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撑船的云鹅)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撑船的云鹅
- 入库:04.10
然而那个他们认为成熟帅气的舞台,在所有打歌节目上获得了几近于零点的分数,没有人认识他们,为了加深印象通宵熬夜想出来的自我介绍词,节目上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他们被淹没在其他团体的身后,充当阴影中灿烂笑着的背景板。
私底下关系不错的练习生再也不会替他伴舞帮忙,昔日的朋友对他避之不及,敷衍不耐的聊天之后是某一天突然发现的通讯记录拉黑。连充满希望的组合也士气低下,分崩离析的结局近在咫尺。
在人生的最低处,他遇到唐之阳。
在公司边儿上一家兰州拉面,他和前队长吵过架,对方说他这么意气难平,不如自己带队拿个一位最实在。每个不欢而散的结局都是一个凶兆,来时下大雨,他出一身汗,又淋一身雨,瑟瑟发抖在店里灌了一碗绿豆汤,发现桌边站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扒拉着桌沿看着他,滴溜溜看他那碗消暑的饮料。
没钱了,整店里人,就他一清二白地在喝绿豆汤,老板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上的吊扇去了。他把碗朝里挪了一下,小姑娘的脸皱了一下,很有要哭的征兆,眼睛水汪汪看着他。他很绝情,除非天崩地裂,他们团走钻石路拿第一,否则绝不向可爱小姑娘妥协。
那小女孩眨巴眼睛,向他说:“哥哥,你好帅。”
他差点缴械投降,结果那头有人喊了声:“之芝,不要去烦别人。”
小姑娘奶声奶气、没大没小,拖长声音回答:“哥,我在看帅气哥哥。”
阚君桓一抬头,才看见邻桌站着个人,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因为瘦削显得高高挑挑,眼睛的线条十分细秀,脸上挂着讨好的哄劝孩子的无奈的笑,对方向他投来抱歉的目光,过来抱那个细胳膊细腿的矮个子女孩,把人放在小板凳上,一筷子一筷子喂她吃店里用量抠门的牛肉片,自己吃掉被汤泡胀的白色面条,看得阚君桓也饿起来,他能忍住常年缺乏能量的饥饿,但却不免让肚子发出窘迫寒酸的叫声。
对面没说话,但不到五分钟,阚君桓桌子上有了一碗面,他看着薄得像纸的几片牛肉,颇为可怜地在清汤里飘来荡去,突然就觉得世界对他也没这么扣扣索索,有失公允,至少有人盯着他说帅气哥哥,想吃的面下一刻就摆上了台面。
唐之阳后来说,那天他的兜里也就只揣着最后一张五十块,但看他似乎是HP的,说不定自己能花一碗面的钱走走后门,打听一下捷径,所以出此下策。
当时他回问唐之阳:“真不是因为看我可怜?”
唐之阳不置可否,答复态度模糊:“大家都是一样的。”顿了一下,他又祸水东引:“是我妹觉得,帅哥应该吃碗牛肉面,我要哄她开心。”
这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阴差阳错之间,来到最黑暗的谷底,成为他的影子。
光从四面八方围拥而来,将他置于天地正中。后来他们拿了许多个第一名,从初一位终于熬出头来的惊喜,到榜单全连,销量百万的辉煌,那片黑暗的海洋逐渐被点亮,苦尽甘来的歌声得到了排山倒海的回响。
但唐之阳没来得及看到山顶的日出,他在凌晨熹微的时刻选择了离开,向他说“我们有一天会在一个舞台上相遇的”——在节目的灯光下看到他的那一刻,阚君桓知道,那个面目模糊的影子也想要清晰深刻的五官,也想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有一场持续了整个少年时代的暗恋,在低处生活时发出点点萤光,于天光大亮时消失无踪。后来HP搬离那处逼仄狭小的僻壤,练习室再也不需要排队预约,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所有的歌曲被夸赞与传唱。但他在忙碌疲倦的日子里却常常地想起,那天吃过的那一碗吝啬又可气的牛肉面。
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看过所有凌晨的万籁岑寂,有时天亮时会莫名其妙地落泪,一想起仍是一成不变的一天,想起没能指引与保护好的后辈,堆积如山却无法发出半个乐句的歌谣,纷纭粗暴的流言蜚语用文字组成绞索,每次登台都是刀山火海,他像即将窒息的被吊死的人,向全场的座无虚席深深鞠躬,笑着说出:“大家都要加油。”
阚君桓什么都有了,只有他的梦想逐渐消失,小到没有痕迹。令人绝望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既然察觉到了初心的渐行渐远,却再也无力挽回。
