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一阵笑声伴随着脚步声走过来,祝昀抬头,只见一个清瘦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他爸一起过来,看着他笑道:“好多年没见到祝昀了,还是这么精神。”
“祝昀。”祝时峰连忙说道:“这是你季叔叔。”
季天林?祝昀心中一下浮起这个名字,脸上柔和的线条不禁凛冽了几分:“季叔。”
“哈哈,岁月不饶人啊。”季天林脸上浮现了几丝感慨,拍了拍旁边的祝时峰:“老祝,你看,不光你儿子,我家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他边说着,边指了指身边的人。祝昀眼神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就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年,第一感觉就是‘惊艳’二字。祝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他打赌绝不会超过二十,气质十分干净清新。个子很高,面孔俊美清隽,察觉到了祝昀的眼神,少年微微侧头,弯起眼睛对他一笑。
季天林拍了拍儿子:“季苏谌,叫哥。”
第3章 偷听
“祝哥。”季苏谌顺从的开口了,声音比起长相倒是多了几分清清冷冷的好听。
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居然是季天林这快要六十岁年纪的人的儿子?祝昀不动声色的把诧异压在心底,面上儒雅随和的回以一笑。
“老季,你家儿子小是小,让你省心,我们家这个……”祝时峰嫌弃的瞥了祝昀一眼,冷哼了一声:“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净让我操心了。”
祝昀一口香槟含在嘴里差点吐出来,默默的看了一眼祝时峰没出声——靠,老头,今天不和你计较。他默默的咬了咬牙,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忍辱负重’了,甚至还配合的笑了笑。结果他如此‘乖顺’让祝时峰却有点惊讶,要是以往,他这个不孝子怕是在他说到前半句就要甩手走人了,今天居然……祝时峰莫名的有点欣慰。
“你这是什么话,我看祝昀不错。”季天林笑眯眯的看着祝昀:“年轻有为,还可以帮你分担些压力,不像苏谌,年纪小还读书,不知道我哪天能指望的上他,老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旁的季苏谌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家老父亲这套说辞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这一顿夸奖祝昀的话,遣词用句倒没什么不妥,都是商场之间老油条习以为常的须臾奉承,但季天林不知道的是祝昀这个‘大孩子’比幼儿园小孩还让人操心,祝时峰脸上不免有些尴尬,强笑着拍了拍季天林的肩膀当做回应。
“祝昀。”可能是跟季天林有公司之间的私密话要说,祝时峰随便找个借口就想把祝昀支开:“你带着苏谌去逛逛,我和你季叔有事要谈。”
祝时峰的五十八大寿,喜色相当收敛不说,眉宇之间还一直有一丝淡化不开的愁绪,莫非他们家的破产危机现在就有苗头了?祝昀心中一紧,顿时警惕了起来,他好看的眉目不易察觉的一皱,片刻后就若无其事的舒展开来,温文尔雅的点了点头:“好的,你们慢聊。”
然后他就在祝时峰和翁青杉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带着季苏谌转身走了。
虽然有了祝时峰的交代,美名其曰是带他参观一下公司,但是联想到季天林有可能是害他家破产的人,祝昀就没法对季苏谌有什么好脸色。一离开大人们的视线,他本来温和的面目就沉下来,少爷性子发作,冷冷的说;“你自己随意看吧。”
诧异的是,季苏谌好像对他变脸像是翻书一样的行为并不诧异,静静的看着他:“那你呢?”
