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尝尝,好吃的,第一口就给你了。”
这话的意思是,第一口都给你了,你舍得不吃吗?
果然啊,别处拿到的,总要在其他地方还回来。
陆锦书像是给自己打气,用力抿了抿嘴,夹起了碗里的肉,这可真是报应啊,难怪一晚上顺风顺水,苦头在这儿等着呢。
一口下去,陆锦书整张脸都红了,整个人像个发红的气球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陆斯年的水也被拿过去喝掉,他伸着舌头哈气,陆斯年却吃得开心,不住的笑。
“学长,你知道北方人最喜欢做什么吗?”陆锦书捞着他的清汤火锅,边吃边看陆斯年。
“什么?”
“吃火锅,看春晚。”
“嗯?”陆斯年有些疑惑,他以为陆锦书要说什么,“为什么?”
陆锦书挑了碗里的一颗花椒,撑着下巴说:“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陆斯年被勾起了兴趣,咬着筷子问:“什么共同点?”
陆锦书像是一直等着他这句话,他笑了一下,道:“因为都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特别快乐。”
陆斯年顿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受,他看着眼前的火锅,从来不知道原来吃火锅还有这样的意思,他不由的想反驳,却也感觉实在牵强,“那不也和朋友一起吃吗?过年也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啊?”
话出口的一瞬,陆斯年好像忽然明白了对方问题之下的深意。
陆锦书看着他,筷子在牛油锅里捞了一下,这个问题不需要他解答,因为他知道陆斯年一定会懂。
对方伸手夹住了他筷子,脸上的笑意明显明亮了些,“回你自己的锅里去吃。”
陆锦书偏不,他捞了一块鸭血,还没夹稳,便“嘭”的一声掉回了锅里。
陆斯年慌忙的躲,脸上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笑着嚷他不要再夹自己的东西,陆锦书也和他喊,小孩子一般告诉对方自己偏不。
终于,陆锦书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那块加麻加辣的鸭血,他红着脸抬起头,忽然问:“你吃了我的火锅,所以要和我在一起吗?”
陆斯年望着他,筷子停在半空,他似乎想捞什么,却支棱着手臂有些发抖,陆锦书握住他的手,发现热气腾腾的火锅之上,陆斯年居然紧张到手都凉了。
他还想开口,忽闻对方说:“你是认真的吗?”
陆斯年的声音很轻,像是完全没有底气,又像是早已认定这个问题不会收到满意的答案。
陆锦书握着他的手,紧紧攥了一下,继而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机,“我现在就和我妈说。”
他手速飞快,没等陆斯年反应消息就发出去了。
陆斯年手忙脚乱的跑过来夺过人的手机,手指颤抖了好半天才撤回了那条消息。
他跪在地上,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陆锦书笑着看他,半晌将人抱进怀里,陆斯年还在抖,他摸着他的背说:“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所以答应我吧,嗯?”
从前陆斯年觉得自己是个老手,应付感情来去自如,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是个新的不能更新的新手,碰上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锦书,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
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所以不允许背叛。
对方如同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举起手发誓,三个手指伸的笔直,却在出口的一瞬被陆斯年吻住了。
感情如同水火,水到自然渠成,温度够了燎原也是片刻功夫,陆斯年突然不想谈那些长远的事了,因为没有人看得到未来,活在当下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见钟情。”他忽然冒出来四个字。
陆锦书一愣,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觉得握在手里的手慢慢热起来了。
直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陆斯年回答的,是最初他问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一见钟情。
陆锦书顿了顿,手指穿过人的指尖十指相扣,他望着对方的眼睛,迷雾的中央依然是自己,而雾,大约迟早都会散去。
“我也是。”
22
转眼就要过年了,陆锦书趴在陆斯年床上,一边看人收拾东西,一边嘟囔着抱怨今年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过年。
这话陆斯年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听了不下五十遍,刚开始还回应几句,此时听着就和听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似的,毫无波澜。
他装好要带的东西,又仔细在家里饶了一圈,确定该带的都带上了,才转回卧室去穿衣服。
在一起之后的陆锦书完全就是个大孩子,每天不是赖在陆斯年身上就是赖在陆斯年床上,现在也是,贴着人死活不让他穿衣服,偶尔一次陆斯年还觉得挺可爱,时间久了,实在有点吃不消,可难就难在,陆锦书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陆斯年每次想吼他,一看那人的眼睛就不忍心了,陆锦书别的技能没有,撒娇这一项,绝对能拿满分。
陆斯年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拍了拍示意他去一边玩去,“别闹,再不走该误车了,好不容易抢了这么一张票,误车了我去哪儿过年去?”
