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野草都是长在墙头上的,风一刮来,你这堵墙倒了,它们难道还会念你过往遮风挡雨的情分吗?
汪烙棘懂,所以他从没想过放下尊严去找什么人。
这段时间以来,他靠徒手解决一切生理问题,自强自立,自给自足,自力更生。
可怜一只食肉兽吃斋念佛多日,体内蓄了一大股洪荒之力无法宣泄,连那小飞机都不知道被他击落了多少只。
如今焦蕉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雾和沐浴完的香气站在汪烙棘面前,不就是在玩火吗?
男孩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洋槐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气味罢了,廉价得在任何一家超市都能找到同款气味的香皂。
但此刻汪烙棘闻起来,却是莫名的撩人心弦。
是很诱人很诱人的香气。
“你……”汪烙棘忽然涌起一腔难以控制的冲动,想把对方拉过来,狠狠地在男孩那细白的颈脖上吸一口气。
啊,原来以前粉丝们给他写的那些什么“ABO”同人文,都是有科学根据的啊……
“我?”男孩不明就以地问:“我怎么了吗?”
单是这么看着,汪烙棘也觉得今晚的焦蕉格外可爱,另外,他觉得今晚的自己也格外难自控。
不过他再混球,也不会对焦蕉下手,对方可是比避雷针还直的那种直,拿个扳手来都掰不弯的那种。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挺混球的,是走肾不走心的那种混球。焦蕉是个干干净净的好男孩,不至于栽在他这么一个混球手里。
汪烙棘在心里自我忏悔了三百遍,心跳却愈发不按频率地搏动,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了几个字,“你,好看......”
“啊?”焦蕉对于他的这句话大为吃惊,密密的睫毛局促地扑闪了两三下。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汪烙棘假装说话大喘气的样子,“就、就我说你的睡衣,挺好看的。”
在说这话之前,他甚至都没留意到那上面的图案是一个Q版的海贼王。
那是一个戴着禾黄色大草帽的公仔,眼睛大大的,头发乌黑漆亮,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像初次见面时的焦蕉。
“噢,你说这个啊?”焦蕉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捏起自己身上的睡衣看了看,“淘宝29块9包邮,喜欢吗?链接发你。”
汪烙棘:“......”
我不想要衣服,只想要人。人有链接吗?包邮吗?能直接发我吗?
实际上焦蕉还是有点敏感的,一个见惯高级货的大明星哪能真看上这么一件淘宝爆款啊,但相比于对方觉得他好看,那么他认为,对方觉得这件海贼王睡衣好看的可能性更大。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得掂量清楚的。
带着某些不安的念头,焦蕉心不在焉地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
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拨发丝,空气里立马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生姜味,堪比致命型生化武器。
是熟悉的霸王生姜洗发水……
汪烙棘拱了拱发痒的鼻子,内心的那把烈火顿时被浇灭了一半,他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哦……”焦蕉撇了撇嘴。
男人生来就是欲望当头的生物,哪怕火灭了一半,依旧还剩一半,并且时刻有再燃起来的可能。
这种欲望在汪烙棘体内乱撞,他感觉非常危险,担心火焰随时破体而出,自己变成肆虐残暴的野兽。
再这样下去,他可说不准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
汪烙棘连推带搡地把焦蕉“请”出房间,含含糊糊地说道:“现在很晚了,我困了,要休息了。”
“啊?”
焦蕉有点不解:这人不才刚睡过一轮吗?怎么又困了?婴儿作息吗?
不过他也没想过要在汪烙棘的房间里久留,于是礼貌地跟对方说了“晚安”,便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门,汪烙棘犹有余惊地靠在房门上,急促地喘起了大气,又迅速冲进浴室里照顾昂头的“老二”。
幸好这睡袍宽松,没让对方看出些什么端倪,不然他真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对方可是直男!直男啊直男!是只喜欢大胸萝莉的钢铁直男!清醒一点!
