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陶樱洗澡的时候我耍赖跟着蹭了进去。
想到他上次眼角受伤,我就一直担心着,生怕他这次出走是不是带着衣服下更多的委屈。
我给他搓背,我给他洗头,我仔细检查着这些衣服下平时看不到的每一寸肌肤,确认它们完好没有受到不该有的对待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一起沐浴、相拥而眠,好像开始了一场全身心的恋爱。
我们疯狂地做/爱,我们坦诚地聊天,我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我告诉陶樱,等明年钱够了我们就买房子,建立一个属于我们两的家。它会是你喜欢的户型,它会是你喜欢的内装,它要满足所有你对于家的幻想。
陶樱高兴地点点头,笑说他要赶紧学习提升下审美品位。
我们甜蜜地计划着两个人的将来,享受着从未如此接近过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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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兴奋的时候,陶樱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
他环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语:“宝贝,相信我。让我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陶樱指的是他这段还没结束的婚姻关系。
我亲吻着他,然后点点头。
在民宿和大姐一家人一起数岁跨年后,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我和陶樱辞别了这个载着我们美好回忆的古村。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看到油菜花的盛开。
我被陶樱赶上了回老家的列车,他也启程回去雷氏,去结束那段错误的关系。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应该正好春暖花开,我们约定好到时再回来小住。
两年没回家过年,父母既挂念又埋怨,各种吃得喝的往我跟前端,坐在身边絮絮叨叨个没完。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就像母亲熬的大骨汤,卖相朴实无华,但是入口醇香浓厚,一碗下肚,身心都是暖的。
回家三天,一直没收到陶樱的音讯,我再也坐不住了。
犹豫再三,我给陶樱发去了消息,他却一直没有回复。电话打过去,又是关机。
我打电话问蒙宁,她竟然不知道陶樱已经回了雷家。
大年初五一大早,我坐上了回程的列车。
蒙宁替我打电话去雷宅却被告知陶樱根本没有回来,我踱着步子心急如焚。胖子安慰着我,他不会出事的。
在我和胖子的恳求下,蒙宁终于答应带我去一趟雷宅,找他表哥当面问个清楚。
坐在雷宅气派的外厅里躁动不安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管家出来告知我们离开,就连蒙宁也一起被毫不留情地请出去。
竟然不敢出来见我们?
姓雷的一定是心虚了,陶樱一定在这!
我嘶吼着,大声呼喊着陶樱的名字,希望他在房子的某个角落里能听到我的声音,让他知道我在这。
直到管家带人把我们轰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到手的幸福又这么突然消失了,老天爷是在玩我吗?
我不甘心!不找到陶樱我怎么也不甘心!
我拿起手机准备报警。胖子说你报什么警,拿什么资格报警?陶樱是你什么人?
人家才是合法夫夫。
是的,我连报警的资格都没有……
那我就天天在他门口等,我就不信等不到陶樱出现。
胖子和眼镜怎么劝说也没用,我傻傻地站在雷宅所处的别墅区大门口等了足足五天。
可是除了汽车驶过扬起的灰尘和排出的尾气,以及保安穷凶极恶的眼神,我再没有别的收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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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眼镜和胖子在公司忙碌着,我却像个废人一样成天窝在家里,蓬头垢面。
我像一座由积木搭盖起来的大厦,被人从底部抽掉了主要支撑,顷刻坍塌。
我不知道接了多少个广告骚扰电话,有买楼的有炒股的甚至有去澳门博彩的。但手机还是24小时开着,我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我总想着陶樱会想方设法打电话来联系我。
大约又过了一周。电话再响起时,我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的激动。
“你是凌步?”
“你是谁?”
是个陌生号码,可这次竟然不是广告,对方还知道我的名字。
究竟是谁?
“下午三点,中山公园正门口见。”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将我从浑浑噩噩中拉回到现实。
带着一肚子狐疑,我梳理好头发理干净满脸胡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地出了门。
这通电话很可能跟陶樱有关。即使赴约99%的概率是个错误,我也不能放弃那1%的机会导致真的错过。
三点不到,我出现在了中山公园正门口。
和往常一样,公园里三三两两的老人和孩子,在悠闲地享受着开春的阳光。公园旁的主干道上车来车往,才是代表着大城市主流人群日常的匆忙。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宾利在不远处靠边停下。一个中等身材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车里缓缓下来,朝着我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我看清楚了,这正是婚礼上牵着陶樱的手走上礼台的那个男人,他姓雷。
这位雷总不急不慢地走到我跟前,驻足停下。
他眼神阴鹜地打量着我,然后力道不小地甩了一巴掌在我脸上。
左脸被扇过的皮肤火辣滚烫带着刺痛。我捏紧了拳头,准备以牙还牙。
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我欠他的,这一巴掌我该承受。
“陶樱在哪?”
男人只是冷冷地盯着我,什么话也不答。
“陶樱到底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陶樱是我的底线,我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低吼着。
男人扬起了左手,“这是他留给你的。”
我目光移过去,他手上拿着一个皮质封套的本子和一个信封。
在我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接时,男人故意把手掌松开,本子和信封随即掉落在了我跟前的地上。
平躺的信封上写着“凌步收”三个字。这确实是陶樱的笔迹,我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捡起来。
起身抬头时这位雷总已经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远上车的背影,我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心头涌上丝丝不安的预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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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坐下。
那个皮质封套的本子是一本日记。纠结犹豫了半会,我最终选择了从时效性更强的信开始读起。
陶樱究竟写了什么给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拆开了信封。
——
“凌步,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对不起,我还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我有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
在婺源的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谢谢你在我荒芜的生命中出现,给我带来温暖和美好。
今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积极努力地生活,带着我的份一起活得精彩。
珍重。”
信的署名是陶樱。
我拿着信纸的手不住地抖着,我的心跳得乱七八糟。
这是什么狗屁?开什么玩笑?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这封信虽然是陶樱的笔迹没错,可是落款上根本没有时间。
这肯定是姓雷的使的诡计!我狂笑了起来——
这肯定是姓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逼着陶樱写的,现在再拿出来想就这么让我放手,想这么拆散我们。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可是笑过之后更深的恐惧将我笼罩。
二十来度的天气,下午三四点的阳光照射在我身上,我却双手冰冷,背后发凉。
我承认我害怕,姓雷的这把戏成功吓到我了。
我抖着手拨通了胖子的电话,让他和蒙宁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蒙宁说,陶樱确实不在了,她也是刚收到的通知。只有小型的哀悼会,没有大办,不会对外公布。
“怎么可能,他们是合法关系,以姓雷的背景和地位,葬礼怎么可能就这么糊弄过去?”我拼命地摇着头,坚决不信,这太不符合情理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正在国外出差,听说婚礼我舅舅舅母是没有出席的。”
蒙宁告诉我,她表哥这场婚姻不过是为了讨病重的老爷子欢心。但是结婚对象门不当户不对,雷父雷母是极力反对的。他们常年定居国外,婚礼拒绝回来参加,去年过年回国后给了好大的脸色,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全家人的家宴聚会陶樱都没份出席。
难怪……难怪大年初一他出现在电影院。
脑海里浮现出电影院偶遇陶樱、他约我一起吃火锅的场景,我愧疚难耐地双手捂住了脸,然后抱着头望着天空,我当时为什么不答应他……我自责地闭上了双眼。
陶樱……陶樱他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不、不可能!我们前阵子还快乐的在一起生活,他怎么可能有心脏病?我不相信……
我坐回长椅上,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环胸把头藏了起来,抗拒着这个事实。
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胖子嘴笨,看我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安慰,站在一旁跟着叹气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