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无语:“公立医院哪来的 VIP 病房,都满了,只能在走廊了。不然你们联系转院吧。”
沈之川拍他一下:“你回车里等我吧。”
方显不想走,还拉着沈之川:“我要不给你学生联系个有床位的医院吧?”
沈之川不好意思在自己学生面前和他黏黏糊糊,恼羞起来:“走走走,不用你管。”
方显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之川回头看两个学生:“你们也走吧,今天我在这留着。”
程光还想说点什么,沈之川一挥手,把人全赶走了。
谢栗出了医院,接到谈恪的电话。
他出来那会只来得及告诉谈恪自己送唐湾湾去医院了,后来手机就被程光借走了。
谈恪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吃饭没有。
他和程光本来打算忙完了直接去学校门口吃一点,哪想到唐湾湾在办公室坐着坐着突然就流了一凳子血,吓得他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来。折腾一通,哪还想得起来吃饭。
但他要说没吃,谈恪肯定要说他。
谢栗犹豫地看了旁边的程光一眼,刻意走开几步,才压着声音说:“吃过了,吃的排骨煲仔饭,里面那个排骨可好吃了,又酥又嫩。”
还编得有鼻子有眼。
谈恪听完,很自然地开口:“我的车在中心医院门口的停车场里,你过来,我送你回去。”
谢栗傻眼。
程光对长鲸的这位创始人的印象还存在于财经新闻和“据说是他师弟的男朋友”的校园八卦里。
谢栗轻车熟路地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才想起来给双方介绍一下。
谈恪隔着后视镜点头,淡淡地说了句你好。
程光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后面不敢插话,只听前面谈恪和谢栗玩父子版你问我答。
“早上吃了吗?”-- “吃了。”
“不要吃米粉,没营养。” -- “知道了。”
“饮料少喝一点,多喝水。” -- “哦。”
后面还坐着个程光,谢栗被念叨得非常不好意思:“我知道了,都知道了,你别说了。”
谈恪侧头看他一眼。
孩子到叛逆期了。
程光坐在后面,怎么看这个两个人怎么觉得不对劲。传说中叱咤风云的长鲸掌门人私底下竟然是这种老干妈画风吗?
程光想到老干妈,突然饿了,他的肚子应景响亮地叫了一声。
咕--
谢栗心里一紧,赶紧回头看程光,拼命朝他挤眼睛。
程光却没领会自己师弟的意思,还当谢栗是在笑话他。他当着谈恪的面不好怼谢栗,只能讲道理:“咱们晚上都没吃饭,你不饿吗?”
谢栗脸色突变。
完了。
他僵硬地转身,看都不敢看旁边的谈恪。
谈恪把谢栗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他过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都没吃饭?”
谢栗不吭声,在前面装死。
程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没吃,本来要去吃,没想到出了这个事情。”
谈恪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再不说话。方向盘一转,拐上对向车道。
程光还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呆呆地盯着窗外:“这个,往学校走好像不是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
谈恪扭头看谢栗一眼,不动声色:“栗栗,你吃饭了吗?”
作者有要说: - -
栗:to eat or not to eat,that is a question.
第53章 银河系 十三
谢栗的脑子转得像个固态硬盘,当年搞建模时学的对抗理论这会又重出江湖了。
吃了, 还是没吃, 这个问题要命。
他现在就是经典博弈案例“黔驴技穷”里的那只驴。
谢栗干脆一掀牌桌, 挨上谈恪靠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厚着脸皮去捉谈恪的手指, 拉住晃一晃,软下声音:“我也饿了。”
谈恪看都不看他,不做声,也不抽开手。
谢栗继续加码:“我一会想吃炸鸡。”
谈恪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具终于“咔嚓”一声,裂开一条缝。他抽回自己的手:“几点了还吃炸鸡?”
还是去过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这回坐在了前堂。
服务员送上菜单, 谢栗还没接到手里, 就被谈恪抽走,重新递回到服务员手里:“一碗味噌拉面。”
谢栗表情都变了:“我不…”
谈恪立刻转头:“不什么,你不想吃?”
