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撑船的云鹅)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撑船的云鹅
- 入库:04.10
乐时的回答坦率干脆:“因为不能出道。”
于斐垂下眼,眼底的光昏昏欲熄:“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不在六光年组,或许可以在其他组合。只要再多努力,我们还是能在舞台上见面的——”
他的话停住了,是为乐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截断的,冷淡嘲弄,轻蔑不屑的一个冷笑。乐时轻哼一声,“你不明白。”
一步之遥、近在咫尺,与天涯相隔、力不从心,其间相隔的裂痕,他总是不明白。
于斐看着他的眼睛,手掌攥出了青白的骨节,他再开口时,话尾的音调有不着痕迹的颤抖,好像一个明知无力、却垂死挣扎的辩解:“现在……我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你的感受……”
乐时斩钉截铁地切断他期期艾艾的话,一词一句如同冷薄的刀刃:“半途而废、改弦更张,做出随随便便的决定,不顾他人感受的人是你。现在的你,还在跟我谈出道和努力吗?你是为了和我体验不能出道的感受,所以在最后关头退出HP的吗?”
“我以前欣赏的于斐,不是这个辜负老师教导,背叛朋友情谊的于斐。”
他站起身,转头要走,于斐下意识伸手要拉他,他啪一声反手打开,那点儿没有决心的虚虚的力气一下烟消云散,乐时又停了一会儿,低头垂眉,在无法愈合的裂痕上补了最后深切的一刀:“你拉住我,不放我走,也没有用。”
“我早就不是HP的那个乐时练习生了。”
04
于斐也不明白,他无数日夜破碎的练习,如履薄冰的焦虑,屡战屡败的结局——
曾经都只是为了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个舞台上而已。
那时的自己,一定不会与他有天空与泥壤的落差,也不会有怎样穷尽全力的追逐,都无法触及的漫长距离,那时他们是一定是一样的,坦坦荡荡为掌声和灯光承认,他不再自卑和怯弱,而是成为和他一样自信而潇洒的人。
这个微妙而渺小的心愿,在他决定离开HP时就彻底成为了泡影。
05
第二天一早,所有练习生统一集合,乘大巴去往宿舍与集训场地,又按班次领取日常起居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像极了高中入学后排队领军训装备的盛况。加上场地似乎是借某大学的废弃校区装修再建,一群从下车开始就被没收了所有电子设备的大男孩,简直就是一帮刚刚入学的毛头小子。
在大巴上的两个小时里,他们通过电子端填写了“想要怎样的宿舍和舍友”的调查问卷,万幸看乐时面无表情地、噼里啪啦地快速输入备注,备注明晃晃上写着:“不喜欢主唱,不喜欢个人练习生,不喜欢闲散懒惰的室友,不喜欢话题争议人物”。
万幸一声笑没忍住,被乐时冷漠地甩了一记眼刀,他在摄像机的眼皮子底下和乐时对口型打哑谜:“仇人先生?于斐练习生?”
乐时冷淡地回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滚”字。
06
那头端着摄像机挨个采访录素材的姐姐晃到前排的周望屿面前,问:“舟舟希望拥有怎样的舍友呢?”
前头隐约想起来声音清澈含笑的回答,字正腔圆:“和我一样的主唱位那敢情好,合着有共同语言嘛,我本人作息健康,早起早睡,管管懒散的人不在话下,倒是不在意是不是大公司来的,有没有争议之类,那都不是问题。”
乐时:“……”
万幸善意提醒:“乐乐,你身后在冒黑气哦。”
乘车的后半段,不知道是谁带头唱歌,开初画风正常流行金曲串烧,后来不知道谁起头,一众练习生在车厢里把儿歌三百首串起来唱了一遍,生生把朝气蓬勃的启程演绎成了大型小学生春游现场。
各个主唱位还自告奋勇起来唱《数鸭子》和《小兔子乖乖》的抒情改编版,简直是群魔乱舞,神通大开。乐时在轮到周望屿和于斐的时候感到一阵心烦,索性把黑色渔夫帽拽在脸上装睡,一是为了躲镜头,二是在生莫名其妙的闷气。
——真搞不懂这帮唱歌的人的脑回路,说的就你,正架着矿泉水瓶摇头晃脑,在嚎摇滚版《外婆桥》的于斐练习生。
07
事实证明这是交流感情的好方法之一,至少下车之后他们还在余毒未清地通过“门前大桥下”和“把门儿开开”传递某种新式暗号,互相对视着诡异一笑。
乐时灵魂发问:“这档节目是从一百位练习生里挑选六个最疯的傻子出道成团吗?”
