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青不动声色,却依旧被他雪白大腿根间嫩粉的风光弄得眸子一紧。晨起时的雄性荷尔蒙作祟,何况肖稔的肉/体与当年没有差别,依旧如一匹年轻的骏马,薄薄的肌肉覆盖在筋骨之上,线条优美流畅,鲜活饱满又充满性张力。
在社会上闯荡这些年似乎不曾改变他,他的身上没有人到中年前的油腻世故和故作高深,他依旧活的清清爽爽、漂漂亮亮。
“我很渺小,不论做什么都同样渺小。但只要我还在走动就超越了死亡。现在我是诗人,虽然没有发表过一行诗,但正因如此我更伟大。我就像那些行吟诗人,在马上为自己吟诗,度过那些漫漫寒夜……”
当年有幸路过矮窗,惊鸿一瞥如梦黄粱。
他看见他在读书会上慷慨激昂地诵读王小波的《三十而立》,有光一路打在他身上,晃了他的目光。
13.无声告白(1)
也不知杜棋几点就爬起来梳妆打扮,等肖稔挎着裴松青到车库她已在车前久候多时。
“裴总,我在这儿等肖经理一起去公司。”
见人家一身洋红套裙曲线妖娆,笑容明艳不可方物,肖稔不禁感叹自己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架不住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单靠一个车牌号想在车库找车犹如大海捞针,可杜棋却能连裴松青的门牌号都了如指掌。这妮子心里明镜一样,等肖稔骄矜一番再跟老同学开口只怕黄花菜都要凉。
“不用那么麻烦,我送他过去。”
“这样啊……”杜棋脸上由喑转明:“那不知道裴总方不方便也捎我一程。”
坐进裴松青车里,杜棋从内饰到轮胎通通夸了一遍,就差要连坐在裴松青副驾驶上的肖稔也一同夸起,但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厮狗尾巴穿豆腐根本提不起来,便只能作罢。
裴松青没怎么接话,突然问肖稔几点下班。
“六点。”肖稔一脸懵:“怎么了?”
“来接你。”裴总目不斜视:“但也许堵车,如果晚了就多等会儿。”
杜棋连忙娇声道:“那能再捎上我吗?”
肖稔评价杜棋就是他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种为了工作能涎皮赖脸、舍生忘死的精神,难怪人家能把房子租到西城。
“你有时间挖苦我,还不如想想一会儿见了郝总要怎么应付。”杜棋灭了手里的烟,往衬衫上掸几滴香水遮掉气味。
“一大早就抽啊……”
“气不顺的时候就抽,抽完就顺了。”
杜棋讲烟蒂扔进篓子里,想吐槽却欲言又止。那个甲方的裴松青,总叫她徒然生出初入职场摸着石头过河的彷徨。
“这事你可千万别松懈,别看你们这种关系,但生意归生意。”杜棋最后一次叮咛:“就因为王总知道你们这层关系,你才更要拿到这单才行。”
肖稔当然明白,搞定裴松青他就升职加薪。搞不定,那就别怪有人要釜底抽薪。
可裴松青是真难搞。
昨晚他跟他说:“明人不说暗话,就算我把单子给你,你还要跟那些人玩吗?”
“害,其实今天是我不够冷静……”肖稔有点感动他为自己打抱不平,但还是解释:“是我没看准时机……”
裴松青甩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示意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说实话肖稔有点怕裴松青。
这男人比六年前还阴晴不定、面带凶意,肖稔和杜棋吐槽时还说,幸亏裴松青平时都自己开车,否则就他那面相连地铁安检都过不去。
“你的小说不写了?”裴松青忽然将话题转移。
“我都没地方住了还有空写那劳什子?”肖稔撇撇嘴道:“我和读者就是露水夫妻,他们白嫖完我提上裤子就走,甩都不甩我。”
裴松青皱皱眉,似乎有兴趣听下去。
“还有一些ky,每都上班打卡一样在下面找茬。”
肖稔一看就打开了话匣:“你想写浅薄点他说你靠噱头博眼球,你想写复杂点他又说你卖弄文采。反正怎么都是他有个王八蛋道理,你还不能回嘴,回嘴他就说你个不出名还玻璃心,也把自己忒当回事了。你知道咱们最受不了这个婊里婊气,搞辩论的人哪能在嘴上吃亏,我分分钟都能从三个方面五个层次论证他为什么是个傻/逼。不喜欢看的东西叉掉有那么难吗?可有些人就是做不到。这种货色没准生活里也是分个手都要杀人灭口的类型,诶,前阵子那谋杀前女友的新闻你看了吗……”
“肖稔……”裴松青打断了他。
肖稔也觉得这一通竹筒倒豆子招人烦了,裴松青肯定也对他忍无可忍。
“写下去吧。”
可冰山裴总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知道无声告白是非常孤独的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做你最后的读者。”
14.无声告白(2)
午休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银行入账短信,肖稔那些被扣掉绩效又如数补了回来。胸无大志的他顿觉神清气爽,转身却见领导郝惠东正在身后冲着他迷之微笑。
“小肖,还没吃饭呢?”
