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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豆麻岱 (正弦倒数)


  乔水万没想到有这一句,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唐岱在这时发现乔水的手指裂口,皱起眉,呼出的气息沉了沉。
  04
  唐岱没让任何带着浓烈香味的人接近自己。乔水没给他推销办卡,他反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塞到乔水的裤兜里。那张卡好旧了。
  唐岱说:“欠你的钱,还你。”他自嘲地说,“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见,还能捡你个便宜。”
  乔水难得地拧巴起来,非常拧巴,他要从裤兜里把那卡取出来,唐岱把他的手按住,周围的人都在看。
  乔水去前台撂挑子不干了。如果不是唐岱在,他会把这个月的工资要了。可是唐岱在,他就没提这茬儿,他肉疼。
  大嗓门看他的表情诡异非常,是那种低着头,右手假模假式摆弄着计算器,一双眼朝上翻着,从眼镜边框上沿打量他的那种诡异。乔水想掐她。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再过八十年或许都会在,跟他变骨灰,跟他进土里,和隔壁墓里的几位厮杀到再投胎。
  理发的也都看他。他一如既往地耷拉着嘴角,用肃杀的目光挨个扫过去,在心里把不顺眼的人全部干翻——如果他再小十岁,他真的会这么做。可他长大了。
  唐岱站在门口,光很盛,似乎晒得他受不了,他拍了拍前台的桌子要大嗓门回神。唐岱洗了个头,扫码转账语音提示喊得整个店都能听到,“微信到账886元”。
  唐岱带着乔水一块儿走了。
  在破烂理发店里,唐岱往乔水的裤兜里塞了一张卡,花了886块钱洗了个沾了鸟屎的头,把人带走了。
  像旧时老爷花钱给姑娘赎身。
  乔水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路过这条破街了。
  走到街口,乔水狠狠呸了唐岱一声。“你玩儿哪一出呢?犯神经病呢?”他自己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就那么刚好,他俩都出门。他不是唐岱带走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唐岱要走,他也要走,于是他们一起跨过门槛。
  结果他还是跟被戏弄了似的。去他妈的。
  “手怎么弄的?”唐岱问他,问着,忽然竖了个中指。
  乔水还了个回去,看见自己指腹上的裂口,别说,真挺疼。
  “投身于伟大的洗头事业,必然要付出代价。”乔水看着那些口子,刚他直接上手给唐岱服务的,泡过水,又风干,手指变得好丑,他觉得自己挺可笑,“所以现在我放弃了。”
  唐岱看着乔水,乔水缓缓张开的手,那曾经是一双玩涂鸦和打架子鼓的手,偶尔的偶尔,唐岱见过它拉小提琴。
  乔水拿出自己的长白山,拨开烟盒,那支滤嘴皱了的烟很明显,乔水看着觉得膈应,于是拿了支新的。他点着了,吸了一口。
  唐岱还是问了,“你家里怎么了?”
  乔水续了烟灰没弹,“没怎么。”
  唐岱像对这回答了如指掌,他站在树荫下,不知想到什么,他说,“没怎么就是特别怎么。”
  乔水抖掉烟灰,转身要走了,“你未免管得太多。”
  唐岱像个真正的混蛋,可他说话时却又轻又和缓,他拍乔水的肩膀,眼睛盯着乔水后颈,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文身。“我没开车出来,但可以打车。你要不要去我家。”
  乔水那个洋葱性子辣到了心儿里,唐岱让他在烈日下彻底发飙了。“你有病吧?麻烦你麻溜滚回家找你妈或你丈夫。我不包治脑残,也不知道疼人!”