“去我家啊,我家可热闹了。”陆锦书又把手放上来,一脸认真的说。
陆斯年就知道他要这么讲,无奈笑了笑,再次将人的手拿下去,“别闹,初六我就回来了,你也回去和你家里人待几天,总共也没在家住几天,你家里人不问吗?”
“问啊,我就说和你在一起啊。”陆锦书不依不饶的环上的他的腰。
陆斯年全当他是开玩笑,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往身上套,帽子上的绒毛全甩在陆锦书脸上,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走了。
“穿衣服走啦,别赖在这儿了,快走,南站的人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锦书又凑上来,简直就是块牛皮糖,陆斯年真有些无奈了,两人面对着面,陆锦书将人抱着,看着委屈的厉害。
陆斯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那人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视线一路下移落在人唇上,他眨巴了两下,舔了舔唇瓣说:“学长亲我一下。”
陆斯年叹了口气,凑上去亲了人一口,“行了吧?”
“行了。”对面的人终于满意的松开手,三下两下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接过陆斯年的箱子,又把其余带着的东西放在箱子上,换鞋出门,一气呵成。
陆锦书出门基本打车,地铁之类的,只有陪着陆斯年时偶尔坐坐,陆斯年一直对对方的家世很好奇,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该问,所以两人一直到现在,除了谈谈吃喝玩乐,似乎并没有太长久的打算。
陆斯年坐车的时候不大喜欢说话,因为晕车不舒服,即便不晕,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的话总显得格外的少,倒是旁边的陆锦书手机一直响,不知在和谁聊天。
南站的人果然不出陆斯年所料,一下车就差点被乌泱泱的大军淹没,外国人总说中国人的春运厉害,如今看来的确是的,这还是陆斯年第一次赶着春运回家。
“你拉紧我,我们从旁边的门进去。”陆锦书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拉着陆斯年,他们避开人群往另一边去,此时已经距离发车不到半小时了。
陆斯年还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感觉越走越远,他回头看了一眼排队的大军,又瞅了瞅时间,想莫不是这小崽子要带自己买什么吃什么吧,这可来不及了啊,他有点急,不由的扯了扯陆锦书的袖子,“我们去哪儿?”
陆锦书像是被问懵了,顿了两三秒才回答:“进站啊,怎么了?”
陆斯年更迷茫了,他指了指后面,道:“不是从那儿进站吗?”
陆锦书顺着他看,半晌反应过来,他笑了一下,牵着陆斯年的手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站了一个人,陆锦书松开陆斯年和人打了个招呼,陆斯年这下反应过来了。
“我哥在这边工作,从这边直接上去就行。”
陆斯年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间接见家长了吗?他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陆斯年的哥哥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样子普通的很,他和陆斯年长得不大像,只在眼角眉梢有些隐隐的相似之处,人倒是亲切,见着陆斯年直接就打招呼了,弄得陆斯年还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带着陆斯年和陆锦书从一侧进了门,这里还是检票大厅,只是省了排队的麻烦,安检更快更方便,最好的还是陆锦书也跟着进来了,就像机场的VIP通道。
春运时的南站到处都是人,一过安检,陆锦书就将他哥打发走了,他哥若有所思的瞅了他一眼又看向陆斯年,最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人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陆斯年礼貌的和人再见,松了一口气。
两人上楼找到了候车室,四下看了看也没位置,陆锦书便让陆斯年坐在箱子上歇一会儿。
陆斯年统共没走几步,根本不累,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凑近陆锦书问,“你哥说什么了?”
陆锦书正在和人聊微信,闻言抬起头来,继而他视线一转,落在陆斯年不远的西南方向。
陆斯年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尽头处有几个小姑娘正举着手机拍这边,见他们看过来,手忙脚乱的低下了头,陆锦书半眯着眼,猛地往前一凑,看着就像要亲陆斯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