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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斯堡的乌鸦 完结+番外 (Valerian)


  留意到那辆车的似乎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牧师,至少假装在这么做。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一个出示了证件,悄声和警卫说着什么,另一个径直向葬礼队伍走来。绝不是吊唁者,因为她穿着一件印着热气球的T恤,蓬松的棕发草草扎在脑后。年轻人快步跑过草地,拉上皮外套拉链,遮住那件不合时宜的衣服。
  “克里斯滕先生,出了点小问题。”
  “现在不是个好时候,莫娜。”
  “我们在莫斯科的‘浮标’。”提及这个代号的时候,莫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莱昂不得不侧身靠近她,“打开了一个‘包裹’,就在机场里,二十分钟前。”
  “死了?”
  “考虑到‘包裹’就在他身上,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推论,先生。”
  “而蔡斯探员?”
  “他在现场。”
  在现场。没有明说是死了还是活着,莱昂看了一眼手表,“媒体知道了吗?”
  “只知道爆炸的部分。”
  “别让他们知道更多,假如有想象力特别丰富的记者打电话来,就说我们也在留意新闻,礼貌地请他们询问国务院。”
  “俄罗斯大使已经往你的办公室打了三次电话。”
  “哪一个办公室?”
  “‘矿井’,先生。”
  “他说的是‘我要和克里斯滕谈谈’,还是‘你最好立刻让克里斯滕接起电话’?”
  “后者。”
  “那我们最好不要让大使等着。”莱昂大步走向停在草坪边缘的汽车,把讲稿揉成一团,塞进衣袋里,“看在上帝份上,我从不擅长这玩意。”
  ——
  莱昂·克里斯滕理论上的办公室在六楼,一个采光充足的舒适角落,摆着形同虚设的电话和一盏老式台灯。他实际的办公地点在地下二十公尺,普通地铁线路的深度。要到达这个地方,首先要找到一家开在僻静街道上的二手书店,玻璃橱窗里陈列着落满灰尘的诗集和贴着折价标签的建筑史教材。歪斜的木书架似乎随时会倒塌,一个面容疲惫的实习生守着柜台,因为没有生意,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脑上玩在线纸牌游戏,不停地吃放在宽口碗里的薄荷糖。柜台后面的小门上层层叠叠地贴着音乐会和讲座的海报,门后面是狭窄的楼梯,在底部分岔,右边平台通往仓库,左边通往一扇没有标记的门,安装着和这家书店不太相称的生物识别电子锁,先在这里扫描虹膜和指纹,到电梯里再输入一个8位密码,这个棺材大小的铁箱才会运转,把访客送下“矿井”。
  就如它的代号所暗示的那样,“矿井”是个乏善可陈的密闭空间,墙壁没有处理过,都是光秃秃的水泥,通风系统一刻不停地发出噪音。裸露的承重钢柱被用作公告板,粘满了花花绿绿的便利贴。东侧墙边的工作台属于他们的数据矿工,两年前结束在“农场”(*01)的训练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只有莱昂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其他人都简单地称呼他“伯尼”,伯尼面前有六七个屏幕,调到不同的新闻台,此刻都在播送一模一样的内容: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
  “水温怎么样?”
  “像熔岩一样烫,酋长。”伯尼摘下耳机,把它挂在脖子上,“恐怕我们彻底和蔡斯失联了,我在监控入院记录,但目前留医的二十三个伤者里还没有符合描述的。他最后的已知坐标在爆炸现场。”
  莱昂交抱起手臂,看着屏幕上从不同角度拍摄的航站楼,莫娜站在他身后,像个影子,“没有监控录像?”
  伯尼摇摇头,“暂时拿不到,至少没办法在俄国人不察觉的情况下这么做。”
  左上方的屏幕在重播爆炸过后的狼藉,那种晃动不停的手机录像,灯光昏暗,瓦砾里的血迹看起来是黑色的。莱昂注视着荧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伯尼推了推眼镜,等待着。
  “召回‘海钓’项目的人。”
  莫娜和伯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前者首先开口,“全部吗,先生?”
  “全部,外勤,分析员,工程师,所有人。”
  伯尼踢了一下桌子,滑到工作台另一端,转椅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喀啦作响,他戴上耳机,重新开始敲键盘。莱昂走进他的私人办公室,锁上门,放下百叶窗,拿起电话。这间隔音室是“矿井”的心脏,三个文件柜里塞满了“海钓”项目的档案,莱昂坚持这么做,拒绝电子化这些资料,不管在项目委员会里受到怎样的嘲弄也不为所动。墙上挂着一张镶在木框里的苏联征兵海报,那是他九十年代中离开捷克时使馆雇员们送给他的,乱糟糟地签着十二三个名字,附带简短的祝福语;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现在变成了时代遗物。拨号音响起的时候他就盯着这张海报,思忖着自己上一次和俄罗斯外交人员接触是什么时候。
  轻微的咔嗒声,电话接通。莱昂揉了揉鼻梁,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背。“大使阁下!”他用俄语说,换上了一种连他自己也十分厌恶的欢快口吻,“这是克里斯滕,我能占用你几分钟吗?”
