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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完结+番外 (音久)


  肖若飞看出他那点小心思,喊他脱鞋上床,说床上软,至少翻身也硌不疼。顾春来听了直笑,笑肖若飞像第一次梦·遗的毛头小子,只想把人往睡觉的地方拐。
  说是这么说,顾春来还是跟着对方走到他们栖息的归巢,站在旁边,仔细欣赏床头的装饰。
  这里装饰的风格和玄关一致,也挂了不少照片,不过不是人,是景,有学校那棵大槐树,有食堂,有宿舍楼,还有学校后面的小巷。顾春来越看越眼熟,看到最后一幅粗糙的铅笔画,彻底怔住。
  这些场景,那张画,全部来自和遗书放在一起的速写本,是他大学四年最美的回忆。
  他想独自私藏一生的回忆。
  “你……看过了?”转过头,顾春来刚好撞上肖若飞迎来的视线。
  “那几天,你情况真的很糟……雁南跟我说,说遗书的时候,”肖若飞哽得顿住,“那份正式的公证书我没看,但这些信,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说着,肖若飞颤巍巍地从衣襟拿出一叠纸,递给顾春来。顾春来一摸便知,那是自己每年春节写的年终总结。
  说是年终总结,其实他就是当遗书写的。
  每年春节他都要出国旅游,不为别的,他只觉一个人在合家欢的气氛里太悲凉,也不好意思去别人家蹭饭,不如干脆走远点,走到另一个国家,在陌生的街头,听一生只见一次的陌生人对他说,新年快乐。但坐飞机他总有不好的幻想,生怕哪个部件出了
  意外,从空中坠落,他就要彻底和这个世界说拜拜。所以上飞机之前,他都会写这么一封信,里面记录他一年间发生过的一切,甚至包括楚铮鸣那段不堪的记忆也记录其中。
  笔墨的痕迹,总比冷冰冰的公证书有温度。
  但这叠纸,可比他印象中的信厚多了。
  肖若飞撇撇嘴,似有埋怨,但话说出口反倒像撒娇:“即使你不同意,万一哪一天你出事,我还在的话,我也会拼尽全力争取,别的我不要,就要这些信。好歹我也是你家属。”
  听到“家属”二字,顾春来没忍住,笑出了泪。
  “看过信后,每一封,我都给你写了回信……”见顾春来要翻看,肖若飞连忙制止,“现在不要看。”
  顾春来不解。
  肖若飞向前倾身,将顾春来紧紧搂在怀中,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之前,我预想过无数次,和你生离死别的场景。但是,我看到你的遗书,看到这些信,还是无法接受。我想回去,回到你写下每个字的瞬间,告诉你,没关系,不要担心,你害怕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春来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溢出眼眶,融入花花世界。他攥住肖若飞的手,和那叠信一起,揣到跳动最剧烈最暖的位置。
  “春来,答应我,当我们真的,真的必须面死亡,请允许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在那之前,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肖若飞低下头,抵住顾春来的胸口,在心跳和群鸟掠过满月的的巨响中,亲吻了对方的指尖。
  这回顾春来没放开手。他颤抖着蜷起身,看着肖若飞,声音带着潮气泛着泪,说:“若飞,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在你面前,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秘密。”
  你已经看到原原本本的脆弱的我,坦荡赤·裸,不加遮掩。
  这样想着,顾春来抬起手,落在肖若飞脖颈的纽扣,轻轻解开最上面那个。
  当他手移到第二个扣子时,忽然被肖若飞止住了。
  “等等,你坦诚对我,我对你有所保留,不应该。”
  肖若飞攥着顾春来的手,将对方往床下带,一路带到旁边的衣帽间。
  他打开门,里面自然亮起灯,澄明辉煌。顾春来再次感叹,这栋房子可太够意思了,衣帽间都比他现在的卧室大。跟着肖若飞,他一直往里走,走到最里面,墙上有个隐藏的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推一下。”肖若飞贴着顾春来耳根,低声说。
  顾春来按对方指示,推了一下,米白色的滑门应声侧开。
  他以为空荡荡的壁橱,已经摆了些东西,立架上,整整齐齐挂着一排裙子。尺寸不小,足以装下他、甚至是肖若飞的裙子。
  顾春来指尖扶过衣料的纤维,问道:“从仓库拿来的?”
  肖若飞点头。
  “仓库里的大号裙子,其实不是为演员准备的……是你自己穿的,对吗?”