你管的着么,祝昀烦躁的腹诽着,耐着性子:“我有事。”
虽然祝时峰不让他旁听和季天林的对话,但是他也不能就真的这么放弃了啊,祝昀琢磨着上楼趴个墙角什么的,虽然他家公司隔音措施挺好的他估计听不到什么。祝昀随便找个借口对付着眼前的季苏谌,内心还希望这小崽子不要多事才好。
“哦,好。”季苏谌倒是真的没有多事,看着祝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那个,等等。”他这么果断让祝昀接下来的话都差点忘记说了,连忙叫住他。季苏谌‘嗯’了一声,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一起回去。”祝昀说一不二的嘱咐他:“你随便逛逛,然后再一楼大堂吧等我。”
季苏谌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黑黝黝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好。”
这小子怎么这么听他的话?祝昀上了电梯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个问题,不禁有些纳闷。季苏谌似乎是有点过于‘乖巧听话’了,比起同龄的男孩沉稳冷静的多,他十八九岁的时候有那么善解人意么?肯定没有,祝昀忍不住摇了摇头。
‘叮咚’一声到了十八楼,祝昀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长廊尽头是会客室,一般他老爹和别人谈工作都在这里。一般除了自家人和秘书之外,这里没什么人上来,长年累月下来空气中都弥漫着木质墙壁和地板传过来的淡淡木香冷清味儿。
好像你走路声稍微重一点,就会被人发现这见不得人的‘偷窥’,祝昀可不想被现场抓包丢人,轻手轻脚的刚要趴在门口,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就不甘寂寞的‘嗡嗡’震动起来——
“靠!”祝昀低低的骂了一句,眉头一皱立刻转变了路线,拐进了左边的洗手间里。看着亮着的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左天河’三个大字,眉宇间的阴鸷更重了些。
他暂时不想理会左天河那个家伙,他反倒贴上来,祝昀冷笑了一声,强压着怒火接了起来:“有事?”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和冷漠的态度让对面的左天河可能是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说话:“祝昀,你干嘛呢?出来玩啊?今儿晚上有新局。”
若是以前听到‘新局’这个关键的字眼,祝昀不说立刻就跑去,也会骚包的打扮一番再去,总之是不会错过。但现在心态转变,听到和赌场那个酒池肉林有关的一切,他竟然莫名的有点恶心——尤其是和一个觊觎他的变态一起。
要不是左天河,祝昀都不知道他有让男人心动的本事。一想起这个,他就恶心的不行。
祝昀强忍着冲过电话线暴打左天河狗头一顿的冲动,淡淡的敷衍着他:“今天我家老爷子生日,改天吧。”
“嗯?你家老爷子生日?”左天河似乎是有点惊讶,人模人样的做戏:“这我得送一份礼祝贺一下啊。”
“呵呵,客气了。”
要是可以,祝昀也想毫不留情的跟左天河撕破脸,刚刚重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如今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可真是蠢,做人总得理智一点——左天河知道是谁害他家破产的内部消息,甚至还有可能是参与者,他不能如此毛躁。已经吃够了没脑子和冲动的亏,他如今多少有了点‘未卜先知’的金手指,还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总之,左天河,还有害了他们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就是了。
祝昀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冷笑,低声和左天河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活着就得挂着一张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伪善面孔,祝昀垂眸看了看漆黑的手机屏幕,上面倒映着一双‘忍辱负重’的桃花眼。他把手机关机,继续‘匍匐前进’到了会客室门口,会客室房间一共四面墙,两面都是纯钢玻璃做的,一面是磨砂玻璃,另一面是木板。祝昀不敢过去显露身形,只能躲在木板墙那侧偷听。
祝昀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蛮幸运的,例如现在,他爹和季天林似乎想着十八层鲜少有人来,交谈的时候大大咧咧完全不控制音量不说,连门都没有关严,露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就从这条缝,两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一前一后的相继冒出来——
“添香小区这个项目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有合同的吗,资金链断了也不应该找咱们啊。”
“当时老蒋去签的合同,再说了,这是突发状况,谁也没想到那片楼突然就成了烂尾楼。”
老蒋签的合同?老蒋是蒋牧么?祝昀脑中飞速蹦出这个名字,开始琢磨了起来——公司的法人是他爸祝时峰没错,但是季天林和蒋牧都是祝时峰的多年好友外加商业奇才,都在祝氏拥有着不菲的股份和决策权。
如果他们家是因为这一片烂尾楼破产的,那去签这个项目的蒋牧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祝昀虽然平日里不着四六,一个月也不见得回一次家里的心大,也记得祝时峰屡屡因为添香小区这个项目叹气。现在距离破产的时间还有八个月,添香小区现在仅仅是资金链断了,但后续如何堵这个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的窟窿才是破产之根本。能造成破产,那必然是把股票抛出去了,后续又收不回来,添香小区这个项目实际的回报又堵不上这个漏洞,欠了一屁股债的祝氏自然而然的就破产告终了。
看来要当机立断的把这个项目腰斩了,才能及时止损。祝昀心想着,纠结要不要冲进去插入他爸和季天林的对话——他虽然现在知道未来的结果,知道这个项目必须当断则断,但是他爸和季天林不知道啊。他们可是已经为了这个项目投了不少钱,肯定不会听他的,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