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盛肽联手玩了一出逆转翻盘的游戏, 盛肽的高管们对梁祁安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矛盾情绪。既有钦佩敬畏又对梁祁安不是盛肽的人怨念十足,生怕此时的盟友一不小心变对手。连老爷子那边都忍不住打电话来跟简柏殷透底,说几个公司的老股东都在隐晦询问两人之间的‘联盟’关系是否稳固。
简柏殷和梁祁安聊过这个话题后,梁祁安的恶趣味一时又冒了出来。
“你不觉得比起固若金汤的联盟,若即若离似敌似友的关系更有意思?”梁祁安说这话的时候,看好戏的模样昭然若揭,“这样,他们不就更有理由让你想尽办法留住我这个盟友?”
对启兴和盛肽来说,有这样一个‘对手’进行良性竞争能够激发整个公司的活力。而对业内的公司来说,他们当然更乐见启兴与盛肽若即若离,而不是绑成一团。
简柏殷和梁祁安反而能利用这种对峙关系找到那些隐藏在暗处不怀好意的家伙。
这种多赢的局面也是梁祁安之前有意设计到现在才慢慢形成的。简柏殷的默认自然被他归类为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惜听完梁祁安的话,简柏殷的反应并不如预期。
他拿了条毛巾给梁祁安擦手:“设计得不错。”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不赞同?”梁祁安重新躺回床上,抓住简柏殷的手指,“你要是觉得不合适……”
当然也有别的选择。
“不,我觉得很有趣,只是有个小小的前提。”简柏殷勾起梁祁安脖子上的链子,上面缀着一枚简约的戒指,“这个,需要戴在更合适的地方。”
简柏殷笑了起来,他盯着梁祁安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梁祁安没有错过简柏殷眼里的认真,还有隐藏其下的执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解开项链的搭扣,把链子连同戒指都放在简柏殷的手心,不等简柏殷开口,就朝他伸出手。“你总能找到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用公事做借口提私人要求是不是太狡猾了?”
回过神的男人已经给他戴好戒指,然后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枚取下来递给他。
梁祁安好笑地把戒指给他戴上。
简柏殷反握住他的手,轻咳了一声:“虽然不够正式,但是,梁祁安,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梁祁安盯着他半天没出声。
他翻身压到简柏殷身上:“简柏殷,说你狡猾你还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他抬起与简柏殷交握的那只手,微微垂下眼,“我自认是个不认输也不爱输的人,但每次都心甘情愿输给你,这辈子只能做好跟你纠缠到底的打算了。
简柏殷压下他的后颈,吻上他的唇,低笑道:“我很乐意,并且一定负责到底。”
三天后,简柏殷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罗莱大厦顶层。
带他过来的警员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帮他打开了包厢的大门,罗莱大厦的顶层天台原本是敞开式的,去年却被改造成了俯瞰城市的观景餐厅,此时并不是餐厅的常规开放时间,门口也挂着歇息的标志,餐厅内并没有其他的客人。
包厢内有一面巨大的观景玻璃窗,透亮的玻璃良好的采光让人对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覃晖背对着玻璃窗面朝包厢门的方向,桌上没有摆菜,只放了茶水和几样点心。
简柏殷进了包厢后,警员从里面出来带上了包厢的门。
覃晖比了个请的姿势,简柏殷也淡定地上前坐到了他对面。
“想不到你真的回来,我以为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你都不会答应,看来简总也是个俗人。”覃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此刻也并不像个落魄的输家,仿佛还是那个稳坐高位的覃家当家人。
简柏殷听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怒意。事实上此刻戴着监视镣铐坐在这里的是覃晖,一无所有面临多项指控逃,摆脱不了牢狱之灾的是覃晖。
简柏殷的从容和覃晖的挑衅就是赢家和输家最好的写照。
“你向警方提出要求要见我,为此才肯向警方开口,作为良好市民,自然要配合警方工作。”
简柏殷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覃先生到这步田地还要我见我一次,我也很意外。”
覃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此刻正紧紧盯着简柏殷,半晌,才收回探究的目光。
“你确实和资料里的不一样。”覃晖弯弯嘴角,他双手合拢搁在桌面,眯起眼道,“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明明这场游戏从头到尾都设计的非常完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了答案。梁祁安确实才华惊人,有非同一般的聪明和天资,但他同样敏感多疑,情绪极度不稳定,他的病就是最大的弱点,这个弱点足以泯灭他的光环,即使再怎么出色只要有人轻轻一砸,就会‘砰’地一声四分五裂。至于其他那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没有梁祁安,根本凑不到一起,只会互相猜忌,拼命打压异己,给他们一点利益就能内耗而死。至于你——”