  肖若飞不置可否。


第76章 天生一对(女装梗,慎入*)
  肖若飞第一次见男人穿裙子,是高中时期某个阴沉的下午,外面刮大风,吹得街牌吱呀作响。放学后肖若飞刚好没课外活动,助理便接他直接去公司,等肖灿星做完事。
  当时母亲在准备新片,中外合资,故事发生在某个欧洲小镇,讲两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怪人的爱情故事。
  他还记得,推开试衣间的那一刹,有位高大健壮的男性站在镜子前,身套宝蓝色挺括的裙子,背链半开,颔首与身旁的肖灿星和设计师讲话。
  肖若飞跟几位打过招呼,挪到肖灿星身边,捂住嘴,悄悄说:“这角色穿裙子,怎么回事儿?”
  “他为什么不能穿裙子?”肖灿星反问。
  肖若飞哑然。因为街上没有男人穿裙子,因为奇怪,因为不符合社会规则。可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那位演员声音低沉,喉结一上一下,与传统意义上的女性绝对搭不上边,但他竟看不出丝毫违和感,好像裙子是对方另一层皮肤,无比自然。
  他看镜子里穿宽松t恤和紧脚牛仔裤的自己,好像晃荡的影子,捉不清实体,被风吹乱。
  那天他偷偷顺了一条戏服回家。半夜,雨后的月光里,他把“偷来的”白色碎花棉裙套在身上。裙子是成年男人的尺寸,在他身上很宽松,但那感觉是柔软的拥抱,是冬日阳光晒暖的棉被,是不一样的、开天辟地的美。
  后来肖若飞听说那条裙子不符合角色个性,无法出现在片子,就问服装师要走那条裙,挂在自己衣橱中。
  从那天起,每当他累了倦了,或者撑不下去的时候,总会穿上那条裙子,像踏进另一个世界,没有烦恼,一切都可以发生。他还学会化妆,学会搭配,学会各种各样不同的材质面料穿在身上是怎样的感觉、怎样的美,就像芭比娃娃玩偶房子,或者变形金刚乐高积木,只不过他的玩具爱好特殊一点,特殊到他旁敲侧击过许多人,最后得出结论,在大众的眼里,这样的爱好统称为变态。
  至于顾春来,他算不上刻意隐瞒,但也没打算拽着对方含泪饮泣,叙述自己多年的心路历程。他们的故事,就像银幕上的每一个故事,自然地展开,循规蹈矩,相知相爱,根本没合适的理由合适的场合,拽着对方说,嗨,春来,我爱穿裙子,穿裙子时还要化妆,你怎么想?
  实在太傻了。
  不过他悄悄观察过顾春来穿裙子的反应,挺出乎意料。对方看到仓库成排的大号裙子,没赞成,没反对,只是感叹一句“有这么多我能穿的”,是标准又敬业的演员,时刻配合剧本需要。
  脱掉周小茶外衣的顾春来怎么想,肖若飞心里没准。他为对方卸妆,选戏服,捂热遮瑕膏遮伤疤,用口红签字,三番五次做了社会定义中普通男士不会做的事,可每次打在对方身上都成哑炮,好像他的所作所为稀疏平常,没一丁点不对,差点让他忘了,自己的爱好在绝大部分人眼中根本不正常。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站到了对方面前,接受审判。
  可顾春来还像原来一样,越过他肩膀,呼吸轻柔,拎起最外面的白色碎花裙,说:“这是不是你带我去仓库时穿的那件衣服?特别像周小茶和刘美杰那场戏的戏服。”
  “啊?哦,对。”肖若飞直接被说懵了,有问有答,“你肩线很好看,直角的,脖子也长,适合穿这种裙子,无袖带领,就让服装照这个版型做了。”
  “我也觉得挺好看。”顾春来拿着裙子,在肖若飞身上来回比,“就是撕破了有点可惜。”
  “那里撕破,有象征意义……”说到一半,肖若飞觉得自己用几百字解释剧本,听上去好像更傻,便收了口。
  顾春来没有答,眼中含笑,
  取掉裙子上的衣架,搭在肖若飞肩头。“我说怎么当时穿着腰背有点空间,原来是你的尺寸。”
  肖若飞在顾春来意义不明的抚摸下,难得僵成一块木头。
  “你穿给我看,好不好?”说着,顾春来取出衣柜里另一条裙子,在自己胸前比划,“我陪你。”
  穿裙子不比西装,即便样式不复杂,但经常也需要旁人帮忙。尤其顾春来一只胳膊还骨折,动起来也不方便,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在宽大衣帽间里也略显局促,即便穿惯裙子的肖若飞,此刻也笨手笨脚,不得要领。
  肖若飞觉得自己太狼狈,不停唉声叹气。顾春来倒是新鲜,无比配合,比起多年女装经验的人,带着石膏的他反倒先穿好了。
  “先前你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是不是跟你喜欢穿裙子有关?”顾春来靠在墙边,看肖若飞对着镜子整裙摆内衬,好一幅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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