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撑船的云鹅)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撑船的云鹅
- 入库:04.10
课外时间他在学校的街舞社练跳舞,街演时被HP的星探发现,于是阴差阳错地进入公司当了练习生,也觉得跳舞是个和弹琴一样无法坚持太久的兴趣爱好,总要为白纸黑字的分数条让步。
家人也说,以后总归要高考,上大学,事业有成,娶妻生子。
他却在HP遇了不少朋友,和于斐开初是互相看不惯的对头,一个人仗着声音为非作歹,一个人凭着舞蹈翻江覆海,谁也不服气谁,见面说出来的中二语录扯破嗓子的响亮,看彼此的眼神是恨不得把宿敌吃拆入腹的虚势凶狠。
后来乐时因为训练学习成绩直线下滑,瞒着家人的课外辅导居然是去不务正业地跳舞,传统中庸的父母第一次发现乖巧温柔的儿子还有叛逆不驯的一面,慌神之余干脆把他和HP的联系一刀两断,在高三的关键期休了三个月的学,除了教辅课本模考卷,和一个月一次到校的摸底月考,他再也没有任何向外界联系的自由权力。
02
他那会刚刚和于斐打过一架的,眼角的淤青很久也没有消干净,写题的时候眼睛难受,一揉就隐约闷痛,手下意识吓得一缩,随后就听见静夜里响起干涩的几声笑,从自己的喉咙里蹦出来,有点儿发苦的味道。
两年前的五月二十号,那也是一个夏夜,下雨之前铺天盖地的闷窒,空气湿得像能挤出半桶汗水的练习衫。
他在靠窗的灯底下写一道导数大题,好像从求导开始就出错了,他却不想重新再写。
窗外的天边有闪电的痕迹,一扯一撕地照亮雨云的轮廓。
小区楼下的路灯一直闪,他觉得闷热,后脖颈黏一层密密匝匝的汗水,电风扇在太阳穴边嗡嗡作响,吹得头痛。他站起身来开窗户,发现楼下路灯边儿鬼鬼祟祟有几个黑影,躲着人的蜿蜒曲折、蛇皮走位,好像蹩脚的一群盗贼。
他家住三楼,一眼望下去看到那一块靠花坛小路的全景,那帮人偷偷摸摸往前走了一段,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乐时想着要不要叫人报警,又忽然觉得没有意思,和自己没半点关系的事情,管他们做什么。
03
雷声轰隆作响,他的妈妈拉开阳台的门,拿晾衣杆够成排的衣架,发出清脆的碰响。
“三、二、一——”
忽然,一晌雷炸起来,有人借着雷声呐喊,中气十足,撕心裂肺,好像要与天比嗓音的大小强弱。
“乐时!你给我听好了——!”
他迷茫地听了一遍,楼底下又有人干嚎,字节不清地扯着他的名字叫。
“乐时!听好了——!”
04
水笔啪一声摔在试卷上,椅子拉着拖音向一侧砰然倒去,他目瞪口呆地抓住窗闩,半个身子戳出窗外,险些失衡不稳地翻出去了。带着水腥味的湿润雨风刹那扑了满脸,掀起他汗津津的衣摆——
明灭的灯黄底下站着一群少年,几个人在弯腰躬背地接音箱,电线不知道是从哪里扯过来的,像五颜六色的蛇。
为首的人背把电吉他,朝三楼的窗户比了一个“OK”手势。
乐时的心脏狂跳起来。世界安静一瞬,那是什么东西即将爆发的征兆。
空气里响过一箭“兹”的尖锐电流音。
05
下一瞬间,剧烈的鼓声踩踏雷声,嘶喊的歌声追逐闪电,吉他的弦音飞扬如风。
他的妈妈将晾衣杆一扔,朝下骂了一句微不足道的尖刻话:“谁啊,哪里的小混混啊,鬼吼鬼叫的,扰民啊”。
歌声和乐声不屈不挠,在电闪雷鸣里,小小一圈人显得孤独而危险。
但在乐时的眼中,那是风雨前夕的一颗小行星,正疯狂而张扬地聚集能量与热量,随着音乐的旋转与往复濒临爆炸。
于斐的声音沙哑而放肆,音域完完全全、不予保留地扯开、拉长、升高,是所向披靡、挣脱囚牢的呐喊。
暴雨紧跟着高亢的副歌瓢泼如注,电流的杂音危险地响起来。
乐时半个探出窗的身体顷刻透湿,他朝泼天的雨幕大吼一声:“于斐,你神经病啊!”
