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他和家人只有一通电话,通话的时常不会超过三分钟。
宋雨樵的妈妈周美琪曾经直截了当地责备宋雨樵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说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也不至于如此。但这无济于事,宋雨樵在人情世故方面,依然如常的寡淡。
不过,因着奶奶的去世,宋雨樵回家参加葬礼,又和家里的亲戚们有了联系。
宋雨樵被拉进一个家族的群组里,他将群组信息设置为“免打扰”,隔几天打开一次,总能看见近百条信息,其中,没有任何一条和他有关。
被顾晦之耽误了吃饭,宋雨樵只能在单位的便利商店里买两个三明治填饱肚子。
宋雨樵向来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近几年来,和他关系最为亲密的人,是顾晦之。
现在两人分手,宋雨樵就变回形单影只的一人了。但他习惯如此,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这样的习惯反而显得讽刺,毕竟他此前已经和顾晦之交往三年了。
宋雨樵在办公室里,一边吃三明治,一边写总结。
忽然,他的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是顾晦之发来的。
顾晦之:宋雨樵,你说你用心经营了这段感情,可是你回想一下,这是真的吗?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你在这段感情里,曾经主动过吗?交往是因为我主动,分手也是我。对我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我不说分手,你是打算一辈子和我耗着吧?虽然分手了,但我还是送你一句话,你这么薄情寡义,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最终会什么都得不到的。
第4章 在云里-4
顾晦之是宋雨樵的第一任ex,宋雨樵不知道在分手以后,突然被ex教做人,应该给予怎样的回应才算正确。
为免顾晦之的训导继续,宋雨樵对此只是付诸一笑,转而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监控软件,看看天天在家干什么。
果然,那只肥猫又在吃。
宋雨樵盯着坐在饭碗前吃饭的奶牛猫看了十分钟,看得累了,猫还没吃饱,索性退出软件。
很巧,宋雨樵才观察猫咪完毕,猫咪的主人就找上门来了。
宋雁发来信息问:学霸学霸,我的女儿怎么样了?(*^__^*)
宋雨樵回答:快肥死了。
宋雁:Σ( ° △ °|||)︴你为什么没有陪她做运动?怎么当人家叔叔的?
宋雨樵:我是人,它是猫,不存在跨种族的亲情。
宋雁: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喂,上星期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人模狗样的,装得还挺像!采访你的记者小姐姐漂亮不?
宋雨樵:忘记了。
宋雁:(⊙o⊙)…果然是你!对了,我问你,你去西部城那几天,把天天也带去了?
宋雨樵:可能吗?寄养在宠物医院,每天60元,回来记得给我报销。
宋雁:你!!!
宋雁:算了,是我眼瞎,非得让天天跟着你,以为她和科学家住,会变得聪明一点。
宋雨樵:可惜了,还是一样蠢。
宋雁:╰(‵□′)╯我明天就能回去接我女儿了!
读罢,宋雨樵惊讶地挑了一下眉,问:你义诊结束了?
宋雁:啊。明儿下午六点半到,你来接我不?O(∩_∩)O~
说不定,真是顾晦之教做人的信息起了作用,宋雨樵想了想,答复说:行。
宋雁:哇塞!这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呀!☆_☆
宋雨樵:客气,都是小事。你就在到达口等到天荒地老吧。
宋雁和宋雨樵冠有同样的姓氏,导致不少知道两人相熟的人认为他们是亲戚,甚至有人以为宋雁是宋雨樵的姐姐。
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毕竟,以宋雨樵的个性,除非是天生自带的亲属关系,否则确实很难想象他和某个人成为这种插科打诨的朋友。
不过,宋雁还真不是宋雨樵的姐姐,两人也不是亲戚。
两人认识的时间很早,可以追溯到十三年前,两人都没上大学的时候。
他们都是岳塘人,宋雨樵去补习班上课的时候,宋雁已经在那里读了两年。
和宋雁不一样,宋雨樵去补习班,起初有打发时间之嫌。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高三,可宋雨樵节假日在家中,仍然无事可做。别人正在为高考做最后的奋力一搏时,他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谋划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事宜。
除此之外,宋雨樵在家里,只能隔着门“欣赏”父母花样百出的对骂桥段。
补习机构的老板和宋雨樵的班主任是好友,托班主任问宋雨樵愿不愿意利用课余时间到补习机构里坐一坐,充当一下学生,不收取他的补习费用,甚至还可以给他一点儿“奖学金”作为酬劳。
机构老板认准宋雨樵是注定要金榜题名的人,补习班出一个高考状元,暑假就能招到更多的学生。
宋雨樵厌倦了听父母吵架,于是便答应去了。
那一年,宋雨樵十四岁。他在那家叫做“启行”的补习机构里,认识了宋雁,也认识了其他人。
“啊!终于能吃一碗正宗的炸酱面了!”吃完面,宋雁摊开身体,倒在坚硬的梨花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揉了揉肚子。
宋雨樵挑起的面条停在半空中,他看着宋雁在公共场合如此不顾形象地表达惬意,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天那只肥猫在家里是那样了。
他无奈地摇头,低头吃面。
“你不知道,我在岳塘,天天惦记着吃面呢!”宋雁将胳膊搭在桌面上,凑近说。
“天天不但惦记着吃面,还惦记着吃米饭。昨天它把我留在桌上的剩饭给吃了。”宋雨樵吃着面,没抬头。
“肯定是你没让她吃好的,瞧把孩子给饿的!”宋雁委屈地指责。
宋雨樵挥挥筷子尖儿,表示不想和她说话。
“要不我再来一碗吧。”宋雁嘀咕着,瞄见宋雨樵抬头,改口道,“算了,减肥!”
