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立青青)

　　出了维修店之后，苏莫羡钻进一辆刚好到站的公交车，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匆匆塞进嘴里，3站后下车跑进一家高级餐馆，在更衣室快速换了一身工作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正准备出去工作，主管芳姐走过来敲了一下苏莫羡的头，说“瞧你这一头的汗，想去给客户加料呢”。
　　芳姐是餐厅的主管，40出头，长得美丽性感，虽然嘴毒，但对苏莫羡颇为照顾。
　　苏莫羡赶紧抽出早就备好的纸巾，一抹脸上的汗，头发一甩，露出8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朝芳姐放了个电，得意一笑：“这下，可以迷倒众人了吧”。
　　芳姐忍无可忍地将这脸皮厚的花孔雀推了出去。
　　刚踏出更衣室，耳机中就传来前台的声音：“苏莫羡接待一下A50客人，两位”，苏莫羡熟练地装好两杯水，拿好菜单一起放在托盘里，端到A50位置。
　　A50是靠窗的VIP专位，此时正坐着两个客人，一个年长些，有些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穿着一身有点古风的衣服，一脸慈祥地微笑着。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人，一身精致的西装，笔直地端坐在凳子上，远看有点“正襟危坐”的感觉，皮肤非常白皙，温润儒雅，坐在茶楼古典风格的窗口，有一种画中公子的感觉。
　　苏莫羡将两杯水分别端到两位客人面前，递了菜单，说：“您好，这是菜单”，就走在一侧等待点餐。
　　等了一会，好像隐约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苏莫羡略带疑惑地回头，跟目光的主人对了个正着，是那个年轻人。
　　那人没想到苏莫羡会突然回头，目光来不及收回，一双眼睛眼珠颜色非常淡，仿若琉璃，就这样看着苏莫羡。
　　苏莫羡上前轻轻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移到苏莫羡的胸牌位置。
　　苏莫羡随着他的眼神看去，内心一惊：“卧槽，胸牌又给我搞哪里去了”，表面上镇定如常，说：“您好，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先看看菜单，需要点餐时按这个按钮就好”。
　　说完匆匆回更衣室找胸牌，可是翻遍了袋子都没有找到胸牌，八成又是掉在垃圾桶被阿姨收走了，本月第三次不见胸牌的苏莫羡，淡定地拍拍胸口胸牌的位置，从容地走了出去。
　　刚好听见A50号客人呼叫点餐，快步过去，这次那个客人没有再看胸牌，只是目光偶尔还会“不经意”间飘到苏莫羡脸上。
　　今晚的客人很多，苏莫羡陀螺一样忙碌了起来。
　　好不容易忙过了高峰期，正逮着空准备偷下懒，靠在墙上眯眼打盹，忽然听到一句好听的男声：“苏莫羡？”。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莫羡快要游离的精神立马回笼，以为偷懒又被抓包，回道：“啊，我在！”。
　　睁眼，却是刚才那个好看的男人，正看着他，苏莫羡问：“请问，您还需要……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男人薄唇挣扎了一回，说：“我是许成风”。
　　“许成风？”苏莫羡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非凡的漂亮男人，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吗？难道自己又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见苏莫羡一脸疑问，许成风补充到：“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苏莫羡摸头思索，好像在远程连接很久以前的事情，然后脑中闪过一道光，目光一亮，大声说道：“许成风！”。
　　许成风神情一松，微笑爬上嘴角，轻轻点头。
　　苏莫羡兴奋地说：“许成风，你不说我绝对认不出来，5年多没见，你变太多了”。
　　其实刚才搜索了一下记忆，苏莫羡还是没能太想起来许成风，就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但却不是眼前的样子。
　　“你也是”许成风说道，但是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哦，哈哈哈”，苏莫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是不是越英俊潇洒了？”
　　······
　　毕竟已经多年未见，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苏莫羡摸摸鼻子，伸出右手，笑道：“老同学，好久不见”。
