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把鸡腿给他们送过来,叶勉直接付了钱,然后夹了一个放在了岑缺的面碗里。
“干嘛?”岑缺抬头看他。
“请你吃鸡腿,”叶勉说,“上次让你破费了,这回我算是还你人情。”
岑缺垂眼看了看那鸡腿,低头继续吃面时,小声说了句:“不用。”
“你晚上有事儿吗?”叶勉笑着看他,“一起喝酒啊。”
“我不喝酒。”
“酒精过敏?”
岑缺摇了摇头。
叶勉吃完馄饨,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时笑着说:“既然酒精不过敏,晚上就陪我喝点儿,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他走前,指了指还躺在岑缺面碗里的鸡腿说:“记得吃掉,别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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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勉莫名觉得心情好。
虽然看着岑缺灰头土脸的样子觉得心酸,想起那些人说他干活很拼命觉得心疼,但因为临走时自作主张的约定而感到开心。
约了岑缺八点见面,现在才六点五十,他却已经恨不得立刻到便利店门口去等对方。
刚刚他说“老地方”,说“不见不散”,其实叶勉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会赴约,就算赴约,两人对“老地方”的定义是否一致,他也没信心。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等着,期待着。
叶勉回家待到七点四十五,傅唯一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他也没再多问,以前有好几次对方说过来,最后都被家人接回了家。
快八点的时候,叶勉出了门,朝着便利店去的时候,甚至觉得脚踝的肿痛已经消失,脚步都轻盈了很多。
如果岑缺肯来赴约,或许今天晚上就能揭开他最想知道的谜底。
夏日夜晚八点钟,过了夏至,天开始变短,但这会儿还没全黑,他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没见到岑缺。
叶勉有一瞬间的失望,但紧接着他推门进去买了两罐啤酒,出来坐在台阶上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岑缺会来。
一边喝酒一边等人,叶勉想象着岑缺那瘦小的身子在工地里忙前忙后挥汗如雨。
他没在那种地方工作过,甚至都没见识过,小时候有人告诉他,上等人做的都是脑力劳动,只有下等人才做体力劳动,长大后他开始明白这句话有严重的偏见,可他也确实没有接触过做这种工作的人。
很难吧。
叶勉喝了口酒,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淌进身体里,让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工地,隐约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岑缺换掉了干活的那身衣服,又穿上了他的黑色T恤,他就那样迎着叶勉含笑的注视走过来,在对方身边坐下了。
叶勉把一罐没打开的啤酒递给他,岑缺说:“我不喝。”
“不喝酒?”
“早起干活,不能喝。”
叶勉笑了,没有勉强他,只是把冰镇的酒塞在他手里说:“那先拿着,凉快。我看那些工人每天晚上都喝酒。”
岑缺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看起来有些拘谨。
叶勉喝了点儿酒,加上因为岑缺的赴约让他觉得对方不排斥自己,于是就大胆了许多,他捏着易拉罐打量着身边的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在和另一个傅唯一相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叶勉说,“可能会有些冒犯到你,但我真的很好奇。”
岑缺看向他,没回话,静静地等着他问。
叶勉有些紧张,他不确定岑缺听到自己的问题之后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坐在这里跟自己聊天,他喝了口酒,然后说:“我有个朋友和你很像。”
岑缺微微蹙眉:“你说过。”
叶勉点点头,不敢看他:“其实,他们家情况有些特殊,我那个朋友,有个双胞胎哥哥。”
他话音刚落,岑缺突然捏爆了手中的易拉罐,冰凉的啤酒喷洒而出,弄得两人身上都是。
叶勉惊诧地看着他,而岑缺只是略显慌张地说:“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你怎么了?”叶勉觉得,有些话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继续问了。
当年傅修杰走失的时候已经七岁,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那个年龄的孩子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已经有了概念,就算被拐走,就算回不来,也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所以说,岑缺出现在这里,或许根本不是巧合。
叶勉起身:“我去买包纸巾,你等我一下。”