他的语气冷而硬, 逼得谢栗生生把抗议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程光坐在谢栗旁边, 已然发觉这气氛不大对劲。他也飞快地点了一碗面, 赶紧把菜单递回去。
面端上来,谢栗皱着眉头, 表情极为艰难,每一条面部肌肉都大声控诉着他对这碗面的拒绝。
他不喜欢味噌的味道,上次和谈恪来这里尝了一口就不要吃了。
谈恪分明是故意的。
旁边的程光吃得唏哩呼噜,谢栗举着筷子挑针绣花,半天咽不下去一根面。
谈恪不理他, 只看程光吃完了,立刻叫服务员来结账。
程光刚掏出钱,谈恪已经冷着脸把卡递了过去,他只好默默地收起钱包。
服务员送回信用卡时,谢栗仍没有吃完。
他又累又饿,还要对着一碗讨厌的东西和谈恪的冷脸。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筷子一扔:“走吧,我吃完了。”
程光还想说点什么,哪料谈恪闻声抬腿,站起来就往外走。
这下程光再瞎,也看出来这两个人在吵架了。
回程的路上,座次奇妙转变。
谢栗拉开门一屁股坐到后面去了。
程光左右看看,实在不好意思真让谈恪坐在前面开车,只好拉开门,自己坐到副驾驶去。
谈恪恍若不见,一路和程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学习忙吗,任务多吗,学校食堂饭菜怎么样。
大总裁心机重得要命,忽悠别人贱价打包出售资产时的那点心眼,全用在了常年泡在象牙塔里的程光身上,一句一句地往外套话。
程光哪里是对手,实诚得宛如一个实心球,有问必答,还额外赠送举一反三。
谈恪问他食堂饭菜质量,程光顺嘴说食堂卖的牛奶只有一个本地小牌子,有股子怪味,大家都不喝。
谈恪问他吃饭方便吗,过了时间还有没有饭,程光说方便方便,外卖能送进学校,放眼兰城的学校只有他们有这福利,中午晚上经常叫个小烧烤辣米粉,白天免费,晚上五十起送不要太方便,谢栗他们一个楼的经常凑一块叫夜宵。
程光使尽浑身解数想活跃气氛,可万万想不到正把自己的师弟往坑里越埋越深。
谢栗坐在后座,盯着程光的后脑勺,恨不得拿书包给他套头上。
总算到了兰大门口,谈恪把车停在不显眼的街角。
程光连连道谢,和谢栗打个招呼,一个健步跳下车。
谢栗坐在后面,拖着包板着脸,挺着小胸脯,雄赳赳气哼哼地伸手去拉后座车门。
一拽,没拉开。
再一拽,还是拉不开。
“你干什么去?” 谈恪坐在前面,冷冷地开口,“话都没说清楚,你去哪?”
谢拉着车门开关撒气,拽得吧嗒响:“你开门,让我下车!”
谈恪压着火气,指指副驾驶:“栗栗,你坐过来,我们谈谈。”
谢栗脖子一梗:“谈你为什么故意给我点味噌拉面吗?”
砰。
谈判破裂。
谈恪摔门下车。
车身被关门的力道震得微微一晃。
谈恪拿着钥匙开门,坐进后座。
谢栗见状,赶紧伸手去拉门,谈恪立刻飞快地按下钥匙。
高手过招,手快有,手慢无。
车门又被锁上。
谢栗简直要被这种骚操作气炸了。
他起身从中控钻过去,越过驾驶席去按驾驶席那一侧的车锁开关。手指还没触到按键,又被人拖了回去。
他气得大喊:“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下车?!”
谈恪一只手轻松地箍着谢栗的腰,另一只手顺势搂住两条细腿,硬是把人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小骗子,骗了人就跑。” 谈恪气得咬牙切齿,“你自己说骗我多久了?”
谢栗的脸上一点不见心虚,他还觉得气得要命:“那能算骗吗?”
谈恪气极反笑:“问你吃饭了吗,你说吃了。” 他伸手在谢栗屁股上的软肉掐了一把,“你吃了吗?叫你吃早饭要有鸡蛋牛奶,每次你都说吃了。现在你再说,你吃了吗?”
谢栗眼见逃不掉了,破罐子破摔,别着头,像个义士:“我没吃,我不爱吃,以后我也不想吃。你非要管,我说没有你又要训我,你以为我愿意骗你?”
几句话堵得谈恪哑口无言。
这小骗子看着乖顺,其实牙尖嘴利,不光能噎谈启生,还能噎谈启生的儿子。
谈恪气不打一处来:“管你是不是为你好?”
谢栗嗤之以鼻:“你干嘛非要管这个?我又不是傻子,好不好我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简直说得狼心狗肺。
谈恪生平头一次体会到“被气得两眼发黑”是什么体验。
谈恪的脾气很难用好或者不好去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