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答案,他眼前微微模糊,歪头在贺兰肩头擦去方才溢出的泪,轻声道:“有一点。”
贺兰便应道:“只有一点想?太不公平,我可是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他越发忍不住,从林戚耳边一路舔吻到锁骨,又难耐地去扯他的领子,手指在布料边缘游移,却始终没有探进去,像只齿间抵着猎物要害却怎么都不肯再下口的野兽。
因为林戚在他手下颤抖,不明原因地。
“……”林戚极其努力地吸了一口气,手掌在他肩胛骨处轻微地推拒着,他闻到空中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的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心便在冷漠与滚烫之间沉浮不定。
他皱着眉道:“别咬……告诉我答案。”
“嗯?”贺兰把拐到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艰难地收回来,渐渐地放松钳制。他把林戚缠着绷带的右手从身侧拉起来,低头看了一会,跟他露出的手指碰了碰。
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他和林戚天时地利人和总是不能同时占到两样,不是天公不作美,就是时机不对,更甚者,人不全。好不容易林戚松口要跟他培养感情,玩这个冠冕堂皇的复合游戏。横空出世一通加急电话又把他叫到国外,贺兰连轴转了那么久,什么都顾不上。
这时候又错过了多少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或者错失了多少看到林戚内心的巧合呢。
林戚的伤口是从哪来的?他问都不敢问。
但是他知道答案。他轻轻握着林戚的指节,弯下腰在雪白绷带上落下一个吻,他顺势半跪下去,两人视觉角度变换,轮到贺兰仰视林戚,贺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戚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眉眼间总有些不屑一顾,很是倨傲似的斜睨着人,简直清高又惹人讨厌。听了这话,他照例扬起眼角,意料之中地露出嘲讽的眼神,好像在骂他不自量力。
太欠揍了,寻常人怎么会喜欢他啊。
寻常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有多好呢。
贺兰便拉住林戚受伤的手,抵在自己脸颊边,依偎似的,蹭了蹭他的指腹,开口道:“求你,不要离开我,永远。”
林戚滑稽地眯起眼睛,冷笑道:“你确定?!”
他要缩手,却被死死锁住腕骨,动弹不得,林戚也不在乎这个,随他去罢,低头盯着贺兰漆黑幽深的眼珠,骂道:“你少他妈自作多情,我跟你说过这话?!平白杜撰这么些深闺怨妇的屁话,怕不是夜里想得都失心疯了!”
贺兰掐住他的下巴,林戚依旧瞪着他,嘴里可能还想骂人。他缓缓皱起眉,直起身制住这人的挣扎,强行在他嘴上一亲。
“你又染了什么病?”林戚还在叫嚣,但声气全都软下来,好像被掐住后脖子喂了颗糖的野猫,空有一颗想挠人的心,却丧失了行凶作恶的动力。
“我也想知道我染了什么病,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念着个随随便便把我踹了就跑的小王八蛋。”贺兰声线低沉,像也在暗暗咬着牙,他道:“说是深闺怨妇也好,难不成我就活该一无所知地平白无故失去心爱的人?!”
林戚在光线晦暗的角落里微闭眼睛,心好似被贺兰这句话撕开一个大口子,裂开的疼痛伴着苦涩一齐在胸腔里呐喊。他没了言语,像只拔去尖利爪牙的凶兽,等着猎手撕开皮肉,摘走那颗雀跃跳动的真心。
他煎熬又辗转,而贺兰向来不喜欢让他难受,便不再逼问,只低头细细密密地吻他双唇,动作极为缱绻与柔情。林戚在这样软硬兼施的攻势下心神都快绷到极致,低喘着说:“……”
“什么?”
林戚便重复一遍:“对不起。”咫尺的距离虽然亲昵,但是倒映在眼里的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贺兰退开一些,看到林戚眼尾发红,合着浓密的眼睫,竟然是极为愧疚不安的模样。
“我要的是这一句对不起吗?”贺兰擦他的眼角,彻底缴械投降。林戚是多么厌倦软弱的人,眼下居然为他难过成这个样子,他却心疼又满足,怕是要弄出精神分裂。
林戚把视线迟疑地挪到贺兰脸上,仔细看着他的眉和眼睛,都是少年来生得就俊朗深邃的模样,这人还特意剃短头发,要他觉得时光未变,岁月如初。
他一直都知道贺兰要什么,从再次相遇之后,他愈步步接近,企图就愈明目张胆。
林戚思考犹豫时便喜欢攥拳,他手里掐着什么,把那紧致略有弹性的东西越掐越紧,理智被什么东西糊住以至于无法正常推算,他张开嘴,刚想说话:“我……”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并成为新的噪音点,融进颗颗越来越低的叫声里。
贺兰极为暴躁地从袋子里抓出手机,本想直接按关机,但是一看屏幕,还是个无法拒绝的电话,于是拧着眉,咬牙接了起来:“喂?”
