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躺在那里看他,半张脸隐没在树荫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生气。
深夜的小路上,行人很少,车也很少,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提醒着叶勉此景不是一幅画。
过了大概十几秒,那人费力地起身,叶勉看到他腿上被什么划破,正流着血。
“谢谢。”
叶勉笑了:“难得啊。”
对方不解地抬头看他。
“难得你竟然跟我说话。”叶勉站直,倒吸了一口凉气,“操,脚崴了。”
他们俩一起看向他的脚踝,滑稽的是,叶勉的一只鞋都在打架过程中甩了出去。
他笑笑:“太丢人了。”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只皮鞋,然后又回到叶勉身边,一声不吭地放到了他脚边。
叶勉始终盯着对方看,然后说:“我脚崴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对方显然一愣,有些犹豫。
叶勉笑着说:“我不是坏人,要不也不会帮你。”
见对方还在迟疑,叶勉趁热打铁:“我帮你打架,你送我回家,礼尚往来了,别这么小气啊。”
那人眉头紧锁,眼神深沉地望向叶勉,这一眼让叶勉觉得,对方好像看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人的眼睛跟傅唯一长得很像,可以说一模一样,但眼神却又完全不同。
这么些年,傅唯一虽然因为承担着“唯一”这个重任,可说到底还是被溺爱着长大的,不是宠爱,是溺爱。
傅家丢了一个儿子,夫妻两人把全部的爱和精力都放在了傅唯一身上,只要他开口,别说天上月了,就算是要满天的星,他们也会想办法给他搬到家里来。
傅唯一的眼睛里像是住着一个淘气灵动的小孩子,眼神可爱又狡黠,即便是使坏的时候都让人不忍心苛责。
但此刻站在叶勉面前的这个人,眼神锐利深邃,对这世界充满了防备。
如果他就是傅修杰,叶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他为什么拥有这样的目光。
因为对方的沉默,叶勉以为自己要被拒绝了,然而就在他费劲地穿好鞋子,扶着墙准备自己回家时,对方扶住了他的手臂。
叶勉有些意外,意外之后,是一句带着笑意的道谢。
他们走得很慢,叶勉的脚踝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路过药店的时候,话少到叶勉一度怀疑他可能有什么问题的人竟然主动开口问他需不需要买点药。
“家里有红花油,”叶勉说,“倒是你,膝盖还在流血。”
不出意外,再无对话。
叶勉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有人话这么少,究竟是害羞还是真的不善言辞?
原本只需要走十几分钟的路,因为叶勉的脚踝,他们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站在叶勉家门口,他钥匙还没掏出来,对方就转身要走。
“哎,等会儿。”叶勉反应迅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像是触电一样立刻甩开,甚至面露恐惧地后退了两步跟叶勉保持了距离。
叶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句道歉梗在那里,自己都蒙了。
两人在楼道里对视了一会儿,直到感应灯灭掉,叶勉轻咳一声说:“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说让你帮我把红花油找出来再走。”
他指了指对方的膝盖:“我家还有别的药,你也可以处理一下伤口。”
见对方没动,也没说话,叶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随他去吧,然后再懒得说什么,开门准备进屋。
外面的人迟迟没动,站在门口看着他。
叶勉问:“你要进来吗?”
那人摇了摇头,转身往楼下走了。
“喂,”叶勉靠在门边,问他,“你叫什么啊?”
被问的人已经走到了楼梯转角,叶勉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压根儿就没抱什么期待,却没想到,还真的得到了回答。
“岑缺。”
对方丢下这么个答案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叶勉站在那里琢磨着这个名字。
怪。
哪有人起名会叫“缺”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再次暗下去,叶勉回到屋里,想着岑缺的事,翻箱倒柜找到红花油,坐在沙发上上药。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家门铃突然响起,深更半夜会来找他的除了傅唯一他想不到其他人。
瘸着走到门口,一边吐槽说拿了钥匙还按门铃一边开了门,然而,门口没人,只有一盒云南白药喷雾静静地躺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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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跟你们卖惨,竟然收获了一波评论,还挺害羞的。
谢谢你们吼,也谢谢打赏的姐妹,小秦在线鞠躬。????????
