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窘,刚好服务员来上菜,我忙不迭让他赶紧吃。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神柔柔地落在我身上。
我有点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埋头吃菜。
回去他坚持要送我,我推拒,“这边本来就堵,来来回回地你回去就太晚了。”
“大不了你收留我啊!”他揶揄,“怎么?家里连一个客房都没有啊。”
我想了想家里常年不用的客房,有底气起来,“行,那就走吧!”
他好笑地看着我,“丰慈,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瞪他,“你再说我生气了。”
他一路憋着笑,脸上精彩万分,我都不知道他笑点这么低。
车到楼下,他调侃,“不请我上去坐坐啊?”
见我又要生气忙摆手,“不逗你了。”
说罢也下了车,“我抽根烟,你上去吧。”
他倚在车门边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我看着他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出神,那个动作很像吴遥。
他伸手呼噜了一下我的头发毛,“小屁孩还不快上去睡觉。”
我气呼呼瞪着他,转身就走。
等我抬起来头来,才发现楼梯上站了一个人,他隐在阴影里,若不是走近了根本发现不了。
21.
“我以为,你是不想见我才推说有约。”
我觉得我越来越看不懂吴遥了,我本以为他那个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看不懂他了。
究竟是为什么,他还要站在我家门口。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停在家门口淡定地掏钥匙。
握着钥匙的手却被人按住了,“你要是不想我进去,就在这里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想跟他说话,只能等着他自己开口。
“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我……想给你承诺,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你已经答应我不纠缠了,放了我吧。”
他默默地松开手,我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门锁。
“你会跟他在一起吗?”他唐突地问。
“这跟你无关。”
他突然把我推进门,不管不顾地缠上来,“你恨我吧,你恨我吧小慈,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把你推给别人……”
“放手!”
“啪……”我砸了柜子上的花瓶,“滚!”
屋子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抢夺我赖以生存的氧气,我祈祷他快点离开我身边,离得越远越好。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他声音隐约有着哭腔,让我心头无端火起。
“吴遥,我真瞧不起你。”
他突然扑过来把我推倒在地上,急切地去找我的唇,我麻木地任他动作。我身体冷冰冰的,心里也冷冰冰的,他的吻再也挑不起我心里的欲/望了。
他伏在我身上,身体微微颤动,一股热流躺进脖子里,“小慈你救救我,我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说,“世界上美好的肉/体很多,等你找到下一具让你迷恋的身体,你就会忘了我了。”
他压抑地抽泣,最后落魄地从我身上起来,离开。
我还躺在地上,不想开灯。我刻意不去想他颤动的身体,压抑的抽泣,和最后那句绝望的话。我太了解他了,我不能心软。
周五这天晚上,我去超市买菜。宁远他们第二天就要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好好招待一下。
然后我遇见了一个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
我急急忙忙把菜丢在货架上,追了出去。
“你等等!”
我跑到他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双手抱胸,傲慢地俯视我,“你找我干嘛?”
我不在意他的轻慢,“你有时间么?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他一点头,“问吧。”
“旁边有家咖啡馆,去那儿吧,我请你。”
给他叫了一杯拿铁,自己点了一杯黑咖,我斟酌着言语,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不就是想问吴遥,有这么纠结么!”
我难堪地笑了一下,“是,我是想问一些关于他的事。”
“我们就是炮友,有什么好问的。”他翻白眼。
“他以前经常找你吗?”
“还行吧,想起来就找。”
“那你们……见面就做么?”
“我们是炮友,不打/炮难道抱着睡觉啊!”他没好气地说。
“那你们做的时候,他会跟你说很多话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问题想问很久了,不说出来憋得慌。”
他又翻一个白眼,“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然后想从我这个普通炮友嘴里知道他对你有没有不同?”