他猛然合上了窗户,一切归于模糊静寂,心底却有一腔血却在愤怒地击打窗页。
乐时静静在室内站了五秒钟。
他看见昏暗灯底下写错的满页导数列式,从第一个小项就求错了数字,但那又怎么样,有些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公式,可那些涂涂改改的笔墨、长篇大论的推求却是真实,是无法褪色、无法重来的笔迹,像一首摇滚一样的疯狂而放肆。
乐时攥紧双拳,砰然撞开房门,在父母的惊呼与咒骂中,毫无反顾地冲进滔天的雨幕里。
十八岁那年的盛夏,有少年站在暴雨中,为他竭尽全力地歌唱。
06
所以那首歌对于他,对于于斐,都仅仅属于那个暴雨瓢泼的夏夜,不属于任何舞台,不属于HP,更不属于楚湘东。
乐时站在暗角,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于斐带着怒气的指责让他的心情颇为微妙,像一个异口同声唱出的乐句,一眼心有灵犀的对视。
于斐的性格在两年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稳下来,他也没了刚刚练习时横冲直撞的冲劲,明明还是年轻的岁数,可一切竟然都不如旧了。
于斐那一瞬间的动摇,让他有了穿越时空的错觉。
楚湘东静了一瞬,无所谓地耸一耸肩:“你应该好好看过合同的款项了,从你违约离开HP的第一天,你借用公司所有设备创作作品的版权,都已经不属于你了。这首歌适合我,我就唱,也是情理之中。”
于斐淡笑一声,抱臂慢慢道:“最后一个音唱不准,也唱不上,这就是你说的适合?”
楚湘东被他一句半嘲半讽的话噎住声音,但仍然不依不饶:“我即使有瑕疵,但也去了A班。十号剪辑就要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镜头。没有曝光度,黑历史满天飞的练习生,下车的还少吗?”
他说的是事实。
07
过去的所有令人目不暇接的选秀综艺里,确实是有人在赛中的关键时刻,因为网上的扒皮与蓄意抹黑而人气暴跌,最后不得不抱憾离开。即便是赛后澄清,淘汰的结果也已经无法更易,公司之间明争暗斗,资本交互博弈,毁灭的却是一个个梦与想。
见于斐没有说话,仿佛短他一截,楚湘东抓住机会,又阴阳怪气道:“你的站子关了不少吧?圈子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怕毫无根据的路人黑,就怕脱坑回踩的死忠饭。粉丝喜欢你的时候,总是无限包容你的黑料,一旦回踩……”
“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坏事,岂不是全都要公诸于众?”
于斐攥紧了拳头,双肩难以察觉地微微一颤,乐时心知是楚湘东说得过火了,谁都不是坐怀不乱的人,这千回百转的讽刺话,连他自己也听得扎耳。
楚湘东显然从于斐的沉默里得到了胜利的凌驾感,他本就因为旧事新茬心怀怨愤,此刻更是将所有感情翻江倒海地发泄出来: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阚前辈这么护你,你都走了他还要给你洗地收拾烂摊子,甚至把曲子拿来给你唱。上次综艺事件也一样,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受伤!你是不是要把身边所有人,包括你的队友,你的老师,你的前辈,每个人都伤害一遍,心里才觉得高兴!”
他的高声指责心惊肉跳地回响在会场内,字字诛心。
08
于斐的表情终于因为这一番话剧烈动摇,这是他的痛处。他向前踏了一步,冷白残灯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毫无血色,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脱口的却是无声的反驳,不成音调的几个字发着抖组织出来:“不是……我。”
“……这些辩解,等你糊到地心首轮淘汰的时候,再去自己的微博上哭不迟!”楚湘东被他突如其来的失态吓得倒退一步,嘴上仍然毫不留情,“晦气的害人精,没人会相信你,活该所有人都被你搞得身败名裂——”
他的话说到半道,眼前光线一阴,正是于斐的拳头送到了眼前,他没头没脑大叫一声,脸上却没有收到任何意料之内的痛楚。
黑衣的少年横在他俩之间,一手紧紧抓着于斐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痉挛地颤抖。乐时头也不回,刻意压低的声线冷冷冰冰,充满了威胁的攻击性,像一只哈气炸毛的猫:“你再不走,我可能会和他一起打你。”
楚湘东还愣生生钉在原地,乐时又补了一句:“说到做到。”
这一下让楚湘东明白了,这两位是说一不二,绝对会动起真格的人。他虚掩发抖地嗤笑一声,有点踉跄地倒退两步,夺门而逃。
09
乐时看着于斐的眼睛,他的目光在四目相对的一瞬微微一转,像是被风吹亮的一圈清澈湖漪,似乎已经恢复理智了。乐时也不多纠缠和接触,干脆利落地松开手,转头就要走,没有多作交流和多加理会的意思。
他的手一下被扯住了,手腕被紧紧的辖制攥得生疼。
乐时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你冷静一点,放手。”
身后的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向前走了一步,那蛮不讲理的力气立刻拗得更实,乐时被拽疼了,不适地蹙了一下眉头,无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