　　许成风伸手回握，问道：“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是呀”苏莫羡回答，“忙了一个晚上，累死了”。
　　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许成风开口：“你······”
　　话还没说出来，苏莫羡的耳机忽然响了，有人叫他，跟许成风说“那个，我要去忙了”，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来，语气略带郑重地说，“有空聊啊，许成风！”，然后飞速跑上楼去了。
　　背后的许成风看着消失的人影，不发一言。

第三章 许成风
　　好不容易忙到11点半，苏莫羡又风一样蹿进了更衣室，换了一身破洞牛仔加T桖，正准备飞身下楼，芳姐忽然堵住了去路，将一个小物件扔过来，苏莫羡快速接过，掌心一翻，是自己胸牌。
　　芳姐提起嗓子，骂道：“说，这个月第几次了？要不是我在阿姨倒垃圾的时候眼尖瞄到，你是不是又得赔一个还挨一顿骂”。
　　苏莫羡握拳将胸牌收回包包里，嘻嘻一笑，狗腿地说道： “芳姐，你真是我的人生救星，我这暗淡的服务员生涯因为有您的照耀光芒一片”。
　　芳姐翻了个白眼：“你一天到晚打那么多份工，早晚把你脑子给磨掉，看你这骚包的架势又要去BAR卖艺啦？”。
　　苏莫羡将跨包往肩上一甩，一手搭在芳姐肩膀上，一脸壮士赴死的神色说道：“我去酒吧卖艺，都是为了挣好多好多的钱，把芳姐从这里赎出去”。
　　芳姐嫌弃扒掉苏莫羡的手，“你以为我是青楼卖身的，还赎出去”。
　　苏莫羡笑道：“即使青楼，我家芳姐也是头牌，青楼的顶梁柱”。
　　芳姐哭笑不得，说：“你才柱子呢，收拾好就赶紧滚，免得那边又扣你钱”。
　　“哎，好嘞”，苏莫羡闪身下楼，到门口的时候，前台叫住了他，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是许成风留下的。
　　苏莫羡将名片踹进牛仔裤兜里，窜上公车赶去了BAR，继续开始他2个小时的卖艺生活。
　　从BAR出来后，苏莫羡已经累成一滩泥，怎么扶也扶不起来了，照常做黑车才回到“家”。
　　与其说家，倒不如说是一个“狗窝”，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好像高评了。
　　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陈旧的衣柜，就塞满了整个卧室，进去转身都要深呼吸，听说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因为长胖了住不了了才搬出去的。
　　苏莫羡踢掉了鞋子，倒在床上，压着一床的衣服，洗了的没洗的，混杂在一起，五味杂陈。
　　苏莫羡本想眯一会，就听见肚子响响地“咕噜”了一下，下午吃得那个面包早已经不知道消化在哪句“您好”中了。
　　挣扎着起来，走到柜子面前一拉，一波东西“哗”地冲出来，泡面、书、衣服、背包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苏莫羡毫不在意，抄起一包方便面，煮了个热水，但找了半天没找着碗，只好拆开包装，一口热水一口面地干吃。
　　填饱了肚子，在床上随便抓了一件内裤，穿过只容一个人阳台，走到小浴室里开始洗冷水澡。
　　洗完之后，实在是无法忍受一床的衣服了，挑了几件味道最大的，扔进阳台的洗衣机里，不知工作了多少年的洗衣机开始“吭哧吭哧”地转动，作为家里的唯一一件白色家电，还是苏莫羡从这“狗窝”的前任主人那里讨来的。
　　一番折腾之后，倒在床上准备睡觉，迷糊着迷糊着忽然弹起来，冲到洗衣机面前按下暂停，但是这洗衣机明显已经进入了深度的老年痴呆状态，苏莫羡连拍带踹，才让它停下来。
　　捞出今天的牛仔裤，从口袋里掏出许成风的名片，还好，这名片质量够好，除了满是水之外，毫发无伤。
　　苏莫羡甩了甩名片上的水，盖上洗衣机的盖子，踹了一脚，洗衣机转为“哼唧哼唧”地转动了。
　　坐在床上盯着这张名片，其实信息很简单：许氏集团，姓名：许成风，职位：总经理，电话、邮箱。
　　想着晚上见到的许成风，苏莫羡还是有些陌生，趴在床上从床底拉出来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封德中学06届高三20班。
　　惯会臭美的苏莫羡第一时间就寻找到了自己，不过，照片中的苏莫羡的确跟现在有很大的不一样，当时的苏莫羡个子不是很高，皮肤白皙，一个大大笑容绽放在脸上，只是从神情还能找到现在苏莫羡的那股玩世不恭气。
　　记得高中时苏莫羡身高一直在170怎么拉也拉不长，学校霸王的气质生生被身高压下去一大截，为此他尝试过无数方法，例如把钙片当糖吃，双手将自己挂在单杠上，下面挂一个石头，听说打球能长高，恨不得24小时长在篮板上，可是身高就是一点揠苗助长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现在，苏莫羡扫了一下自己的腿长，至少都有178了吧，四舍五入就是180了。
　　苏莫羡扫视了一下照片，在自己正后面找到许成风，果然跟现在很不一样，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