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手续要办,有些事情没完成。我打算一周后公司年会再宣布。在此之前,劳烦你保密。”
“妈,我没想到,”肖若飞踯躅着,“一切来得这么快。”
“是时候了。”肖若飞看到雄鹰在自己面前收起翅膀,用双脚踏向另一条路,“若飞,记得我一直对你说得话。我相信你,你有你的航道……”
“你会飞得更高。”
肖若飞从未觉得,这句话有如此深意。
“孩子,放心,在你需
要的时候,我永远在你身边。但是,你记住,”肖灿星回头笑看相办公室微狭的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不只有我,还有他。”
肖若飞翘了下眼盖,视线落在桌角的反光。顾春来手捧咖啡纸托,拎肉松小贝的包装盒,稍显不耐烦,来回晃,踮脚从门缝往办公室里张望,不进不退,也没出声,像只观察人类的猫,遮不住乱颤的胡须。肖若飞勾了勾嘴角,故意不看人,只看影,还伸出手指遮顾春来的眼睛。
“玩得挺开心?”
肖若飞没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抬头看着肖灿星,眼中一片碎光,闪闪发亮。肖灿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离开。
门敞了又合。外面一阵轻微的声响后,门轴再次转动,熟悉的脚步声擦着地毯,步步逼近。
“咳,老板,吃的送来了。”
肖若飞头也不抬,视线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手指敲得飞快。“小坏蛋,还打算偷袭?”
“被你发现啦?”顾春来放下吃的,坐回沙发上,“你先忙,我在沙发上等你。”
肖若飞问起他今天和师兄谈得如何,顾春来告诉他老团长退休了,新团长演技还是那么棒。自己讲完,他问肖若飞,第一天回来是不是事情特别多。他们你来我往,随意聊着生活中最普通最稀疏平常的事。窗外车流熙攘,灯光从湖面到天空,将整座城市映得灿烂不夜。街上有人跳舞,有人唱歌,还有人十指相扣,沿着大地的脊梁走向前方。他们聊了很久,聊到楼内也变得安静。
顾春来打了个哈欠,看头顶钟表又转过一圈,细声问肖若飞:“今晚去谁家?”
“春来,”肖若飞视线越过显示屏,投在顾春来身上,似讲今夜食炒饭般淡然,说,“我考虑清楚了,同居吧。”
“好。”顾春来答得如同睡前洗脸刷牙那样自然。
“之前,就刚杀青那会儿,我找到个不错的地方,就买了。小区三面环湖,安保好,安静,狗仔插翅膀也飞不进去。”
顾春来仔细琢磨,问道:“很贵?”
“房本上写了咱俩的名字。”肖若飞答非所问,“钥匙在兜里,自己拿。”
顾春来顺着对方手指去摸,接过摸到一个黑色缎面盒子,四四方方,和钥匙躺在一起,乖乖得,有些可爱。他看得心却漏跳半拍。
他假装没看到,将盒子塞回去,手里只剩钥匙。那钥匙沉甸甸的,又亮又烫,能在他手心烙出一圈印子。
“等会儿,想不想去看看?”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空气,传入顾春来耳中。
顾春来抬头,仿佛踏过万千时间的褶皱,跨过烟火与香草混合的气息,与肖若飞的目光相遇。
“去看看,咱俩的家。”
第75章 秘密
成年后,顾春来就失去了“家”的概念。
两个人,一间房,相同的未来,听上去实在太奢侈,和肖若飞重逢前,他觉得这种人生不属于自己。无论生老病死,还是阴差阳错,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他也留不住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后来撞得实在太疼,他就不试了,断了念想,普通地活着,买养老保险,学养猫的知识,打算哪天不再来回跑,扎了根,去收容所领养一只猫。
只是偶尔,偶尔会想,如果生命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此刻他坐在肖若飞的车上,就像去拜访久未见的老朋友,满心幻想,却手足无措。冬天很冷,车窗紧闭,将外界的车水马龙和喧嚣全都隔开,仿佛这狭小的方寸是他们全部的世界。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这个地方在哪儿,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一半房钱,和钥匙放在一起的小黑盒过于隆重,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是纽扣,是胸针,还是别的东西?
可他不敢说,也不知从何说起,生怕在开口的瞬间全部情绪一涌而出,泛滥成灾。
过了机场,顾春来发觉这条路太远太熟。这方向他走过一次,几个月前,中秋节前,也是和肖若飞,也是这条路,车外氤氲水汽,车内鸦雀无声。
如今刚刚好过去四个月,月还是一样,可车内的人已经不同了。
“若飞,回家前你打算先去看月亮?”顾春来终于开口。
肖若飞视线笔直向前,喉结翻涌,眉清目朗,眼角一片清明月光:“咱家,在这个方向。”
咱家。这词听得顾春来心里一颤。“前面是玫瑰湖。”
“上次咱俩来,湖边有房,被树围着,你还记得?”
