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琦年只说自己瞎唱的,“我会唱的歌本来就不多。”他唱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某人的脸,一曲结束,耳朵根红红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谷潇潇眼珠一转,提议玩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一帮人立马附和:“成啊成啊!”
贺琦年被迫加入阵营。
张大器调低电视音量,用力旋转桌上的可乐瓶。
瓶口精准无误地指向了他自己。
“卧槽!”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众人爆笑。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问。
“大冒险吧!”张大器说。
谷潇潇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对着外边喊一声,‘啊!我竟然尿裤子了!——’注意感情要饱满一点!”
张大器指着她咆哮:“你这个女人也太歹毒了吧!”
张大器申请换成真心话,全场人都不同意,他只好扭扭捏捏地趴在窗口:“啊~~~~~~”
微凉的夜风送走他的声音。
底楼有人抬头。
张大器脸色辣红。
谷潇潇踹了踹他的屁股,“快啊!抓紧时间!”
“我竟然,竟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地念道,“尿裤子了。”
“声音太轻啦——”大家表示不满。
贺琦年也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轮指到的人是秦沛,他选了真心话。
张大器抢着问:“上一次打 飞 机是在什么时候?地点在哪?”
在场的女生都夸张地“咦”了起来。
秦沛低声彪了句脏话。
“张大器你怎么这么变态?”谷潇潇瞪眼骂道。
“再变态能有你变态吗?”张大器反驳完又催促道:“老秦,快回答啊!”
秦沛灵机一动,“前年在微信上。”
“操。”张大器一巴掌扇在他肩上。
又玩了几轮,瓶口终于指向了贺琦年。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贺琦年想到张大器那个残酷的惩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
至少还能耍耍赖。
谷潇潇抢在张大器之前发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一题正中红心,只见那个平日里舌绽莲花的少年竟然抿唇一笑,羞涩的像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贺琦年眼眸低垂,双手交叠握着麦克风,脑海里全是某人温柔的笑脸。
说实在话,在这么多人面前坦白情感他是不太情愿的,但又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犹豫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说:“有啊……”
“哇!——”这比他拿冠军时的欢呼声还要热烈。
贺琦年吓了一跳,有种被扒光了晾起来的错觉,他疯狂后悔自己那么冲动就交代了。
万一谁一个多嘴,被教练发现了怎么办?
“谁啊谁啊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大器的体内仿佛住着一个大妈的灵魂,热衷八卦,在这种事情上显得十分激动,一连串地盘问着,可惜贺琦年硬是咬牙摇头,只字不提。
“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那你笼统地说个大致方向嘛!比方说长发短发,大眼睛小眼睛之类的。”张大器不依不饶地追问。
刘宇晗补充道:“或者说一下男的女的也行。”
贺琦年被她这个问题吓得心脏一哆嗦,狠命摇头:“反正是个人。”
“切,真没劲。”
只有谷潇潇觉得贺琦年的这个回答有点古怪。
一般直男在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肯定反射性地回答是女孩子吧?或者干脆骂一句神经病。
“是个人。”
这个答案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因为大家总是先入为主地认定他喜欢的是个女孩子,但其实……他根本不敢承认他喜欢的是男生!所以答案才模棱两可!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福尔摩斯。
贺琦年原以为这个问题能就此跳过,谁知道下一轮的时候,瓶口竟然再一次对准了他。
“哎!——”起哄声比刚才更热烈了,“到底是谁啊!?”
“……”贺琦年闭了闭眼,有些绝望地扶着额,“换一个问题吧,这个真不能说。”
张大器“哎”了一声,“这你就没意思了啊,这个游戏的意义就在于把不敢说的说出来!”
“在我们之中?”秦沛问。
贺琦年捏了捏手里的吸管,垂下视线,看似盯着指尖,但思绪已经完全飘远了。
“总之他是个很温柔,又很善良的人,要再具体一点的话,就是个南方人。”
“南方人?”张大器逮住了个重点,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会是我吧?”
全场人都蹬直了双腿仰头爆笑。
贺琦年笑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然就是顾梦羽?梦羽是河南人吧。”张大器说。
刘宇晗翻了个白眼,“河南是北方。”
“噢?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叫河南不叫河北?”
“傻 逼。”
“那不然的话是谁啊?”张大器环顾四周,豁然开朗,“难不成是我们晗哥?你也太想不开了吧?她哪里温柔了啊?她如果称得上温柔……哎哟……”
话音未落,他就被刘宇晗那边飞过去的靠枕砸了个正着。
“张大器你去死吧!”
