔水痴痴地看唐岱,像要分辨他身上的光和阴影,看看唐岱是不是偶然拼凑的幻梦。
他不信,不信是这么一种结果。
花洒被打开了,热水打在他们身上,那些光影仿佛又消散了。
唐岱捧着乔水的脸,吻在乔水的眼尾,轻得像一滴水。
乔水帮唐岱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他忽然问:“唐岱,你不骗我吧?”
“你真是个傻子。”唐岱这样说,一双眼认真地去望乔水的眼,水汽蒸腾,他们看得朦朦胧胧,他骂,“真他妈……”
唐岱有点昏头似的,冲动起来,他低头去舔乔水的胸肌,舌头卷起小小的乳头。热水淋湿了他,也淋湿了乔水。他一边舔这个湿漉漉的身体,一边感到干渴。
唐岱的唇舌一路往下去,他没有着急把乔水硬起来的东西含进去,而是不断地用鼻尖蹭,深深地嗅。乔水敏感地感到那气流,小腹热腾腾的。他低头看,唐岱一边吻他的大腿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手那么好看,摸到胸口时,拨弄着那粒浅褐色的乳头,一下一下地拧起来。唐岱闭着眼,微张着嘴呼吸,满脸都是情欲的味道。
乔水感到唐岱的发尾有时划过他皮肤,很痒,痒得他不断起一些疯狂的念头。
他把手伸下去,摸唐岱的发,说了声:“操,你这样弄得我想……”
他想,想得有点厉害。
唐岱就迷蒙地睁开那双眼,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那一眼里没有蛊惑,倒有种缠绵的温柔,沉甸甸的,让乔水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说得很轻,像怕咬了自己舌头那样,他说:“想啊……想干老公的屁股。”他把粗涨的阴茎拍在唐岱的脸蛋上,手去抓唐岱脑后的那个揪。
他扯了下皮筋,把唐岱的头发扯散了。乔水问:“你要不要教教我?我怕把你弄疼了。”
乔水取下花洒,他手拿着,让细密的水流淋在唐岱身上。唐岱腿蹲麻了,就跪着,膝盖搁在乔水脚背上。
“干呗。”唐岱语调带笑,他捏了捏乔水的屁股,就缓缓起身,扶着墙。他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背对着乔水,他低着嗓子说:“你大爷的。想我怎么教啊?”
乔水也跟他笑,看着水珠连成串滑过唐岱的脊背。
他伸手勾了下那道半敞的门,关上了,把他们和哗哗水声都关在了这隐秘的狭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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