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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撑船的云鹅)


  “在我的所有想象里,聚光灯底,还有欢呼声里,我的身边都一定有你。”
  乐时小声笑了,那是个不甚清晰的笑,却是打破冰冷外壳的真诚与温柔。他伸手勾住于斐的腰,蜷进对方的怀里,像一只毫无戒心的小猫。熟悉舒适的气息、逐渐缓慢平匀的心跳,都让他全身放松,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获得这样安心的睡眠了。
  “乐乐……”
  “唔。”
  于斐摸摸他的后脑勺,柔声说:“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乐时沉默一阵,静得于斐觉得他忽然睡着了,瓮声瓮气的回答才响起来:“睡了,午安。”
  这一觉睡得踏实且深沉,乐时被轻轻推醒的时候甚至忘记了自己躺在什么地方。
  他舒舒服服地哼唧两声,才发觉并没有躺在谁的怀里,毯子裹在他的身上,因为初醒的燥热而有些发闷。乐时不满地皱着眉头,头发蓬乱地坐起身来,烦躁地揉了揉眼睛。眼睛像是睡肿了,眨动时有些发酸。他抱着被子又陷回床上,一翻身,和不远处的摄像镜头遥遥相对。
  “……”乐时的大脑空白地一断片,倏地将毯子蒙在了头上。
  丢人丢大发了。
  他听见于斐在笑,连接着手腕的带子被一拽,他从被单里伸出一条手臂,十分抗拒地挥了挥。
  于斐这才扬声说:“姐姐,他没睡醒。你们可以稍微等一下再拍吗?”
  那头早就乐了,滴一声轻响,什么机器关闭了,乐时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沉默而懊丧地梳头洗漱。
  离住处不远的地方,正在举办一场小型音乐节。
  类似于老牌综艺《蒙面歌王》一般的形式,规矩更为自由松散,表演也不限于唱歌,只要报名,就能够上台,能否收获观众的支持与掌声,就要看个人的实力与技巧了。乐时和于斐在入场时戴上了工作人员派发的面具,只见满场都是遮掩身份的人。
  “这好像是HP承办的音乐节……”于斐打量着舞台后动感的投屏,充满未来风格与设计感的方块碰撞、破碎、融合,底部一行闪动的字幕十分耀眼:“本节目由HP Entertainment鼎力支持”,他压低声音,与乐时咬耳朵:“说不定能见到熟人。”
  这固然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只要于斐不要用他那张栩栩如生的狗头面具接近他,乐时看着微博经典友军表情,扶了扶自己的喵喵面具,没有说话。
  但他隐隐觉得,他会在这次活动里碰上某个、甚至某些重要的人。
  率先开始的是舞区的比赛,作为热场部分的舞蹈环节,往往最吸睛。由于手上的系带仍然牵在一起,乐时很干脆就放弃了舞蹈的资格,于斐坐在场下的等待席,看着台上随着音乐跳跃律动的人影,有点儿委屈:“你是在嫌弃我的舞蹈水平吗?”
  乐时冷冷淡淡瞥他一眼,言简意赅:“不是。”
  于斐可怜巴巴:“那个男人就这么好?”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于斐连说话的内容都大胆起来。
  乐时用不收敛的力气,以肘痛戳一下于斐的腰,“你隔空吃谁的飞醋?”
  于斐呲牙咧嘴,但对答如流:“唐之阳。”
  乐时面无表情地脱口而出:“……神经病。”
  乌鸡鲅鱼。
  “他对我没有意思。”
  乐时焦头烂额地揉揉太阳穴,多久前的事情了,搁在于斐这儿都要酿成老陈醋。想到这件事情,他忽然一怔,《塞下曲》的合作像是过去很久,可确实又是不久以前,或许是失去了那时纯粹奋斗的心境,而看到了许多的阴谋诡谲,于是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乐时也曾天真地相信过,节目是绝对公平公正的。
  但他现在所看见的,只有被大公司逼迫得缄口不言的练习生,只为了争取一个出道的名额,引以为傲的作品为人所用,灵感被盗窃强掳,最光鲜的灯下聚集着最顽固不化的黑影,他们在舞台上消耗青春,而在他们倾尽全力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徒劳,而结局早已注定。
  这公平吗?这是理所应当的吗?应该对这样的现实吞声沉默吗?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
  仍然在出神的时候,四下却一片震天欢呼,他与于斐向舞台看去,只看见一个戴着蝙蝠假面的人正在台上跳舞,舞蹈正是HopE的新曲《七人》,跳Center阚君桓的位置,在强烈如同暴风一般的节奏中,他的舞蹈恣肆而张扬。既有近痴近疯的醉态,也极好掌握了精确踩点的舞蹈动作,灵魂与肉体融合,迸发出狂狷的烈焰。
  乐时认出了他身上那一件宝蓝色的外披。
  在HK参与N榜时,他在阚君桓的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一件,云纹描鹤,在翻飞舞动之中简直要探破囹圄,排空而起。
  乐时迟疑:“这是……HP的人吗?”
