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曦转身往来地走去,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之后也跟上了,一时间林秋居然被忽略了,如果他有心,悄然转身离开,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凭他的力量与打下的关系,无论投奔哪个国家都是一条坦途,甚至在中国恐怕都不一定会死,甚至可能都不会坐牢。
他没有走,甚至没有一点儿惊慌,这点连他自己都有点诧异,他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跟了过去。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一连串凄厉地叫声,急促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他看见一个警察迎面跑了过来,扶着路边的一颗树干呕起来。
三个警察的表现都好不哪里去,不说内脏血肉,就那一地人头就足够刺激的了,陈奇富失去杀猪刀后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拔脑袋。
“你……这!啊!啊啊!”所长语无伦次地好一会儿,“谁?是谁?都有谁?我、我、不行,我、我要上报,这是,这是暴乱!这是恐怖袭击!”
“什么恐怖袭击,胡说八道!”清脆的女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林秋惊讶地看着小叶子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卢婆婆和全哥、井博达,甚至还有徐薇,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都是凶手,他们都是凶手!死有余古!林哥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对付这些,我们是证人!”
除了全哥一脸精尽人亡的表情,其他人都是义愤填膺的。
“死有余辜。”先知小声提醒。
“死有余辜!”小叶子大声重复。
所长颤抖了片刻,突然指着小叶子大叫:“是你们!肯定是你们!你们这些凶手,抓起来!都抓起来!”
“我们是受害人!”被反喷一口的小叶子简直气爆了,大叫大喊道,“这些才是凶手!”
“怎么可能!”一个警员勉强恢复了镇定,不过理智大概还处于混乱中,居然顺着小叶子的话说开了,“这都是村民,从不犯事,都没有案底的!他们杀了什么人,你说啊!”
「什么鬼。」林秋暗中吐槽道。
「受刺激过了吧。」系统猜测道。
小叶子愣了下,道:“他们逼死了陈奇富的老婆、女儿!”
“什么陈奇富?陈瘸子?”所长茫然了下,随即叫了起来,“他的老婆是自杀的,都是卖熟的,发神经病啊自杀!这能怪别人吗?女儿也是,难产死的怪别人吗?啊!?这是命,他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一天到晚怪别人!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林秋此时已经走近小叶子,好奇地问:「卖熟的是什么意思?」
不想小叶子却回答了:“他心里想的是被卖了好多家,乖了,不会跑了。”
“我呸!”卢婆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良心被狗……狗都不如,被蟑螂吃了!肯定是打得别人不敢跑了!”
林秋看着这三个当地的“正义代表”们,一个暴跳如雷、一个茫然四顾、一个正在人堆里对着一具尸体哭嚎,不知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此地维护正义的全部力量了。
林秋完全不想向这些货色自首。
钟离曦站在那儿不说话,对同行的厌恶和对罪行必须处罚的纠结在他眼中交替出现,一时间之间他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此时,一个颠三倒四的声音遥遥传来:“女啊,女啊,你长大了啊!我要走啦,走啦,去外地啦,去找人啦……呀,是你们呀?是所长啊!”
林秋看着原本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陈奇富在看见三名警察后突然眼睛一亮,仿佛干瘪的气球充了气,一下子变得笃实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十几米的距离,仿佛一阵风般冲到所长面前,二话不说,一拳直捣面门!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缓缓倒下,另一名警察被吓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意识到这位瘸子已经冲了过来,还剩下一人原本正在哭嚎着,这时倒是反应灵敏,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小巷间七拐八弯,瞬间不见了人影。
“走啦,女啊,我走啦!”陈奇富杀完了人,拎着一个陈旧的背包,对着小叶子温柔地说,“走啦,去找人伢子!走啦!”