  “六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六分钟。乔水,你的势不两立真有用。”
  唐岱从乔水手里抢过那半支烟,拿着湿润的滤嘴,竖着举,红光一点点向下生长。这是他俩发誓时的固定姿势,跟烧香似的。
  “乔水,我没和他结婚。”
  05
  他们打车,没回唐岱家,去了乔水的出租屋。
  在楼下菜市场的小吃店里带了馄饨和炒饼,乔水饿坏了。唐岱走进大药房买了酒精碘伏创口贴,出来后又进便利店买护手霜。
  乔水闻着手边的香味儿疯狂分泌唾液,鼻翼动了又动,站在马路牙子上大声催促唐岱。唐岱被催得脑仁疼,摆手跟店员说不用袋子,顺手把护手霜扔进药房的塑料袋里。
  塑料袋“喀拉喀拉”,唐岱拎着快走了两步,迈过大门,看见乔水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眯着眼,一脸不爽地等他。烈火吹拂八月。这一幕使唐岱心起波澜。他太想记住这一秒的感觉。夏天烧灼他,他不想躲避,只想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夏天里。
  进门先开灯,水泥地,客厅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配用来换鞋,转到卧室就大些。
  卧室的地上拉了一根线,排插,上面的插头都被拔下来,搁在旁边。主要家具是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地方干净倒干净,就是凌乱。衣服乱糟糟堆在半敞的布制衣柜里。
  乔水顾不上安排吃,步履匆匆,弯腰去排插那儿拿起一个黑色两脚插头,按进去,小桌和床之间的、放在高凳子上的白色大风扇开始“呼啦啦”摇头。
  馄饨和炒饼放在了桌上,乔水又跑到空调底下视察,他用一个大塑料桶接空调管子的水,此时里面的水只有浅浅一个底,他放心地拿起空调遥控板按开18度。
  这样忙完一通,他才坐在小桌旁的小马扎上准备开饭。
  唐岱坐在床沿,观察忙来忙去的乔水。这屋里没有第二双拖鞋,他没换鞋,不过水泥地,换不换都无所谓。
  唐岱觉得挺有意思,这么多年,乔水还是怕热。这样看来,热就是一种恐惧。人们从来推崇热爱,抗拒恐惧,可对恐惧却比热爱更忠诚。
  馄饨在塑料盒里,炒饼在纸盒里。乔水吃了两口,注意了一下摇头风扇摇头时的极限范围,挺纠结地朝唐岱那边转了几厘米。
  “你吃不吃?”乔水挺不走心地问了一句。
  “吃过了。”唐岱这样回他,但从床边走到桌边,在乔水对面的马扎上坐下,“但可以吃两口。”
  乔水做样子,朝碗里呸呸了两下,说:“不给你吃。”
  乔水问唐岱:“你干嘛非跟着我。”
  “今晚有暴雨,我来避一避。”唐岱抢了他的筷子,夹了两筷子炒面,挑走一快超大的鸡蛋。乔水记得这个姿势和这个角度,隔着桌子倾身夹菜,唐岱会用手铲起自己鬓边的长发,露出那个挂得像圣诞树的耳朵。那是棵漂亮的圣诞树。乔水以前会借着“重不重啊”之类的问题,摸唐岱的耳朵。唐岱会直接摘下来给他掂量,不重——这些不重要,唐岱侧着脑袋摘耳钉的动作才重要。乔水觉得那动作很容易让人上火,鼻腔干燥,但唇齿是湿润的。
  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另个——已经大不一样的唐岱。
  乔水觉得自己被当二货耍了,“你可以趁着没下雨的时候赶紧滚蛋。”
  “如果我说不呢。”唐岱嘴里还嚼着,眼皮撩起来看乔水,不凶狠,也不温柔,读不出什么情绪。唐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乔水的心跳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其他人的咚咚咚。
  乔水抢回自己的筷子,说:“随便你。”
  06
  乔水捏起筷子的时候,脸有点臭,眉毛动了动,忍痛的表情。
  唐岱说:“厨房有勺子吗,我给你拿勺子。或者你先把手处理处理。”
  乔水摇头:“多大点事儿。”
  唐岱不满意这句话。可他只是沉默,没用目光压迫乔水,他的目光停在乔水汗湿的衬衣领口。这些曾经全都是乔水最讨厌的事。他该开心吗,还是该慨叹,时间真是一剂猛药。
  乔水往嘴里塞,三两口吃完炒饼,腮帮子鼓鼓的。气氛便一直维持着诡异的安静,乔水用小臂蹭鼻尖的汗,风扇“呼呼”地孤独转动。他放下筷子,和唐岱说:“我不想等会洗勺子。”
  唐岱看着他,说:“知道了。”起身,径直找去厨房。
  在唐岱起身时,乔水开始解那件傻乎乎的衬衫的扣子,解到第四粒便因为指尖细而麻的疼痛不耐烦,揪着两边把衣服扯了下来,赤裸着上身。
  他真的出了很多汗,从后颈流向脊椎,从颈窝流向胸膛,它们大多在半道上就风干了,一滴滴,缓慢而下。
  唐岱听见动静,但没有回头。狭窄的厨房让高大的男人感到压迫。旧橱柜,水泥的池子,像很久以前的事。他取了一根不锈钢勺,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水声。外面开始下雨。水声。这世界怎么到处都是水声。
  回到卧室时,他看了一眼打赤膊的乔水,把空调温度调到了26度。
  甩了甩勺子上的水,唐岱把它递给乔水,乔水舀起一只馄饨,吹气,吃掉。话说起来,乔水的鼻子生得尤其好,又挺,形状又漂亮,显得他很刚毅。相比之下,那双眼睛就普通了,普通的单眼皮,盛满了反动,随时要发狠一样,一副凶相。关于这些,唐岱有很多话可说,但他不爱说。
  唐岱看乔水乖乖吃馄饨,没有再坐到对面去。他坐在乔水的床边,躺下了。雨声和老旧空调的噪音混到了一处去,浠沥沥、轰隆隆,空气里有一股怪味儿,也是空调发出来的。
  这些都像假的。摇头风扇的风吹到唐岱的裤腿。窗外的风吻着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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