万幸对着镜头一本正经竖起食指晃了两晃,非常严肃地告诫道:“以上均是爱豆行为,请勿上升粉丝,谢谢。”
与传统选秀一样,A到F班的训练服颜色不同,万幸在领到B班的水绿色练习衫时松了一口气,看着隔壁A班雷打不动的带亮片的粉红色衣服,露出了强人所难的表情。
万幸一边拖着行李箱找宿舍,一边说:“我对粉色过敏,但我想去A班,怎么办?”
乐时耸耸肩,没有回答。他们跟着浩浩荡荡的人流穿越成片碧绿的林荫道,乐时看到废弃教学楼与写着博学励志的雕塑,颇有点儿时空交错的不真实感——他如果放弃了练习生的身份,现在一定已经考上了大学,也在如今一样的林荫道上行走着吧。
08
他们的宿舍是四人一间,一百人同住一栋楼,每层楼有热水房与公共浴室,还保留着学校的最初规划,只是设施翻新,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设计感。宿舍的安排表新鲜地贴在了一楼大厅的黑板上,板子上拿粉笔写板报一样的题词:“欢迎各位新生入住”。
一群大男生闹闹哄哄站在名单前面,陆陆续续往所在楼层分散。
“这什么开头啊简直就像我们中学开学一样哈哈哈。”
“这个哥哥我不认识,是不是不太好相处啊……”
“哇,他人气好高,我或许可以表现好一点蹭一下热度!”
万幸身量比较小,越过一层层人钻进去,读了宿舍号,在高个儿男孩们的包围下跳脚大喊一句:“乐乐,我们居然还在一起!我们是213号宿舍!2——1——3!”
四下静了一瞬,不知道是谁先忍俊不禁一“噗嗤”,经历了在大巴上共同唱歌一遭,自来熟地拉进关系的练习生们,都纷纷爽快爆发出一阵大笑。
乐时心里的想法从装作不认识万幸成功地蜕变成了想立刻退赛跑路。
09
宿舍里早有人在。
洗漱间里传出洗衣服的水声,一股清爽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先声夺人。听到行李箱滚滚的轮轴声音,房间内探出半个人的身体来,短袖短裤,露出肌肉线条恰到好处的臂膀和小腿。白皙皮肤,黑色顺毛,清秀温和的长相,眼睛细长,眼角上挑,是漂亮有神的一对丹凤眼。
他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唐之阳。”
万幸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看他盆里洗的粉色练习衫,点头道:“我叫万幸,他是乐时!噢!我想起来了,你是A班那位,跳了一首前辈的老歌的那个……”
乐时倒是记得他,接过万幸的话茬补了一句:“Gainer的《Diffirent Dreamer》。”
对方很随和,似乎没想到乐时的精准回答,看着他的脸,眼里带笑地回答:“请多指教,《BLUE SWAN》的二人组。”
万幸一边往里拖箱子,一边小声对乐时说:“他看上去很好相处。”
乐时记得他,不止是因为他在初等级评价时扎实亮眼的舞蹈表现,更重要的是他跳了与自己在事前录制时相同的曲目,并且在熟练控制、表达方式、情感融合、动作卡位上,远比自己当时在精神紧绷与情感溃堤状态下的舞蹈,优秀不止一点半点。
身为舞担位置的练习生,彼此之间简直就是不必言说的敏感。
那一眼对视,既像试探深浅,又像无声激赏。
是同类对彼此的肯定。
10
宿舍的格局简直就是中学内宿的翻版,四张上下铺,门边一个标了编号顺序的铁衣柜,靠外是晒衣服的阳台,阳台边儿上放两张拼起来的蓝色课桌。唯一不同的是,宿舍的墙上贴满了知名舞团、舞者的海报,乐时难得地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对偶像们露出了惊讶欣喜的笑容。
他的床位在唐之阳的上铺,被席是统一的蓝白格纹,这很学生宿舍。
万幸这边正打开行李箱,准备把他清一色死气沉沉的黑色酷衣挂起来展览,第四位练习生敲响了屋子的门,万幸朗声喊了句“进!”,下一瞬愣住,那张可爱脸蛋上顿时浮现一个虎牙尖尖的笑,他招手大喊一声“风风”,那头炮弹一般地扑进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影子。
是那天在后台哭鼻子的任风风。他这会儿可没有抽抽搭搭地啜泣,而是用一口塑料蹩脚的南方普通话,两眼闪闪放光地大喊:
“哇!万仔!居然是雷!我猴想雷啦!”
这俩人瞬间抱在一起欢呼雀跃大呼小叫,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搞出了不小动静。
唐之阳又从洗漱间探出头,刚好和退避三舍站在门前冷眼旁观的乐时面面相觑。
唐之阳摸摸下巴,笑得颇无奈:“怎么说……同寝就像带年纪小的弟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