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跟我换?”
想多一点阅历,多一些成绩,想照顾你,想变得成熟一些,想成为你眼中那个值得信任,值得依赖的对象,而不是小学弟,小屁孩。
“想跳过2米30。”
“你肯定会的,”盛星河笑着说,“你比我优秀多了。”
贺琦年把饺子咽下去,转头看他,“你老这么说,万一我跳不过呢?岂不是丢你面子。”
“不会的。”
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做期待效应,指的是教师对学生的殷切希望能戏剧性地收到预期效果的现象。
当一个人获得另一个人的信任、赞美时,他便会感觉获得了支持,从而获得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心理得到满足,就会变得更加自信,会朝着对方所期待的那个方向努力,避免对方失望。
边瀚林从前说过,只要肯努力,一定会跳过2米30,他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迈进。
鼓励会带给人前进的动力,各个行业、各个年龄段都是如此。
“你肯定能跳过去的,”盛星河说,“我特别期待有人能超过我,我喜欢比我厉害的对手。”
贺琦年受到了巨大的鼓舞,“那你等着!我肯定超你!”
林建洲大笑起来,“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
吃完夜宵,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回房间了,闹哄哄的房间一下安静下来。
酒店楼层很高,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贺琦年站在窗前,真的看到了长江,只不过楼层与楼层间的间距太窄,江景成了一条线。
盛星河把桌上的一次性餐盒都给收拾了,“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我吗,东西呢?”
贺琦年拍了一下衣兜,想起自己临走时换了新外套,“我走太急忘拿了,东西还在我另外一件外套里,明天拿给你吧。”
“什么好东西?”
“明天就知道了啊。”
盛星河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睡衣准备洗漱,看见贺琦年把手机架在茶几上,便走过去扫了一眼,“你干嘛呢?”
贺琦年开了个直播。
“我上次说我破百万粉的话会开个直播。”
“你这涨粉速度够快的啊,我出国之前好像才80来万吧。”
“搞了几次吃播,莫名其妙就涨了很多。”
“那你挑这时间看得人不多吧。”
“没关系,可以录下来的。”
这不是贺琦年第一次直播了,之前为了推广东西也弄过两次。
这个点是睡觉的时间,刚开始时进入直播间的粉丝并不多,但放了一会又陆陆续续涌进来几百个人,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贺琦年跟粉丝打过招呼之后,将镜头转向盛星河,大方介绍,“这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师哥,这次是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参加比赛,跳高项目放在后天下午两点,到时候我看能不能录一段现场的视频放微博上。”
-好啊好啊好啊!
-我已经买好门票了,后天见哦!
-为啥别人家学校搞体育的都这么帅!!!
-QAQ我靠这身材绝了。
-啊啊啊啊,哥哥也好帅!神仙颜值!
-一个真理:帅哥身边都是帅哥。
贺琦年笑了笑,“很帅是吧,我也觉得他挺帅。”
盛星河正准备脱衣服,听见这话又不好意思地把手给放下了,“白痴。”
“哎,”贺琦年回过头说,“我这正直播呢,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他说完又看向屏幕,“他老骂我。”
盛星河:“那该喊你什么?小可爱?”
贺琦年扑哧笑了,“那倒也不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
-小可爱!好甜!
-房间就只有一张床啊,两个人挤得下吗?
“不是一个房间,我跟他不是同一个队的,他属于A市,我属于B市,这他的房间。”
盛星河去浴室洗澡,贺琦年跟粉丝聊着聊着就往床上一瘫,“我有点困了,你们还不睡觉吗?”
-看你直播啊傻弟弟!
-我本来都要睡觉了,但看到直播就炸起来了!
贺琦年揉了一下眼睛,“那大家早点休息吧,我们也差不多要休息了。”
-好的呢!晚安晚安!
-好梦哦!
盛星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贺琦年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双眼紧闭,完全像是睡着了的模样,而且似乎睡得很熟。
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已经黑了。
“直播结束了?”
贺琦年没动弹。
盛星河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是准备赖在我这儿了吗?还不赶紧回自己窝睡觉去。”
贺琦年是真睡着了,听见声音,微微皱眉,翻了个身往被窝里钻,呢喃:“好冷,我不想回去了。”
“啥玩意儿?”盛星河捏住他耳朵向上一提,“接待没给你安排房间吗?”