顾春来点头如捣蒜。那里号称全景城最豪华的小区,叫瑞祥山庄,坐落于著名的玫瑰湖畔,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独栋别墅,一侧临岸,剩下三面被玫瑰湖包围,各种安全措施一应俱全,每家配备专门的保安。小区内的饭店动辄人均四位数起跳,周围连外卖都没有。
要顾春来说,那些房子,一个字,美;再加一个字,贵。在那种地方住,真是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了。他在心里腹诽一番,忽然意识到……
“若飞,咱俩的家……”顾春来话说不利索,“你买到瑞祥山庄了?!”
肖若飞一言未发,继续前行,又开出去半个钟头,他拐上一条梧桐小道,曲径幽深,顶多容纳两辆车并行。再往前走,豁然开朗,巨大的石柱和铁栏高耸入云,宽阔的草坪后隐约窥得到喷泉和参天大树。
顾春来迷迷糊糊的,像踩着云,任由肖若飞和保安带着他进入一个小房间,来来往往,最后回到车上时,他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圆片。这枚圆片又薄又凉,稍微用力似乎就能掰碎。顾春来举着这东西在光下仔细端详,它是灰色,刚好和满月的阴影一模一样。
“这是门卡,没有的话,进来要登记。”肖若飞说,“千万别弄丢,这东西,按人头分配。咱家住俩人,就只有俩,懂了?”
“懂。”顾春来像个小机器人,除了机械重复主人的话,别的啥都不会。
小区入口灯火辉煌,再往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街道不算亮,都是感应灯,被行车吸引,方才次第亮起,照亮前行的路。肖若飞刻意降低速度,为顾春来介绍沿途的设施,约莫十分钟过去,车终于缓缓停歇。
在满月下泛着金光的玫瑰湖,赫然眼前。
“春来,到家了,我去开门。”
他们的爱巢跟周围的房子比,不算豪华,也不算大,但样子非常可爱,白体蓝顶,似圣托里尼海边的栖所。顾春来看呆了,踏着石径跟在肖若飞身后,
亦步亦趋,仿佛这段路的尽头,是他们的另一段人生。
一进门,玄关处是面照片墙,正中的位置,挂着张巨大的海报,边缘泛黄褪色,有些旧。
那是当年毕业作品在校公映时,肖若飞去打印店特地打出来塑封过的《心房》的海报。海报上的顾春来怀抱吉他,头顶银河,脚踏星空,碎发被风吹乱,衬衣下摆鼓噪不安,好似下一刻就要飞远。海报周围零落着几张剧照,这么看其实光线太浑,构图也不够精巧,但两个少年心动的、心碎的,以及不为人知的过往,事无巨细被镜头定格。
《心房》是一出少年暗恋的戏码,时长二十多分钟,从心动至心碎,最后放手,全靠顾春来一人支撑。角色暗恋的女生从头到尾没有出现正脸,基本是背影和局部特写,就算接吻的戏码,也只有他自己害羞失神的表情。
彼时顾春来总是弄不透,就觉得肖若飞要求严,丁是丁卯是卯,一个眼神一个角度都要做准,不够精确的地方要一遍遍磨,磨到对为止。现在想想,他们那时候就是在较劲,与爱无关,也与另一个人无关,就是两个冲动狼狈又热血的青年彼此较劲,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即使知道彼此的心思,他们可能也不会在一起。尚未失去,也不懂对方的好,握在手里,可能走着走着就掉了,也不觉可惜。
好像他们非得走过这一遭,才能在踏遍千山万水后,摸到自己的根。
而他们的根,一直缠在一起,从未分离。
在下面简单转过,肖若飞便带顾春来上了楼。二楼房间不多,但都不小,一间主卧,一间做书房,还有一间屋子,肖若飞将来想改造成放映室。
顾春来当然没意见。事实上,之前他从未对自己住的地方有太多妄想,只要有床就够了。肖若飞也懂他,跟他说,他们可能要在这里住很久很久,想到什么,要什么,总能慢慢来,把空房子填满。
顾春来点点头,顺着肖若飞的引导,看过其他的房间,最后走进主卧房。
这房间太大了,连kg size的床放在里面都毫不起眼。要不是身上有伤,他简直想喊肖若飞一起躺在地毯上,从房间一头滚到另一头,躺在窗边看星星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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