过去的苦难流走,痊愈的征兆渐渐显露,他走出了黑暗,走出了房间,屋外天气晴朗,日光明亮。
可是他有一天又路过HP的旧址,楼下的面店已经换了新的装潢,门牌上贴着明黄色的广告语:HP艺人倾力推荐,他们的照片被油烟熏得面色模糊,覆盖着一层可憎可怖的黄翳,他在晴日听到一场暴雨的声音,由此联想到了昏天黑地的过往,于是默默地相信了,有一种疾病永远都不会痊愈,除非赴死。
作者有话说:
干嘛鸭,听说有人要把我烤了!肥学校了,可以照常更新了。我有一天在一条艺人抑郁的消息底下看到一条评论:他明明什么都有了,居然还会抑郁,真的是在做戏。我感到十分难过。副CP以后应该会再开一本,从一面之缘开始写(一碗牛肉面的爱情)。
第37章 中场休息
乐时一觉睡得无知无觉,明明是逼仄难过的姿势,但或许是精神紧绷之后的忽然松懈,又或者他对气味敏感一些,那件校服上有于斐的气味,像一握流动的清水,描摹不出形状,但一旦触及,他的潜意识就能立刻分辨出是他。
他很久没被这样的味道包裹住了,刚离开HP,才分手那会儿,他所有的衣服,不论是贴身还是外披,全都是这一股气息,他简直就像是领地受到侵犯的猫科动物,心狠手辣地将那些衣服翻来覆去地清洗,一个日光高悬的艳阳天后,他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朝夕相处与深拥亲吻带来的气息,一刀两断的是他最热烈最疯魔的回忆。
于是他成夜地练习,成夜地失眠,他说服自己在其间并没有成夜的思念,但此时嗅觉的记忆凌驾于视觉的闪念,他没有做任何一个挣扎的梦,也并未在颠簸的夜航船里浮浮沉沉,时睡时醒。他的身体先他的思绪,承认了眷恋依然,旧情仍在。
如果不是白桃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仍然身处医院的输液室,而于斐已经半抱半靠地支了他好几个小时。
白桃小心翼翼,唯恐把他吵醒了:“乐乐居然睡得这么好,真是难得一见……”
乐时的脑袋还处在迷茫生钝的状态,懵懵懂懂虽然听得见两人的交流,但却懒懒散散地不愿意动弹,那股气味安适温暖地飘散在他的鼻尖,好像在燥郁闷窒的夏日里,掀起的最舒服清凉的一阵风。
他听见于斐回答,声音低沉温柔:“他在公司不睡觉?”
“换句话说吧,我在公司从来没见过他休息的样子。前辈们也是,大家都说他是住在练习室的跳舞机器,不应该在WMC这样的小破公司发展。”白桃轻声说,她的声音仍旧轻轻快快,带着某种炫耀的自豪。“在说正经事情之前,我有个问题。”
“你和乐乐是什么关系?”
乐时一下清醒了,在睁开眼睛前考量了一下,他只是稍动了一下,二人就都沉默了。
白桃似乎观察了一下乐时的状况,才松了口风:“我是个很冷静的人,我以为在面对追星这件事上,我已经能够彻底放下,并且冷静应对了。”她一顿,苦涩地笑了一声:“可是昨天,在看到他向我道歉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半天说不出话。”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站姐了,我心里明白,我已经不再是了。我从前明白饭圈那套,于是不服气地进了这个我所憧憬的圈子,我明白人言可畏,我不愿意让我带出来的练习生受到伤害。像他一样只能和一群不理解他的人俯首道歉。”
“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乐乐——但我话就搁在这里。”
“他是我带的练习生,是和WMC签过正式合同的练习生。无论是出于我的职业责任,还是出于我的个人经历,我会保护他,我必须保护他。”
她这一番话,也不知说与谁听,但乐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惯常的平眉与粉色眼影,眼睛的遮瑕打得很厚,积淤一层青黑颜色,眼皮与他睡得太多时一样,隆起地肿了一小片。白桃愣住了,面颊一瞬间红透,她摆着手,道歉:“吵醒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乐时直起身,脖颈酸热发疼,于斐在他身边轻舒一口气,三个人都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尽管白桃的强颜欢笑已经有迹可循,但她仍旧打起精神,向他们说起创偶之后的行程。
“第一次公演后就是一百进五十了,要淘汰掉将近一半的人。状况正常的话,我倒是不担心你和幸幸。”她没什么好气地看了一眼于斐,接着说:“这个周虽然是节奏缓慢的休息周,大家都在等待第一轮投票的结果。但是节目组还是安排了许多综艺和广告录制的行程,还是忙,不过少了练习流汗,好歹还能养一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