  于斐同样也认出了那件衣服,他点点头,眉峰紧蹙。
  他喃喃自语道:“前辈……他也来了吗……”
  乐时站起身,在无数人受到感染的挥手、尖叫、喝彩中,大声问:“那是阚前辈吗?”
  于斐摇摇头。
  “或许他来了,但这并不是他。”
  舞区的节目结束了,作为压大轴登场的那名假面,收获了最多的支持。
  “不管他是谁,”于斐抓住了乐时的手腕,“我们先唱好我们的歌!”
  “我们”的字音咬得很重,手心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音乐节的后台是露天的,简陋、宽敞,挤满了音乐爱好者们,许多人在热烈地讨论刚才的舞蹈,夏夜即便凉风送爽,乐时与于斐还是在热烈呼喊的人潮中出了一身大汗。空气中弥漫着人的气味,充斥着人的声音,乐时有点儿恍然,不禁说:“我们以前路演……”
  “像吧?我也觉得像。”于斐微微一笑,他始终拉着乐时的手腕,唯恐他被纷乱的人群冲散,总是绷直的两米系带,此刻竟然嫌长,被他们在手腕上挽作几卷。工作人员动作豪爽地在他们的胸膛拍下号码,对着乐时和于斐调侃了一句:“猫狗大战?有趣!”
  “乐乐,你紧张吗?”
  唱区的舞台显然静谧许多,只有几盏射灯在地上投出光圈,鱼儿一般缓慢地游动着,人声好似消退的海潮,偶尔有娑娑的声音响起,是因为高音而惊讶的叹息。台上人与台下人素不相识,流露出的是最单纯的共情,与最无暇的情感。
  “我……”乐时单字脱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微颤。他忽然发现,他对于歌唱的恐惧与不自信,似乎从《雪国》,又或是从更早之前,他逃离贝锦的课堂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种子,似乎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
  于斐松开手,又将手掌握紧成拳,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上一首歌的歌手走下舞台,灯光黯淡,报幕的声音响起,正是代表他们的数字。于斐微笑,那笑容中满是自信,他的眼睛很亮,灼灼地注视着乐时:“我和你一起。走吧。”
  金色的灯光在他的身后亮起,他背着光,却仿佛成为了光芒。
  两个拳头碰在一起,他们肩并着肩,走上舞台。
  全开麦的露天演唱,在乐时的经历里也是鲜少。他在路演时总喜欢跳舞,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沸腾所有淋漓的热血。像这样静静地坐在两个圆形小椅上,感受着灯光的投映,倾听自己的心跳,还是头一回。
  他们俩滑稽的面具在人群里引起一阵轻轻的笑,带着对歌手的揶揄和尊重,没有攻击的恶意,只过了五六秒就停止了。于斐驾轻就熟,他坐在椅子上,一脚踩着脚踏,他轻轻拍了拍话筒,乐时也跟着他的样子,确定了麦克的收音正常。
  于斐隔着面具,与乐时相视一眼,他露出一个颇为滑稽的笑,乐时被他逗了一下,垂下眼,弯了弯唇角,他的动作有点儿生涩。于斐迎着暖黄色的灯光,向调音师点了点头。钢琴抒情的伴奏声渐入,感性的旋律响起。
  于斐把手搁在大腿,轻轻打着节拍。他的歌声低沉、柔和,去除一切技巧修饰,温和地响起:“*蜿蜒的,沿途一路曲折。有时候相信的,未必开花结果。小路旁,堆积太多叶落。风吹动你和我,剩下沙丘荒漠。”
  是一首典型的抒情歌,旋律优美,起伏平缓。对嗓子没有太多的消耗与负担。只是于斐的嗓音温厚而低哑,十分有质感的音色。他安安静静地唱抒情,有时反而比声嘶力竭的摇滚更为温柔动人,感情充实饱满,与周望屿不同,那情感并流溢泛滥,比起摇曳的波泽,更像是沙丘,沉实而不失流动感。
  轮到乐时的接唱,娓娓道来的唱句,他的声音有些放不开,是熟悉的紧张感觉。乐时握着话筒的手一僵,抬起眼睛,却看见于斐鼓励而赞赏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在灯光下,他流露出的目光是如此充满安慰,而又含着无比信任的坚定。
  就连原本滑稽非常的面具,也带着舒缓氛围的小小温暖,让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小声地,唱着我们的歌。歌词像本小说,渺小到失措。”
  于斐安安静静地注视他,从容地将麦克凑到唇边,接道:“不惆怅,依旧安然无恙,依旧人来人往,上台又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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