他推门进便利店的时候又回头看岑缺,甚至连买纸巾的时候目光都没离开过对方,生怕那人趁他不在溜走了。
等他再出来,递了湿巾过去:“擦擦手吧,粘。”
岑缺接过,擦了擦,然后说:“你刚刚的问题还没问。”
叶勉本来已经不打算继续问了,没想到对方主动提起,他觉得,岑缺比他想象得知道得多。
“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换份工作的打算,”叶勉说,“你太瘦了,在工地熬不住。”
岑缺手里还握着剩下半瓶的酒,就那样看着叶勉。
叶勉说:“或许我能帮你找份别的,更轻松一点儿的活儿。”
他指了指岑缺眼角的伤:“离开这地方,也省得跟他们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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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不想写了,结果被一个姐妹感动到,火速再码一章。
对于姐妹们的爱,小秦无以为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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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岑缺回答。
叶勉点点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他让开洒了酒的地方,坐到便利店和药店中间的台阶上,笑着说:“我又多管闲事了。”
岑缺原本想走,可犹豫之后,又坐回了叶勉身边。
天色渐暗,他们逐渐淹没在夜色中。
岑缺说:“谢谢,但是我做不了别的。”
他摊开手掌,轻轻地用手指蹭着掌纹。
叶勉看到他手上的茧,无奈地深呼吸。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了,可是总觉得不管问什么都是对这个人的伤害。
你是小时候走失的傅修杰吗?
你后来去了哪?
你过得好吗?
你还记得你的爸妈和弟弟吗?
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把刀,锋利到一旦出鞘就能伤人。
叶勉开不了口,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没有什么立场去多问。
“交个朋友吧。”叶勉对岑缺伸出手,“我叫叶勉,今年27,在广告公司工作,家就在对面的小区。”
岑缺盯着他看,没有任何动作。
叶勉有些尴尬,笑笑说:“你好像不太喜欢交朋友?”
岑缺迟疑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心都滚烫,握住的一瞬间,叶勉心头一紧,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双手的粗糙。
这是干过很多活的手,有伤口,有老茧,但洗得干干净净。
“岑缺,”岑缺学着叶勉的样子自报家门,“今年……27。”
没有说自己就在不远处的工地干活,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叶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岑缺只是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他们松开彼此的手,叶勉指了指被放在一边的剩下的半罐酒:“你喝吗?”
岑缺拿过来,递给了他。
叶勉笑了:“我们还挺默契。”
他喝了口酒,又低头看岑缺手腕上的纹身。
“曼陀罗。”岑缺说。
“什么?”
“你早上问我这是什么花。”
叶勉惊讶地看着他:“因为我问你了,所以你特意去查?”
然后他笑了说:“还是你本来就知道,只是早上懒得搭理我?”
“我不知道。”岑缺用手指蹭了蹭那个纹身,“我去纹的时候只是想盖住胎记,不关心是什么图案。”
胎记。
已经没什么可说了,叶勉不得不感叹人生的奇遇。
“为什么要盖住?”叶勉问。
岑缺盯着手腕看了一会儿,然后难得地笑了。
“你说呢?”
岑缺望向他,眼睛盛着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我不知道。”叶勉说,“为什么不想被认出来?”
“没有不想被认出来,”岑缺收回视线,同时从他手里拿过啤酒喝了一口,“只是不知道该被谁认出来。”
有一种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
叶勉想起第一次遇见岑缺的那个晚上,这人渐渐走远的背影让他觉得如同夜晚的游魂,原来,这不仅仅是幻象,一个在小时候被剥夺了自己名字被冠上了另一个名字的人,长大后,终于能把人生重新握在自己手里了,却开始迷茫了。
那个略显好笑的问题“我是谁”,在岑缺这里是撕扯他生命的鬼手。
叶勉又问不下去了,他拿出手机转移话题:“我去搜搜曼陀罗的花语。”
岑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叶勉给他宣读答案,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什么。
这是他随便纹的,跟着他已经三年多。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人,那这纹身于他而言,也是命运的一种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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