小叶子眼泪汪汪地与陈奇富告别,直到对方的身影看不见了,她还是止不住掉泪。
林秋默默打了行字递给钟离曦看:「警察也死了,还自首吗?」
钟离曦的表情和闷雷也没啥区别了。
第八十三章
面对一地狼籍,钟离曦还是决定先让林秋回家,并且再三嘱咐:“你已经向我自首了,明白吗?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这么说。”
“还有陈海,我们不知道他们把他带去哪了。”小叶子叫起来。
“我会找到他的。”钟离曦应承道,“你们先离开。”
林秋点了点头,刚想鼓励体虚乏力的全哥再振作一下时,钟离曦突然说:“你家以前的事……我不是不想管。”
林秋转过身,看了下钟离曦,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这位长辈仿佛老了好几岁,过往的时光一下子扑了过来,把人口嚼牙扯地扔进一片痛苦之地。
林秋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全哥。
有些事情不适宜提起,就像有些人应该永远遗忘。
「我们能接纳陈奇富吗?」小叶子悄声问。
林秋握住小叶子稚嫩光滑的手,沉默了片刻回答:「他有他的人生。」
林秋突然想到,陈奇富是怎么来的?他没有事先宣传觉醒仪式的规则,也没有大声讲过什么时候开始,陈奇富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家里换了新的衣服,拿起杀猪刀,走到觉醒仪式这儿来的呢?是谁告诉了陈奇富,又或者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空无一物的昏暗屋中,陈奇富一边拿出保存已久的新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与妻女“说”着什么。
一众人等回到林秋家中后,全哥彻底像被榨干了油的花生一般焉了,有气无力地往沙发上一躺,一脸气若游丝的表情,仿佛随时要死了般。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盘踞沙发的严狗却不知所踪。
厨房的门开了,严冬年探出个头来道:“换洗衣服都放在卫生间了。”
不仅林秋一头雾水,其他人也同样像见了西洋景,大多数时候他们看到的严冬年都是葛优躺打游戏或者刷微博,整天除了吃就是玩要么睡,做家务这种,大概老王看过几次,不过老王此时恐怕还在等着机场大巴。
林秋只觉得诡异,这种情况下第一要务是疏散普通群众,他对着门做了个手势,徐薇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扯着全哥的领子笑道:“我们马上走!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你最后没笑得那么可怕,听起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的,林秋无语地想。
小叶子蹦蹦跳跳地过来,伸出手:“十块钱。”
「做什么?」林秋不解地道。
“这房子太小了,我不想在家里听你们**。”小叶子皱着鼻子道,“这时候一个合格的家长应该给我十块钱让我自个儿出去玩。”
林秋一脸黑线地掏出手机给卢婆婆转了五百块,他们的手机都是小杨给的,用的身份信息都是别人的,至于他们的身份证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办下来,到时候再换自己的手机卡。
“我觉得你还是换个大房子比较好。”先知卢婆婆参观完房子后道,“这里太小了,住不下的。”
「我已经买了新房子。」林秋对小叶子道。
“林哥哥说买了新房子了,婆婆,我要去吃馄饨。”小叶子叫道,“你不是说真正的馄饨特别好吃吗?”
“行,巴利克,走!”
这三人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外走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去干什么大事。
房子里只剩下林秋与严冬年,一直甘当宠物的严冬年正麻利地往桌上端菜,麻婆豆腐、虾仁西兰花、葱油鸡,外加一个西红柿蛋汤。
「都是我喜欢的。」林秋主动开口,「你捅了什么大蒌子?」
“没有。”严冬年委屈巴巴地道,“我什么时候主动替你捅过蒌子?”
林秋仔细一想,还真是,除了口不择言之外,许多时候倒是严冬年帮他把事情解决了,至于一些小事他是不会计较的,平时经常被严冬年气得半死,不知不觉就忽略了贡献,这可不是好事。
林秋可不会与严冬年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尝咸淡,还真是正正好,极合他的口味。正好也饿了,他吃没一小半,就听严冬年道:“我今天预知了一些东西。”
心中的警惕顿时升了起来,林秋放下筷子看向严冬年,以眼神催促这货说下去。没想到,严冬年就这么僵住了,闭着嘴半天不吱声,他不得不主动道:「然后?」
“呃,我试了几次,我马上要和你说的内容会引起你的不快。”严冬年难得吱吱唔唔地道。
「那就捡一个不会让我不快的方式说。」林秋道。
严冬年又沉默了半天,说:“我目前还没找到不让你不快的方式。”
这没完没了的都快绕口令了。
林秋皱起眉头:「到底什么事?」
严冬年似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是关于你和钟……”
仅仅几个字,林秋就重重地扔下了筷子,起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