没说几句,林戚从鞋柜上下来,自己走进屋安抚惨遭冷落的颗颗。小猫柔软的头顶着手掌心在撒娇,没过半晌,玄关处传来一阵沉闷的砸门声,林戚微微弯起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我妈打来的,叫我晚上回干休所吃饭。”贺兰进门后,伸手脱了西装外套,眉头还锁着,他的脸上好像有层黑云,看起来十分郁闷。
林戚的软肋收回去就变成魔王,不放过冷嘲热讽的任何机会,挑眉问道:“哦,贺总,您的手疼不疼啊?”
贺兰揉着手冷笑道:“疼,我问你,你心疼不心疼?!”
“这不是有那么多药,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对症找药吗,我犯得着多给你操这份心?我又不是观世音转世。”林戚拽出茶几底下的一整盒药,避开贺兰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抿唇逗猫。
贺兰出去之前没忍住,骂他说:“小没良心的。”
再没良心还不是得爱,林戚理直气壮,持爱行凶。
贺兰明煦从国外回来之后只在公司待了两个小时就急匆匆跑去找林戚,他妈打电话到公司问了一圈都没人,这才打了私人电话,本意也是不想打扰他,谁知道好心办坏事,反倒在关键时刻搅了局。
贺兰从小区的停车场开车出去,在路上反复回忆不久前林戚的神态与表情。他恨不得把眼睛置换成两架高清摄像头,以便录下林戚的每一秒反应,再仔仔细细地分析解读,这一秒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他又是什么心思。
不管怎么想,贺兰认定林戚在电话铃响起的前一秒,本该是要跟他说这样一句:“我原谅你,我们现在就和好。”一定是这样。
其实不管谁原谅谁,总之快出现一个人的原谅,让他别在求而不得的梦境里辗转反侧,就好。
回到军区大院,四周簇拥着闪烁的灯火,幼童稚嫩而喜悦的喊叫隔了两层墙壁传来,密密麻麻种着的大树飘落两片枯叶。屋内,贺兰雅在餐桌上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众人哄堂大笑时,贺兰才有回到家的一丝实感。
“明煦,这都快中秋团圆节了。你妈前两天都跟我说你好事将近。这么久了,是不是该把那孩子带回来见见家长了啊?”贺兰钧被孙女的机灵话逗的满脸红光,他刚从疗养院里出来,所以特地让全家人团聚起来小小地庆祝一下,席间瞅见贺兰明煦神思游离,便笑吟吟地问他。
贺兰明煦还没有说话,旁边的贺兰雅忽然站起身,碗筷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众人的视线全都聚到她身上,她僵硬地道:“啊,我怎么一时手抖把碗摔了啊,爷爷,我昨天晚上做作业真的好累啊,累的我手都抽筋了,别罚我呜呜呜……”
“小雅,你别不是被守门那大黄咬了一口?”沈南抽抽嘴角,被贺兰雅拙劣的表演惊到,又把话题引回贺兰明煦身上,挤眼睛道:“儿子,我可看见了,人家坐你副驾驶上,那模样简直太俊了,比你爸年轻的时候还帅!你眼光随我!”
贺兰爸爸则表示很无辜,自己好端端吃着饭也被殃及池鱼。
贺兰雅狐疑地往餐桌上看了一会儿,自己捡起碗筷,他们家的碗轻易摔不破,先搁在一旁,她新换了餐具,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内心里的好奇与纠结快要变成实质性漫溢出来的大雾。
碗筷碰撞间清脆地一响,是贺兰明煦夹了一筷子的苦瓜,他面无表情道:“妈,您那电话要是没打,现在我已经跟他在这里祝爷爷出院安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林戚在医院里等着被叫号,走廊里密密攒攒的人头让空气变得非常不新鲜。他等得无聊,把缠着绷带的手掌放到面前,手指刚受难似的微微一动,旁边便伸出只手来,把这快要痊愈的掌轻轻一压,抵着指头勾住。
周围有病人侧目而视,贺兰视若无睹,径自侧头叮嘱道:“别乱动。”
不管林戚怎么拒绝,这人还是死乞白赖地跟来,要陪他一起拆线。林戚在众目睽睽之下头一次跟人牵手,新奇又怀念地说:“以前我一碰你你就把我甩开。”
又随便污人清白。贺兰无语地扫他一眼,心道林戚胡编乱造血口喷人的功力一年比一年见长,也不知道喜欢甩人手的是谁。这人红口白牙地双唇一碰,狼心狗肺的无情渣男就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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