他正眼看向简柏殷:“资料里的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运气不错的继承者罢了,需要打磨的地方太多了,没有个五年十年成不了气候。启兴那个烂摊子就足够费神了,根本没有余力去做其他事情。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评估不止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覃晖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躲在梁祁安身后,借用他隐藏光辉,调查里的那些资料把你夸成商业奇才并不是他们查得不够深入,而是你故意放出的假象误导旁人。没有你的暗中支持,梁祁安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顺利,即时他有滔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每一步都仿佛有所预见。你甚至比梁祁安更早一步看穿了我的计划,所以每一次都能配合得恰到好处,顺便隐藏自己,让人觉得你只是梁祁安的一个附属物,连我都忽略了你的存在。”覃晖盯着他,“这一场我并不是输给了梁祁安,而是小看了你,简柏殷。”
“所以覃先生不惜用口供来交换一次见面?”简柏殷不以为意,语气平淡。
“死也该死得明明白白。”覃晖轻笑道。
“就算没有我,梁祁安也不会输,也许过程会艰难一点,但他一定能赢到最后。”简柏殷的笃定让覃晖有一瞬疑惑。
简柏殷淡定道:“你并不是输给了我和梁祁安,在最开始你策划韩家的意外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些一步步的设计,自以为□□无缝的计划,把你眼中的那些只配被人玩弄的小丑聚集到了一起,最终让你的计划彻底落空。没有他们,或许我们还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做到现在的一切。”就像曾经梁祁安做过的一样。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简柏殷已经逐渐拼凑出了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如他所言,梁祁安最终的确是赢了,尽管赢得惨烈无比。
覃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你是说那些蝼蚁?”他语气中的讽刺已经根本不屑隐藏,“他们值得我去动手吗?”
“覃先生真的有兴趣把这些摊开来谈?”简柏殷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摄像头。
覃晖无所谓道:“我也想知道你们掌握了多少所谓的证据?”
“有些事情即便做得再隐蔽也不可能毫无痕迹。”简柏殷淡淡道,“覃家这么多年为了维持地位不择手段,可惜近几年欧洲的经济衰退,覃风的几笔投资也相继失败,再加上家族人才凋零又各自为政,覃风的事业版图也不断缩水,为了缓解覃家的危机,于是开始把目光转向逐渐发展起来的国内市场,威银就是个很不错的踏板。只是很不幸,这家潜力巨大的公司头号股东是纽约的雷诺斯金融,第二大股东居然是林城启兴的继承人,想要得到威银的技术,不动声色的成为威银的主人最好就是想办法从这两方下手。于是有了韩家的意外,不过是随手的一个小伎俩,就能离间韩家兄弟,除掉启兴继承人最大的臂膀,再利用简家的分裂和简依晨那些人,让启兴陷入内乱,陷入危机的继承人也就无暇再去顾及启兴之外的生意。
为了打赢这场家族内斗,卖掉手里的其他资产也不足为奇,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人对威银感兴趣,不得已之下也只能选择放弃,启兴是简家的核心,威银却只是简柏殷当年随手做的一笔天使投资。
可惜这些计划都因为梁祁安的横插一手落空了,谨慎的韩家人开始收缩势力韬光养晦,在启兴和盛肽需要帮助时成为了第一股助力。
启兴也并没有如你所愿陷入混乱,反而得到了重新的整合。想必,能让覃先生受挫一定十分难得,随手而为的计划被破坏让威银从一个不太重要的小玩意变成了抢不到的香饵,祁安大约也成了你眼中的绊脚石?”简柏殷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从那些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后,他已经经历过各种情绪的洗礼。
因为梁祁安破坏了覃晖的计划,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覃晖的视线。
覃晖沉默不语,但他的表情足够让人意识到简柏殷的猜测已经切入真相。
“你操纵简依晨的方式很高明,连简依晨本人都不知道她成了别人的手中剑,可惜她太蠢,你也无法掌握手下每一个人的心思,她私心想要利用山顶的车祸造成事故的假象,结果人赃俱获,你只能无奈放弃这个棋子。简依晨的愚蠢反而让启兴的实力进一步加强,又促使了胜肽的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