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小事一桩。”徐涿直接把竹篓抱到树叶堆旁边,又问,“不如我帮你把叶子扒上去?”
老和尚却摇头:“多谢好意,这是老衲的功课,尚在能力范围内,不好让人代劳。”
闻言徐涿退开,不过老和尚挺热情,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寺庙一般是女客较多么,”徐涿看见一对母女进了正对大门的佛殿,“我站了这么会儿没见到男的。”
老和尚停下手上活计喘了口气,缓声道:“的确如此,不过我们庙情况还特殊点。”
“哦?”徐涿有了兴趣,“特殊在哪里?”
老和尚回答:“我们住持专门替人求姻缘,所以来找他的女施主尤其多。”
说起这位住持,正是答应把寺庙组给易沛然当拍摄场地的人,他只和易沛然通过电话,徐涿还没见过他本人。
老和尚又吭哧吭哧地干活,徐涿跟他说了一声,踱步走进佛殿,正好看见那对母女跪拜完毕,女儿执着一支签站起来,两人一同走向坐在一张桌子后的和尚处。
那和尚看起来三十来岁,面容沉静,想必就是老和尚口中的住持,倒是比想像中年轻得多。
那住持先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才不缓不急地接过签,和母女俩说了起来。
徐涿不好意思偷听人家的隐私,便没有靠得太近,到佛殿的另一侧仰头看佛像和一些佛家的陈设。
一会儿后,母女俩终于千恩万谢地离开,徐涿回头与那住持对上眼。
年轻的住持朝他露齿一笑,看上去友善而真挚。
徐涿想了想,见此时庙里没人,便走过去和他攀谈。
住持得知他是工作室的人,点了点头道:“希望我这地儿能让你们满意,如果需要僧人出镜,我们也乐意帮忙。”
徐涿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道:“多谢大师,大师不愧是出家人,借地方给我们已经很慷慨了,出镜暂时不需要麻烦你们。”
“哎呀,没事,”住持摆了下手,“你们付了租金,我得让租客满意啊。”
徐涿一愣,他没有听易沛然说过租金的事,一直以为这里是免费的。
不过这住持倒是实诚,没有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干脆利落地认下这门生意。
租场地的事不好继续讨论下去,徐涿转换话题,道:“听说大师擅长替信众求姻缘?”
住持摊开双手,答道:“倒不是擅长,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地方人烟稀少,香火钱维持不了支出,只能开源节流来维持运转。你还别说,自从我开始替人解签求姻缘后,香客数量翻了一倍不说,香火钱平均数额也大了,现在每个月都有一点盈余。”
这住持不仅实诚,还非常地与时代接轨啊。
徐涿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如今当和尚也不容易,怪不得眼前的人能成为住持,没有他这样市场经济的头脑,这寺庙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住持微笑道:“施主有没有兴趣求个签?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不收钱。”
徐涿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对着一个和尚怎么能说出“我不迷信”,于是他笑了笑:“这怎么好意思……”
所幸有新的信众进门,直奔住持而来,徐涿识趣地挪到一边。又见他们聊得火热,徐涿对住持送个眼色后告辞离开。
刚出佛殿,遇见一个高挑瘦削的美女带着两个人扭进来,徐涿认出是那个叫任雅卉的模特,后面的人应该是她的两名助理。
任雅卉朝旁边撇了一眼,撞上徐涿的视线后顿了一下,抬起下巴:“你就是另一个来拍片的?”
徐涿身材高大,任雅卉理所应当地以为他是同行,只是没想到他是摄影师拉过来的临时工。
身后一个助理上前递名片,徐涿接过来,耸耸肩道:“不好意思,我名片没带。”好不容易出来溜达放松心情,他不想带上任何工作沾边的东西。
任雅卉轻蔑地扯了扯一边嘴角,连名片都没有,模样也不熟悉,应该是个没有咖位的十八线小模特。
徐涿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懒得和她计较,一起回到小厢房听易沛然的指挥。
今天拍摄的主角是任雅卉,她要换二十几套衣服,最终成片只选三四张。
她要换上的裙子根本不保温,也不挡风,为了显瘦,又不能在里面穿太多衣服,所以一阵寒风吹过,就让她冷得牙关打颤,助理飞快跑过来披大衣、送热水,易沛然则偷偷对坐旁边的徐涿吐槽。
“这点专业能力都没有,还当什模特。”他小声嘀咕,却听不到死党的附和。
一抬头,见死党捧着手机在看,易沛然伸过头去,发现他不是在与别人聊天,而是在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哀怨,嘴角也是耷拉着的。
“喂,你要不要这样?”易沛然道,“才分开几天,就像个深闺怨妇一样了?”
