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人平时就知道收保护费,靠他们办正事要等到猴年马月?”俞天霖说罢便打开门,让松竹去把洪逸叫进来。
待洪逸进来后,俞天霖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让洪逸去查那两人失踪之前跟什么人接触过,平时有没可疑的地方。
洪逸立刻去办,俞天霖又想着既然宜州这边已经没办法找到弥罗芳了,那就要往别的地方找。
他平时不接触药材生意这一块,但在北平应该能找到,毕竟北平那边的药铺多如牛毛。想到这,他马上打给方景源,让方景源去帮他去打听,若有的话全买下来。
沈蔽日靠在椅子上,看着俞天霖打电话的背影。从这家伙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焦虑明显有了好转,也不似最初那样头痛的厉害了。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现在没心思去细想。
弥罗芳这种药草对栽种环境很挑剔,又因为只供疫病使用,所以一般的进货渠道都不会有库存。沈家的弥罗芳都是自己的药田培植的,他刚才连隔壁省的药商都问过了,也只有两家各有一点。
但那一点也是杯水车薪,他都开始想着该怎么跟长春馆解释才能把赔偿降到最低,谁知俞天霖突然就插手了。
沈蔽日敲着额头,心里不禁起了点期待,希望这件事真能有转机。直到俞天霖拉开他的手,替他按着太阳穴,他才睁开眼来。
“别担心,一定能有办法解决的。”俞天霖蹲在他面前,温柔的凝视着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了。
他叹了口气:“但愿吧。”
洪逸跟了俞天霖多年,处理这一类的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出四天就有好消息传了回来,说查到了那两人的行踪。
原来那两人连夜跑了,坐船去了松江。洪逸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两人正躺在鸦片馆里,抽的都不知白天黑夜了。
俞天霖让他悄悄把人带回来,一用刑就问出了真相。
原来真是陈义德买通了他俩,对那批弥罗芳动了手脚。
沈蔽日得知了一切,气得想去陈家质问此事。俞天霖却说不用这么麻烦,等天黑了,让洪逸再把陈义德绑了过来。
这法子虽然野蛮,不得不说十分有效。
洪逸在陈义德头上套了麻布袋,把人弄到了俞天霖的家里。俞天霖拿着短马鞭,在陈义德身边的地砖上抽了两下,那家伙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洪逸扯下他的头套,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沈蔽日。以及扯着马鞭,一条腿踩在茶几上睥睨自己的俞天霖。顿时明白事情穿帮了,都不用俞天霖继续拿鞭子吓他,就陆陆续续的把事情都交代了。
只是他越说,俞天霖的脸色反而越难看了,沈蔽日也目光复杂的看着俞天霖。
陈义德交代完就被洪逸拖了下去。沈蔽日看着一言不发的坐在隔壁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的俞天霖。想了想,还是到他身边坐下:“还记得吗?你刚来宜州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要小心赵文瑄。”
俞天霖把马鞭一扔,双手捂着脸用力搓了几把:“记得,但他这两年都很安分。如果他要对付的是我,那为什么要朝你下手?”
“这个就要问他才知道了。”沈蔽日道。他俩的关系一直没公开过,在外面时也很注意。因此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外,旁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除了要对付你之外,他也没理由这么做了。毕竟我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也不曾得罪过他。”沈蔽日继续说着。
俞天霖望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有人证,这件事他就逃不脱。刚才你来之前景源打给我,说已经筹的差不多了,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沈蔽日点着头:“这次要多谢你,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查出真相。”
俞天霖坐直身体,习惯性的想握他的手,伸出去又顿住了,不自然的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笑道:“你这样跟我客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沈蔽日也看到了那个生硬的动作,不禁想起了这几天他真的没碰过自己,就连平时坐在一起说话也正经极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这样克制的俞天霖是他不曾见过的。好几次他都想问俞天霖到底跟林世年谈了什么,但都没时机问出口。
如今那件事总算解决了大半,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该谈一谈了。想到这,沈蔽日开了口:“你和世年到底谈了什么?”