“大姐,你可是岳塘人,吃两碗米粉就合适了。”宋雨樵评论说。
“从小吃到大,你吃不腻?”宋雁托着腮,往面馆各处的角落里瞄,感慨道,“可算回来了。哎,你不知道,跟我一块儿去义诊的那两个男医生,我和你说过的吧?齐骧和芮忱,哎哟我的妈呀,真是够腻歪的!一点儿也不顾及医生和病人们的感受呀!看着他俩在那里打情骂俏,我就想,啧,别整得全世界就你俩有男朋友似的。”
宋雨樵吃完面,放下筷子,说:“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反正你没有。”
“喂!”宋雁大喊,随手盖住纸巾盒,不让宋雨樵抽纸巾。
宋雨樵起身从无人落座的邻桌取了两张抽纸,坐下擦嘴,另一张递给她。
宋雁接过纸巾,盯着他,半晌,哼了一声,开始擦嘴巴。
擦完嘴,宋雨樵用纸巾擦了擦桌面上溅的面酱,等宋雁补口红。
宋雁吧唧吧唧嘴巴,对着镜子确认唇色均匀,问:“对了,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分了。”宋雨樵说完,面对宋雁瞪圆的杏目,全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宋雁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半晌,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犹犹豫豫地问:“还是忘不了他?”
“谁?”直觉告诉宋雨樵,宋雁指的并不是自己的前男友。
“乔宇颂呀。”恐宋雨樵想不起来似的,她解释道,“就是那个名字和你相反,成绩也和你相反的男生。补习机构里的,你忘了?在尖子培优班。”
所谓“尖子培优班”当然是美称,班上的学生是整个补习机构里成绩最差的,收取的学费也是最高昂的。
其实,没等宋雁指名道姓,宋雨樵已经隐约猜到她想说谁了。闻言,宋雨樵淡漠地回了一句:“神经病。”
许是宋雨樵的态度让宋雁捉摸不透,良久,她吞吞吐吐地说:“因为顾晦之长得像他嘛。”
“神经病。”宋雨樵不假思索便道,“哪里像?”
她眨巴两下眼睛,说:“眼睛呀,特别像。最初我见到顾晦之的时候,还偷偷想,你是不是忘不了乔宇颂,才和他在一起。”
宋雨樵不想再骂同样的话,翻了个白眼。
宋雁若有所思地看他,说:“可是,你确实还记得乔宇颂的,对吧?起码,记得他长什么样,所以才斩钉截铁地说不像?”
“你这是诡辩,我懒得和你争。”宋雨樵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清茶。
她托着腮,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目光又重新落回宋雨樵的脸上。
如是几次以后,宋雨樵不耐烦地说:“大姐,有话就说。话不投机,咱俩就散了吧,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哎……”宋雁小心地喝了一口茶,可口红还是沾在杯上,她遗憾地皱了皱眉。俄顷,她的注意力从杯口移开,说:“小樵,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以后,千万别太惊讶。”
宋雨樵带着不好的预感,皱起了眉头。
“我今儿在回来的航班上,遇上乔宇颂了。”她神秘而不可思议地说道。
闻言,宋雨樵的心咯噔了一声。
“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宋雁把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宋雨樵冷静。
纵使心脏跳得再快,宋雨樵自始至终没有表情,见状道:“我没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