“您不是看见了么?”
“巧了,我也还没吃。”郝惠东笑得肉麻,顺坡下驴道:“一起吃吧,我来请客。”
“呃……下次吧,郝总。”肖稔脸上笑嘻嘻地搪塞:“我约了杜棋呢。”
一听到杜棋,郝总脸上的春风立刻偃旗息鼓:“小肖啊,咱们做男人的耳根子可不能太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们做男人可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要不怎么说还是郝总您有气魄!”肖稔皮笑肉不笑极尽嘲讽之能事,丝毫不避讳郝惠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是小人,杜棋是女子,您都一并招致麾下,可见头顶日月胸中有乾坤。”
裴松青说做他最后的读者时,肖稔心下陡然潮热。
“裴总你真是小肚鸡肠……”他也知道自己狗咬吕洞宾,可是就是死鸭子嘴硬:“你居然还在耿耿于怀被我写进小说的事。”
只因昨夜的裴总未免太过可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堂堂七尺男儿险些泪洒青衫,忽然生出“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的勇气。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他忽然就无所畏惧,甚至想抱着裴总的脸蛋亲一口,就算被从这大房子里撵出去也在所不惜。于是他伸手去勾裴松青的肩,想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可裴松青却向后退半步,像避开瘟疫一样避开了他,没给他这个机会。
切,都是男人,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不过裴总这人向来靠谱,准时六点车就停在肖稔楼下。
杜棋在裴松青那儿没讨到便宜,她本想跟着肖稔去献一献殷勤。肖稔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跟裴松青死缠烂的妹妹也不会是一、两个。裴松青是多矫情的一个人啊,被人三两下就追到手那他多没面子。
“那就全靠你了,肖经理。”杜棋扔了手里的烟,凑上来在肖稔的耳边暧昧地软哼:“咱俩现在可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没等肖稔的心跳加起速来,她又戏谑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不过你该庆幸是和我绑在一根绳上。”
肖稔心想我跟你们谁也不想拴在一起,他现在只想到裴松青车上去。
一见到裴总肖稔就扯开了话匣子,他告诉裴松青他的绩效补发了,他们郝总还来跟他套近乎似乎想缓和关系。
裴松青似乎并不意外:“看来你领导也不算蠢,那你是不是要见好就收?”
“我也不蠢,厕所里的蛆才急着抱团。”肖稔不屑一顾:“要抱我也不舍近求远。”
说着他一把挽住裴松青的手臂,眨巴了眨巴眼睛娇憨一笑:“裴总,您晚上想吃什么,我都能给您做。”
“今天你生日,我们在外面吃吧。”
肖稔自己都忘了,半信半疑地望着裴松青:“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裴松青当然记得,肖稔的生日是九月十八。
念大学的时候,每年九一八凌晨十二点宿舍楼里的男孩们都闻风而动。他们像鬼子进村四处扫荡,看见谁有空着的暖瓶就会抱着往楼下砸。高空坠物十分危险,但据说是为“牢记使命、不忘国耻”的传统,但这传统其实也并不可考。
肖稔也跟着室友出去凑热闹,可一开门就碰上要去水房的裴松青,兄弟几个盯着人家手里的暖水壶却没一个敢上去抢。
果然是万事开头难。
要说还是肖稔胆肥,他抱住裴松青的水壶就往阳台跑,也不知是谁神助攻一把摔上了门。裴松青隔着门也听见自己的水壶从五楼阳台落下,“啪啦”一声粉身碎骨,紧跟其来的就是宿舍里一群混蛋仰天长笑。
事后肖稔像没事人一样打开门,他递给一脸铁青的裴松青一块蛋糕,说那水壶就当送他的生日礼物了。
如此厚颜无耻,要别人怎么能忘。
“你的礼物在后座上。”
裴松青说的平淡,其实早思绪万千。
瞠目结舌的肖稔未来得及转头,却已听见后座传出甜美软糯的一声。
“喵呜~”
15.无声告白(3)
裴总的烛光晚餐自然值得期待,可一看到纸箱里的小甜心肖稔的心都化了,他是一刻也不想跟这小家伙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