他突然把话题绕到这上面来,俞天霖一怔,反问道:“你没问过他?我以为他会和你说的。”
沈蔽日道:“这几天都在愁弥罗芳的事,我也没有跟他联络过。”
俞天霖道:“也没什么,他就说了我和你之间的问题。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我对你的耐心确实不够,也没有站在你的立场去替你多考虑,每次出了问题就想着马上和好要紧。”
沈蔽日低下头去:“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你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俞天霖莞尔一笑。沈蔽日抬头看他,似乎有话想说,俞天霖等了片刻,他又把头转开了,想去拿水杯。
“云深。”俞天霖叫住他。
沈蔽日顿了顿,动作是停下了,但没有回头。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不要气太久好吗?”俞天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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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事情变得更顺利了。
方景源说已经筹够了,问俞天霖是不是直接发到南京去。沈蔽日担心这次的货又会出什么意外,就想着去北平看一眼,然后亲自送去南京。
他要过去,俞天霖肯定要陪着。至于赵文瑄那边,虽然俞天霖有了他指使陈义德的人证,但没有物证,只能按着不动。让洪逸继续查赵文瑄的底,看看赵文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等到了北平后,沈蔽日终于看到了那批弥罗芳。他验了全部的货,发现这批药材的品质比他原本要供给长春馆的更好。他要请方景源吃饭并道谢,方景源却向他道歉,说上次因为胡雪唯的事给他带来了麻烦,希望他不要再介意了。
沈蔽日的神色没什么异样,心里却不平静。本以为这次来北平还会见到胡雪唯的,结果全程都是俞天霖和方景源陪着,连胡雪唯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笑了笑没说话,趁着俞天霖去洗手间了,方景源又道:“其实雪唯人不坏的,他就是一时想岔了。这次天霖很生气,我听雪唯说,那天知道真相后天霖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电话也不肯接。”
沈蔽日端起茶杯来喝,还是没有说话。
方景源有点尴尬了,不过他也明白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过分了,就没有再提。等吃完后,直接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方景源安排了几个人给俞天霖,专门在火车上看这批药材,沈蔽日便安心的跟着俞天霖进了头等车的卧铺休息。
他们从宜州到北平坐了两夜的火车,现在又要马不停蹄的再坐两个晚上去南京。
一开始沈蔽日还没什么不适的症状,第二天上午就开始发低烧了。
他发烧都习以为常了,要不是俞天霖发现他脸红红的,精神也不太好,他还不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他们这次出来的急,身边没有备着药。俞天霖就去找列车员要了退烧药,又给他打了一碗白粥回来,让他先把粥喝了再吃药。
他吃完后又坐了一会儿就困了,俞天霖便让他躺下睡觉。反正明天才到南京,那批货又有人看着,他就放下心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半夜才醒。他一睁开眼就感觉到浑身暖暖的,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身后有人。
他轻轻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俞天霖睡在身后抱着他,而他则枕着俞天霖的手臂。
这样亲昵的姿势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他不禁放缓了呼吸,看着俞天霖的脸。
自从身体变差了后,一到冬天他的手脚就是冰凉的,睡觉的时候松竹都会给他灌暖水袋放在脚底。和俞天霖在一起后,只要他们是睡在一起的,俞天霖都会记得给他灌一个。
这次出门宿在火车上,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可现在他的脚底分明有一个散发着暖意的热水袋。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俞天霖放的。他动了动脚丫子,正想把那个热水袋勾上来,就看到俞天霖睁开了眼睛。
“醒了?还难受吗?”俞天霖一看到他醒着,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摇了摇头,想说话才发现嗓子哑了,只得咳了两声:“好多了。”
俞天霖马上起来给他倒热水喝,又拿出体温计塞到他腋下,等了几分钟,看温度确实恢复正常了才放下心来。
“现在才是半夜,再睡一下吧。”俞天霖给他掖好被子,说完就要起身。沈蔽日伸出手来拉他:“你要去哪?”
“单人床太挤了,我去对面睡。”俞天霖道。
“那你刚才干嘛和我挤在一起?”沈蔽日继续问。
俞天霖以为他在介意自己不打招呼就上床的举动,眸光不禁黯了下来:“我没想其他的,只是怕你冷。”
沈蔽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直看得他低下头去了才道:“可我现在还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