徐涿幽幽看过来:“已经整整一周了。”
易沛然愣了下,问:“他不是刚从国外回家么,又走了?”
徐涿长吁短叹:“上回是去东南亚,这回则是去欧洲。”
自从接手这批产业,杜子佑就没停下过脚步,整天在国内外飞来飞去,好不容易回趟国,只匆匆见一面又要到国内几个城市视察。
徐涿见他忙得人都瘦了一圈,心疼死了,甚至劝过他将部分产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是杜子佑不听,因为他继承来的大部分是范惠茹陪嫁的资产,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自然不愿意假手于人。
“有工作忙是好事,”易沛然笨拙地安慰道,“至少他是在干正事,年轻时拼搏事业,以后才不会后悔。”
徐涿领他的情,点点头道:“到明年应该会缓过来一点,以前都是他大哥在打理,现在突然换了老板,必会有一个比较艰难的过渡期。”
唯一担心的是这个过渡期太长,两个人别说见面,就是打电话都没空打。他们之间有时差,徐涿只能听杜子佑的语音留言来解解渴,一条信息隔几个小时才会有回复,一天下来几乎没能直接对话一次。
都说小别胜新婚,却没人指出大别会消耗感情,也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徐涿心里徒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以前杜子佑便是无数人眼中的金鱼婿,如今更是招蜂引蝶,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往他被窝里钻。徐涿相信杜子佑的人品,却不相信那些投机者的人品,他们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杜子佑某些方面单纯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套。
徐涿越想得深入,眉头拧得越紧。
那头任雅卉终于让冻僵的手脚活络过来,易沛然指挥众人继续拍摄,徐涿收回手机看他工作。
易沛然为了照顾徐涿,把有他的部分尽量集中在前面拍,拍完后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任雅卉见那个十八线无名氏解放了,而自己仍要忍受寒风几个小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易沛然是圈内比较有名的摄影师,她不好直接甩脸给他看,只能暂时忍下来,暗地里剜了徐涿几眼。
徐涿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因为他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佛殿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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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 由N市飞往本站的……”
徐涿走到接机口时广播才响起,因为怕赶不上, 他路上急了些,没想到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杜子佑今天回国,这次计划在本市待一个星期,徐涿提前想方设法空出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准备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
接机口人头攒动, 许多人高举牌子朝出口处探着脖子, 一刻钟,下机的乘客陆陆续续出来, 徐涿一眼便看到走在人群前面整个人光芒四射的杜子佑。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陪同的下属,他们都有专人接机。杜子佑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徐涿后, 扭头和陪同者说了两句后分开。
他拖着小行李箱朝徐涿走来,脚步越走越快, 差一点就跑起来了。
其他接机的人有的和亲友们拥抱在一起,有的哥俩好地勾肩搭背,有一对情侣甚至情不自禁地搂抱着亲吻, 周围人善意地笑开了,没有打扰他们。
徐涿多想冲上去把心上人抱起来,最好学普通情侣一样来一个湿吻,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只静静地看杜子佑在离他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住,两人炽热的视线胶着。
徐涿向杜子佑迈近半步,弯腰, 伸手,接过他的行李箱。
杜子佑脸上希望落空的表情一闪而过,徐涿拽住他的手腕,微笑着低语:“我们走吧。”
司机开着徐涿的车已经在等着了,徐涿忍着内心的焦躁,有条不紊地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绅士地给杜子佑拉开车门。
跟在杜子佑身后上车,徐涿还没坐稳呢,就迫不及待地把隔屏升起来,同时一勾杜子佑的腰,把他按到自己身上,嘴巴急色地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