磋磨到快十点的时候,乔舒然盘算着,那个人应该已经离开酒店去剧组了吧?所以现在出门,应该不会碰见吧?
乔舒然下楼的时候,闪闪躲躲像惊弓之鸟,处处风声鹤唳,就怕碰上那个人。
虽说迟早要见吧,但能拖一秒是一秒,乔舒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没想到,他乔舒然竟也有会害怕碰见自己本命的一天......
惨的是,老天爷似乎是铁定了心要整他。应了那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乔舒然一下到酒店大堂,就碰见宁涵了。
身着衬衣的男人正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姿正向着电梯门,乔舒然一出电梯,就跟他直直地对上了视线。
瞬间僵住的乔舒然:“......”
“该不会是专门在这儿截我的吧?”呸呸呸,乔舒然唾弃这个自作多情的想法。
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等等,他不会是要跟他说昨晚的事吧?!”
看见乔舒然,宁涵从沙发里站起来,远远地朝他走来。
与平常的样子相比,宁涵好像并没什么不同,没有宿醉的憔悴,也没有熬夜的疲态,依旧神采奕奕,品貌非凡。
但是他看乔舒然的眼神,与从前相比好像是有些变化的,待乔舒然想认真看清时,那神色便消失了,仅仅只出现了一小瞬,便被宁涵不动声色地隐藏起来了。
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面带微笑步履轻松,乔舒然近乎抓狂。
掌心冒汗的他:“……”现在调头还来得及吗?或者遁地也行。
“早啊,”宁涵就像他今早睁开眼看见的第一缕阳光,明朗而又令人开怀。
淡定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乔舒然定了定心神,生硬地扯出一个能抗住世间所有大风大浪的微笑来,“早。”
因为心慌又心虚,“早”这个字说出来,他的声音削弱不少。
宁涵:“昨晚——”他才刚说两个字做开头,便被乔舒然大惊失色地打断了。
“昨、昨晚?!”乔舒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瞬间竖起毛来,“呃,昨晚怎么了?”
“昨晚谢谢你,听涛哥说,你在那里守了我几个小时,”宁涵依旧很礼貌很客气,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哦……原来你说这个啊,”乔舒然长舒一口气,勉强掩盖住内心的慌乱无措,“不麻烦,大家同事一场,互相照顾很正常。”
宁涵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忍住笑:“不过看你这幅样子,我们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吗?我喝太多了,就忘——”
乔舒然瞬间炸了毛,涨着红脸一顿假笑,“没没没,什么都没发生,呵呵呵呵……”
此时的他,心里激动地疯狂感谢上苍保佑:忘了就行,忘了就好,太棒了太棒了。
宁涵看着他,一边嘴角扬起弧度,笑容里带着些不易被察觉的玩昧:“那就好。”
乔舒然车载公仔式点头。
“不过你声音听上去怎么有点哑?”宁涵的话听上去很是关切。
乔舒然心想:废话,老子不喝水不间歇地给大佬你夸了两个小时的彩虹屁,嗓子能好吗?不过算了,我乐意。
他撇撇嘴,来了个善意的谎言:“应该是昨晚唱歌唱嗨了,伤着嗓子了吧。”
“以后要多注意保护嗓子,”宁涵伸手轻轻点了点乔舒然的额头。
乔舒然:“!!!”
宁涵这个动作,让乔舒然想起昨晚,自己也是这样用手轻点过宁涵的眼睫、鼻尖,还有……
还有嘴唇。
乔舒然瞬间石化,动弹不得,脸红成个熟透的柿子,变得又软又糯。
宁涵却一副浑然不明的样子,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未来我会离开几天,去广州录个节目。”
一句“离开几天”让乔舒然瞬间回过神来,“录节目?”