“安排了,”贺琦年困了,嘴里嘟嘟囔囔,“于顺平睡觉打呼,影响我睡眠质量,我想跟你睡。”
第四十章
盛星河搓了一下脑门,觉得有些无奈。
南方的冬天没暖气,从一个被窝换到另一个被窝需要强大的勇气。
被窝都捂暖和了,换他他也不乐意冲回去,而且都这么晚了。
虽说这儿只有一张床,但却是双人房,本来是安排他和领队一起睡的。巧的是领队老家就在这附近,媳妇儿开车过来把人给接走了,这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床铺挺大,两个人挤挤没什么问题。盛星河开启空调,掀开被子往被窝里一钻,他那侧的床单冰冷,冻得他直打哆嗦。
左脚无意间碰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他猛地往回一缩,低头看看边上的人。
熟睡着,没反应。
“脏鬼!脸也不擦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他的嘴里嘟嘟囔囔,却还是替贺琦年掖了掖被子,抬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窗帘不是全遮光的,朦胧的月光透过缝隙钻进房间。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之后,能隐约看到贺琦年侧脸的线条,他的五官的轮廓都特别深,如果看不到那对亮汪汪的眼睛,感觉还是挺沉稳的。
盛星河侧身正对着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人像阳光一样,渐渐渗透进他的生活里,夺走了很多的注意力,以及……感情。
胆子也越来越肥了。
就像今晚。
他还清晰地记得去年夏天的某个暴雨夜,贺琦年的钥匙落在家里,具体是不是真遗忘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当时这家伙十分窘迫地站在门口打申请,问能不能借住一晚,并且保证自己睡相很好,不说梦话不打呼不磨牙不踢人,乖顺的跟只小猫咪似的。
现在倒好,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赖这儿就呼呼大睡。
时光流转,总有很多东西很多情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了。
贺琦年都已经敢确定他不舍得将他赶走了。
酒店的夜晚并不是特别安静,隐约能听见楼道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盛星河躺了挺久才勉强睡着,他的睡相不是很好,夏天爱踢被子,冬天爱卷被子,身体又总是像婴儿那样蜷缩着。
贺琦年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醒了一次,因为感觉肩膀和后背有点冷,睁眼一摸,被子被卷走了。他悄悄挪了一下位置,往盛星河身后贴过去,扯过一点被子,大概犹豫了一分钟之久,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他。
动作轻轻的,像春季柔和的风,心跳却猛烈的像要爆炸了。
盛星河的睡衣单薄,裸露的手臂摸上去还是热乎乎的,呼吸声听起来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绵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了亲一下。
事实上,他也照做了。
他屏息凝神地靠过去,轻吻了一下盛星河的后颈,就再也睡着了。
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脸也烧红了。
真是比暴雨天的室外长跑更能磨练人的意志啊。
…
清早,盛星河是被浴室里的水声给吵醒的,他恍惚地皱了皱眉,转头看见枕边的手机和外套,都是贺琦年的。
他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具体情节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坐在一片满是枯叶的草地上,天色阴沉沉的,还有点冷。
北风灌进脖子,身体里的热量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身后忽然有人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那人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们,该比赛了。
身后那股温暖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在梦里,他感觉到一阵窒息。
这个梦似乎是理性和感性之间最后的挣扎,理性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能轻易地陷进去,要认清眼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你想留住那个拥抱吧?
瞪了会天花板回神,贺琦年出来了。
“你醒了啊。”
“嗯。”盛星河揉了一下眼睛,看见贺琦年的头发有点湿, “你刚才在洗澡?”刚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哑。
“嗯,昨晚实在太困了没来得及洗。”
“睡得还好吗?”盛星河看了一垂到地上的被子,“我应该没踢你吧?”
贺琦年忽然俯身,单手撑在床沿,他的突然靠近和停顿令盛星河心脏猛地一跳,脑内警铃大作。
刚洗过澡的缘故,还有股沐浴液的香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贺琦年一把抓起外套,嘴角微微一勾,“没有,你睡相特别乖。”
盛星河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人夸乖,心情有点微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贺琦年的那个温顺的笑容像是在哄他。
“我去买早饭,”贺琦年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剩余电量,正巧看到群里有消息,就噼里啪啦地打字,嘴上仍然不忘交代,“你快点起来洗脸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