  ——
  蔡斯缓慢地恢复知觉。
  警笛持续不断地鸣叫,有人在哭喊着什么,也许是一个名字。无线电对讲机发出沙沙的杂音,空气闻起来像烟尘和燃烧的塑料。他只剩下两个感觉,冷和疼痛,光线在他眼前跳动,混成模糊的一团。脚步声,碎玻璃被踩得喀喀作响,一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检查了他的脉搏,笔形电筒照进他的眼睛里,左边,右边,除了眩目的白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蔡斯试图爬起来,但没有一块肌肉愿意响应。两双手把他抬上了担架,接下来的一段路漆黑而漫长,他只记得雪粒落在脸上,冷风刮来柴油和松树的气味,自始至终没有人交谈,好像他们都约好了绝不在他面前说话似的。担架震动了一下,他被抬上一辆车,也许是救护车,也许是漆成白色以便掩人耳目的厢式货车,联邦安全局和中情局一样喜欢用这种车进行绑架;这时候他才第一次听见这些人开口说话,用的是俄语,他不会俄语。氧气面罩盖到他脸上,蔡斯挣扎起来,在车里引起了一阵慌乱,好几双手按住他,针头刺进他的手臂里。
  蔡斯在车厢门关上之前就失去了意识。
  ——
  莱昂打开门。
  他的两个下属停止交谈,转过头来看着他,伯尼神经质地推了推事实上并没有下滑的眼镜,莫娜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又出现了,挺直背,双手放到腰后。两人背后那一排屏幕不再显示新闻,换成了地图和时钟。
  “和东欧站保持联系,确保我们的人安全回来。”他对伯尼说,然后转向莫娜,“留在这里,等我的指令,也许你需要到兰利去一趟,也许不需要,让我们祈祷不需要。”
  “你呢,先生?”
  “我会坐最早出发的一班飞机去莫斯科,去兑现一个人情。”


第2章
  蔡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旅馆里。
  旅馆是后勤组选定的安全屋,一个低调的小地方,藏在莫斯科市区灰暗的巷子里,不算糟糕,也说不上非常舒适。“浮标”一个星期前给他打了一个不安的电话,声称“地下室里的白蚁已经失控”,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意思是他认为自己有生命危险。这位代号“浮标”的巴沙姆·本·卡拉德·奥马尔医生是中情局在阿拉伯半岛的重要线人,他经营的医疗仪器公司与散落在叙利亚、也门、约旦和阿富汗的军阀有牵连,他多次被指控洗钱,最后都不了了之。中情局像只疑心重重的母狼一样保护着他,不仅防备着沙特阿拉伯,也防备着北约盟友,因为整个“海钓”项目几乎都建立在“浮标”提供的情报上。接到电话之后半小时,蔡斯开着一辆除虫公司的小货车把医生从家里接走,藏到旅馆里。等后勤组亮起绿灯,他们会马上出发去阿姆斯特丹,再从那里飞往纽约。医生和他九岁的女儿会得到新身份,去一个安静的偏远角落重新开始。
  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他目前所在的房间只亮着一盏暗淡的吊灯,灯泡沾满污渍,因此光线里混着奇形怪状的阴影。他的左手被铐在床架上,已经麻木了。他拽了拽手铐,金属和金属互相碰撞,当哐作响。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成参差不齐的两半,蔡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后脑,触到了厚厚的绷带。外套搭在床头柜上,沾满灰尘和血迹,蔡斯迅速把口袋搜索了一遍,护照和车钥匙都不见了。
  墙上的摄像头盯着他,像只不怀好意的独眼,一眨不眨。
  锁咔嗒一响,门打开了,走廊的光线像刀一样切开了房间里的昏暗。进来的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西服,像是要参加葬礼。稍矮一些的那个径直走到床边,打开了手铐,用俄语说了一句什么,指着门。
  蔡斯没有抗议,顺从地走出门外。这两个人看起来没有带武器,但他不能确定。走廊被日光灯照得惨白,没有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排气扇嗡嗡作响。押送者一左一右走在他旁边,紧抓着他的手臂,几乎拖着他往前走。走廊尽头是一扇打开的门,他们把蔡斯推进去,按在一张冷冰冰的铁椅上,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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