“嗯。”
现在宁涵红了起来,找他的节目自然也是一拨接一拨,趁着未来几天拍戏有空隙,王涛帮他接了一个节目录制。
“是好事啊,去几天?”乔舒然沉浸在将要有一段时间看不见宁涵的郁闷里,完全没想过为什么对方要故意跟他说这个。
“六天吧。”
乔舒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随口一答,“那……早点回来。”
这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打爆自己的狗头,这话怎么说得像一个妻子正在送别他将要远行的丈夫,然后温柔嘱咐:“早点回来,亲爱的。”
不过宁涵似乎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他听后浅浅一笑,欣然答道:“好。”
后来乔舒然跟剧组人员聊天,才知道为什么宁涵能在拍戏期间空出档期,到外地录节目。
因为他的主要对手戏演员——梁简,因伤停工,连累到宁涵也要停工一星期。
梁简现在的脚裹成粽子,网上到处是他因戏负伤的通稿,尽情卖惨卖敬业,趁机赚了不少口碑。
乔舒然是不信的,他几乎每场戏都跟着梁简在片场,根本就没见梁简受伤,怎么好端端地就说伤了脚?
好奇的火焰熊熊燃烧,乔舒然拉来冯康康一问究竟,“欸,梁简到底因为什么受的伤啊?”
冯康康正涂着深绿色的指甲油,没空理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就网上说的那样呗,因戏负伤。”
“少来这套,你当我傻,”乔舒然撞撞他肩膀,“你是梁简的生活助理,肯定知道些内幕,说说看嘛。”
被乔舒然一撞,冯康康涂歪了指甲,白他一眼,索性全擦了,“不涂了不涂了,反正这色我也不大喜欢。”
见兄弟嗔怒,乔舒然连忙哄他,“回头送你瓶我妹涂的那个什么……‘斩男色’,比这鸭屎绿好看多了。”
“这还差不多。”冯娘娘这才满意地一展笑颜, 用翘起兰花指的手捂着半张脸,凑过头去悄声对乔舒然说:“梁简是脚背烫伤。”
“烫伤?”乔舒然见冯康康露出一张长舌妇的脸,立马嗅到了一股八卦气息:“怎么烫的?快快爆料。”
“我跟你讲,你别说出去啊,” 冯康康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乔舒然严肃点头,“誓死保密,老虎钳大扳手也撬不开我严丝密缝的嘴,”他速速用手指在嘴上划了一道,表示封口拉链拉得紧紧的。
“梁简不是总爱跟宁涵比嘛,他前阵子见宁涵在瘦身,不甘落后也要减,就断食好几天。”
冯康康才刚刚起了个头,乔舒然就开始笑得合不拢嘴了,“怎么办,你才说了个开头我就很想笑了哈哈哈……”
冯康康说着自己也憋不住笑,“然后,前天晚上他饿得忍不住了,想在酒店房里偷吃泡面,就自己烧水,水开了之后,他拿起热水壶准备往泡面桶里灌,然后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在讲我在听,怎么你笑得比我还厉害?”乔舒然笑得喘气,打了一下冯康康,“你能不能先把话说完再笑?哈哈哈哈哈……”
冯康康憋起口气,强忍着笑继续说:“他灌开水的时候,见到自己脚背上有只蚊子,就想烫死它……”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发出震天动地鱼雷炸裂的一声爆笑:“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
“这尼玛怕不是智障吧?”
“你要不要建议他先去看看精神科?”
“没用的,这属于天生脑残,治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平日里被无良主子欺负惨了的小可怜,此刻激情嘲笑梁简犯过的蠢,像说相声一样地讲起梁简坏话。
*
今天是宁涵离开剧组的第三天。
也是乔舒然没能见到宁涵的第三天。
连续三天了,乔舒然每天早晨上醒来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宁涵。
下一刻,他就意识到:宁涵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乔舒然涌起一股失落感,伴随而来的还有想见到宁涵的渴望感。
从前,乔舒然只是个默默追星党,虽然只能在网上电视上看到宁涵,但他很满足。
现在却不是了,乔舒然想见到宁涵在他面前,对他笑,跟他讲话,叫他“舒然”。
是不是人拥有了些东西,就会变贪心啊?乔舒然发现这样的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想拥有更多。
这些冒出来的情感,已经不再是看看电视里的人、看看网上的照片就能满足的。
当看不见宁涵的时候,他会萌生出一份想念来。
乔舒然不知道这份想念是怎么来的,就好像是毫无预兆地降临,然后赖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有点蚕食他心绪的苗头。
以前的乔舒然,对宁涵有很多情感:喜欢、欣赏、仰慕。
但唯独没有想念。
在他看来,“想念”这个词不是一般用在亲近的人身上的吗?不是用在经常与之相处的人身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