这个向来只冲热水的男人,把花洒从“热水”拧到了“冷水”那边,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凉彻骨髓的水流淌遍了他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正在极力地把那涨得可怕的温度给降下去。
明明以前他都不曾有这种难以自控的感觉,明明他有过更为惊艳善诱的床伴,明明焦蕉这个男孩并非有什么过人之处。
也不知是心动还是情动,又或者,只是想在这个孤僻的村野里抓住一些难得的慰藉罢了,未必就是真喜欢上了。
——男人如此想着。
*
送完“客”没多久,汪烙棘这心脏刚刚降下温来,房门又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这敲门声好比午夜凶铃,怎么听怎么恐怖,再次把男人心里的警报敲醒,“滴滴滴”地响彻整个脑颅。
渐渐靠近那扇门,汪烙棘的身体好像被摁了个开关,再次“歘歘歘”地烧起来,不受控制地又开始了新一轮升温。
他怀疑自己是个煤气炉。
无论如何,如果是焦蕉的话,开门随便应两句就算了,不要讲太多,越讲心越乱。
如果不是焦蕉的话,那就是高傲或小叶,任选其一,估计都能令他直接阳痿了。
关上房间里的所有灯,汪烙棘这才打着夸张的哈欠,把房门一开,装出一副准备睡的样子,语气懒懒地问:“怎么了?”
这一说话他就怔住了,因为看见了焦蕉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角,像只手足无措寻求帮忙的小动物:“汪先生……”
他们一个站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站在光亮的走廊里,整个二楼都很安静,安静得只听见某只蟑螂爬过墙角的声音,安静得只听见面前男孩啜泣的声音。
焦蕉的眼里噙满了泪珠,急得快要哭出来,“我的狗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主要会搞感情线了
第33章
晚上十点半。
乡下的夜晚总是特别安静,不似拥有夜生活的城市那般喧嚣,连白天里叽叽喳喳的雀儿也不叫了,早早就回了巢里休息。
焦蕉洗完澡回了房间,才发现一晚上都没有看见他的狗。
cici一向是贪玩的,但这阵子天气太热,它总会早早跑回家蹭空调,有时躲在床脚边,有时窝在懒人沙发里,有时则会钻进书桌底下当趴趴犬。
可今晚cici好像一直都没出现过,焦蕉临睡前觉得床边少了点什么,才惊觉是他的大狗不见了。
男孩顿时慌了,这狗是他十五岁那年爸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现至今,cici已经陪伴他度过了十年的荏苒光阴,是他至亲至爱的家人。
要是不见了,可怎么办啊?
各种毒狗杀狗,偷狗抓狗的新闻通通涌进他的脑海里,焦蕉像一个担心儿子被拐卖的老母亲,顿时就愁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当务之急是把狗给找回来,多个人就能多份力量。
他舅和姐姐都睡得特别早,小叶哥打鼾的声音隔着一层楼也能传到他耳朵里。其实焦蕉最不想打扰的就是汪烙棘,可想到他午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晚上应该没那么早入睡吧,也就敲开了汪烙棘的房门。
“走,我们去把它找回来,”汪烙棘在睡袍外披了件衣服,便和焦蕉匆匆出了门。
两个人在沙扁村的各个地方找着,东张西望地寻找cici的踪迹,他们边走边大喊着——
焦蕉:“cici!cici!cici!cici!cici!cici cici!cici!……”
汪烙棘:“cici cici cici cici cici cici cici cici cici ——!”
两人很卖力地喊着cici的名字,于是在这片空旷辽阔的乡野中,响起了一串类似于笑声的诡异声音,此起彼伏。
焦蕉:“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汪烙棘:“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以不远处的养殖大棚和果蔬种植基地为背景,深夜时分,阴风戚戚,有两个头发蓬乱的不明男子脚步匆匆,分别身着卡通睡衣和墨色睡袍,一个“嘻嘻嘻”地痴笑,一个“嘻嘻嘻”地傻笑。
场面一度很惊悚。
刚好路过而不知情的路人甲和路人乙,被此情此景彻底吓傻——。
路人甲:“那俩喝大了吧?看上去不大聪明的亚子。”
路人乙:“看样子是磕了药也不一定......”
路人甲:“比较像是中邪,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路人乙:“天,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鬼上身了……”
俩人霎时惊恐万分,连摔带爬地跑走了。
月亮隐在片片云层的背后,幽幽地透出几丝清冷的光辉,落在路边那鱼塘的水面上,就七零八落地碎得不成样子。
狗,还是没找到。
焦蕉疲倦极了,刚洗的头发还半湿未干,入夜后的风有点凉,是能穿透皮肤的那种刺骨风,直直地吹到他湿着的脑袋上,将额边几条细碎的刘海“呼呼”地掀起。
“欸,别跑了,风大。”汪烙棘一把将他的手腕拉住,“别把自己给吹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