被当面拆穿的尴尬让我坐立难安,可我的尊严和面子早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撕得七零八落,也不在乎最后的难堪了,“是,但我问你这些不为什么,就是在心里疑惑很久了,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他撇撇嘴,倒不用我再问了,“他在床上做得比说得说,但是骚/货贱/货宝贝儿还是经常说的,说不上多温柔,但也不是完全不会爱惜人。虽然做过很多次,但是我很清楚他不爱我。”
“为什么?”
他有些气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爱不爱我,我自己感觉不出来吗?每次打过炮就走,从来也不嘘寒问暖一下,这哪门子有爱了!”
我捏着勺子,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那他在床上,对你说过爱你这种话吗?”
他玩味地看着我,笑得尤其轻蔑,“你知不知道,在你计较这个的时候,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他推开那杯动也没动的拿铁,凑近我说,“他不仅说过我爱你,什么脸红心跳的话都说过。这个男人就是情场浪子,甜言蜜语就是他的武器!”
我搅着咖啡的手一抖,温热的咖啡尽数洒到手背上。对面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我却仿佛还能看到那轻蔑至极的笑。
22.
第二天宁远和吴妍妍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吴遥跟在他们身后踏进门。
我打开电视,切了一堆瓜果,“你们先坐会儿吧,我做菜很快的。”
谁知吴妍妍把吴遥一推,“让我哥帮你,他什么都不行就做菜还行。”
他顺从地起身,看着我笑了一下,“我帮你吧,不给他们当电灯泡了。”
我没说什么,独自进了厨房。他跟在我身后进去,问了我要做什么菜,就专心地做起菜来,没再说旁的话。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还有锅勺碰撞的声音。他做完西湖醋鱼,盯着发了会儿呆,“我记得,你是杭州人吧。”
“嗯。”
“那大学呢,在哪里读的?”他问。
我不欲多说,“菜做完了都端过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端着盘子走了。吴妍妍坐在沙发上跟宁远同吃一袋薯片,两个人在看一部仙侠剧,时不时交谈几句。
吴遥走过去叫他们,“吃饭了,去洗手!”
“哦!”
宁远跑到我这边来,“哥,酒杯在哪儿?”
我疑惑,“要酒杯做什么?”
他露齿一笑,“妍妍让他哥带了瓶红酒,一起喝一杯嘛!”
我打开橱柜,给他拿了几个红酒杯。
吴妍妍和宁远都是开朗健谈的人,有他们在饭桌上也不用担心冷场。
吴遥拿起酒杯,正准备喝酒,被我压下了,“你待会儿还要开车。”
我不担心他酒驾,但我担心他赖在我家不走。
“道道,你就让我哥喝呗!我跟宁远待会儿要去附近看电影不用他送,他晚点走也行啊。”
我默默收回手,不再阻拦。
吴遥生怕自己喝不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一瓶酒大半进了他肚子。我不想家里多一个醉鬼,只能陪着他一块儿喝。
吴妍妍看着我咯咯笑,“道道,看不出来你酒量可以啊!”
“还行,练出来的。”
“怎么练的?”吴遥喝得眼睛红红的,转过头问我。
“酒吧里练的,大学的时候常去喝。”
他神色晦暗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倒是吴妍妍有些惊讶,“道道,你总是打破我的认知,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乖乖崽。”
“我挺乖的啊。”我说,“我去酒吧只是喝酒,又没有鬼混。”
吴妍妍秀气的眉头一蹙,“这得多伤心啊,夜夜去酒吧借酒浇愁。”
我被她说得一愣,又惊觉根本无从辩解。
“失恋?”吴遥问。
我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是啊!年轻的时候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
吴妍妍一惊,“道道原来你也有这么疯狂的青春!”
“怎么失恋的?”吴遥追着问。
“劈腿咯!”
吴妍妍居然有些痛心,“道道,你怎么也该是个系草吧,现在居然有人不是外貌协会?”
宁远不高兴了,“我就不是,我媳妇虽然美但是我更喜欢她的内心。”
吴妍妍嗔他,“肉麻兮兮。”
宁远嘿嘿嘿地笑。
“劈谁了?”吴遥紧追不舍。
果然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我真不该一时兴起编一个无聊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