而贺琦年口中那位温柔的南方人此刻刚吃饱饭,正在商场专柜里挑选运动鞋。
“你好,请问你们这儿有跳高专用的钉鞋吗?”
第十九章
“钉鞋有呀,”美女导购指向一排货柜,温柔道,“这边都是钉鞋,您喜欢可以试穿一下哦。”
“有没有前掌七钉后掌四钉的?”
导购员刚上任没多久,还是第一次知道钉鞋竟然还分种类,愣了愣,开始翻看鞋子的底部。
“这个前掌有七颗钉子。”
盛星河看了看,后掌没钉,“那个是跳远专用的。”
“噢。”导购员继续在货柜上翻找,过了一会,又问,“这个行吗?”
盛星河扫了一眼,前掌八颗尖钉。
“那个是短跑专用的,而且我需要的是平钉,不是尖钉。”
“……”导购员彻底懵了,她还以为钉子越多越好来着。
最后店里的三名导购员一起在货柜上数鞋钉。
鞋子是找到了好几款,不过盛星河忘记了贺琦年的鞋码,直接问不太好,于是相当迂回地咨询秦沛。
-你脚多少号来着?
-干嘛?你要给我买鞋吗?
盛星河十分娴熟地找理由。
-有份普查表我这边要登记一下。
-哦,47。
-你脚那么大啊。
-对啊,鞋超难买。
-上万能的淘宝。
刚回完秦沛的消息,谷潇潇的信息又进来了。
-教练,你是南方人吗?
盛星河被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给弄愣了。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啦,就是随便问问嘿嘿。
-你们在外边唱歌呢?
-嗯嗯,你要一起吗?
-不了,你们玩吧。
盛星河挑好鞋子,看了一眼标签,觉得价格在心理预期范围之内,便麻烦店员打包。
“您好,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收银台的小姑娘问道。
“支付宝。”盛星河看了一下账户余额,愣住了。
还剩两百多,就够买个鞋头。
他平常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花钱的地方并不多,很少关心账户里还剩多少钱,这一个月感觉还没怎么花钱,怎么就没了?
第一反应是账号被盗刷了。
他查了下现金流水,才慢慢回忆起了这阵的琐碎事。
机票、房租、押金、水电、煤气、逛超市、请客吃饭、攀岩、水果……
杂七杂八竟然花了两万多。
这几年他参加比赛挣了点小钱,刨去之前的治疗费用,零零散散加起来还有四十来万,不过大部分都存在理财账户里,到期后才能取出来,最快的一笔两万要到下个月初才到期。
工资也得下月中旬才到账。
“支持花呗吗?”
店员摇摇头。
盛星河挖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数了数,觉得应该差不多,“现金加支付宝一起付可以吗?”
“可以的。”
盛星河松了口气。
包厢里,关于南方人的热议仍在继续。
张大器的嗓门盖过了电视的音量。
“年哥,我跟你说,我们这儿的小姑娘很多都不外嫁,你找对象之前得问问清楚人家将来乐不乐意跟你,像我妈就常跟我说,谈恋爱最好谈一个本地姑娘,这样回娘家什么的都方便。”
贺琦年有些无语,“你这想法也太超前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更何况他也没有这种困扰。
“她还不知道你啊?”张大器问。
贺琦年摇摇头,沉默不语。
“哎,那我就要跟你提个醒了,就我们家隔壁那个女孩,跟他男朋友谈了七八年了,就因为娘家不准她嫁太远的地方去,那个男的吧也不愿意入赘,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分掉了。”
“大器同志,你为什么活得跟居委会大妈一样啊?什么都要管。”刘宇晗抱着胳膊说,“你难不成让他在恋爱之前问人家‘哈咯,你愿意随我嫁到北方去吗?愿意的话,我要开始追你咯。’”
张大器抓抓脑袋,笑了,“倒也是哈。”
贺琦年笑得不行,喝了口饮料说:“放心吧,我没有这种困扰。”
“哟?这么自信啊?”秦沛挑了挑眉,“你是打算入赘到这边了?”
贺琦年往沙发里一靠,神色淡然,“单纯地谈个恋爱而已,考虑那么多干嘛?”
“卧槽,你这是什么渣男言论!”张大器拔高了嗓门,“你谈恋爱难道不是为了结婚的吗?年哥,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跟你谈恋爱的女生得多伤心啊?”
张天庆也难得地在这类情感话题里提出自己的想法:“虽然谈恋爱的人将来未必会走到婚姻的殿堂,但如果一开始就只抱着谈个恋爱的想法去追求对方的话,我觉得对对方而言,不是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