07
药是谁送来的,叶勉不用细想也知道。
他笑着弯腰捡起来,然后朝着无人的楼道说了句:“谢谢。”
他不确定岑缺还在不在,可能放下之后就走了,但万一还在呢?
叶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几秒种后他听见了有人下楼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微妙,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人竟然会离开后又折返,就为了送药,而且自己还不肯现身。
叶勉觉得有趣,他轻声念了一遍岑缺的名字,回屋时竟然觉得有些苦涩。
唯一。
缺。
到现在,叶勉只是凭直觉认为这人跟傅家有关系,他没有任何的证据,甚至不知道人家岑缺家里的状况,可那二人的名字依旧让他觉得有些讽刺。
他慢慢来到阳台,从这里能看得到小区的大门。
有人正往外走,步子很慢,走到大门口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去。
叶勉饶有兴味地看着,看着岑缺过了马路,消失在了对面施工工地的转角处。
手里的云南白药沉甸甸的,他拆开盒子,像是喷洒香水一样朝着空中喷了一下。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竟然有些喜欢。
第二天早上,叶勉特意提前下楼,为的就是去早餐摊跟岑缺偶遇,他对那个人实在太好奇了。
朝着对方走过去的时候叶勉也想过或许应该离得远远的,因为傅唯一不喜欢。
他跟傅唯一刚认识的时候对方曾经告诉他哥哥死了,小时候发生意外,七岁就死掉了,后来叶勉才知道,不是死了,而是丢了。
傅唯一的爸妈直到现在还等着儿子回去,也还没放弃寻找,可是傅唯一对哥哥的感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最初的愧疚到难过,再到后来衍生出了怨恨。
因为哥哥的走失,他也承担了很多本不应该承担的,看着疯魔了似的父母,他报复似的希望哥哥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就让他们继续疯着吧。
同时,傅唯一也想过,不然就让哥哥回来,他愿意跟对方交换人生,让对方也感受一下父母这有些扭曲有些令人窒息的爱。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在药店碰见岑缺,傅唯一是慌的,这一点叶勉看在眼里,很清楚。
究其原因,除了害怕哥哥真的出现真的会抢走多年来他独有的一切之外,还会彻底的让他这个“唯一”变得更像一个笑话。
傅唯一在害怕。
叶勉应该护着傅唯一,因为他已经护着对方十几年,早就成了习惯,可岑缺对他来说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他想探个究竟。
“可以拼桌吗?”叶勉端着早餐站在了岑缺面前。
这个时间来吃早餐的人不多,旁边好几个空位。
岑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勉笑了,在他对面坐下,掰开一次性筷子:“昨天晚上谢谢你。”
岑缺没抬头,闷声说了句:“不用。”
“我还没用过云南白药呢,昨天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叶勉努力找话说,“你怎么样?膝盖的伤口有处理吗?”
岑缺没说话。
叶勉在心里给他起了个“闷葫芦”的外号,无奈又想笑。
“见过你几次,身上总带着伤。”
岑缺放下筷子看他:“跟你没关系。”
叶勉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被这么一怼,也说不出来了。
他耸耸肩:“确实。”
岑缺见他不再多嘴,这才拿起筷子继续。
叶勉脸上有些挂不住,明明好心好意,却被这样对待,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聊天了。
他们彼此都不再多说什么,这回是叶勉先吃完,起身走了。
岑缺抬头看他,一直看着叶勉上了出租车。
他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腕的纹身,之后快速吃完饭,朝着附近的花店走去。
时间还早,花店还没开门,他就站在那里等着,七点半的时候,花店的老板来开门,瞥了他一眼说:“今天的花还没送来。”
岑缺有些尴尬地抬手揉了揉鼻子,说:“我不买花。”
老板一边收拾一边看向他。
“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花?”他把手腕的纹身给对方看。
花店老板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应该是曼陀罗。”
“谢谢。”岑缺收回手腕,道了谢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之后又回到了门口,“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再问一下,这个花代表什么意思?”
花店老板打量了一下他,然后说:“不同颜色的曼陀罗花语不同,你要问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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